陈宇几人上船之后便直奔船舱下,只留下王盟一人,在上面看着情况,若船开动并且没有任何压力,陈宇就会上去看速度如何,若根本开不动那就另当别论了。
下去之后便能看到螺旋桨内机与外机相连处,已经有了一些些水迹,对于这个大家心里都知道,是之前胶不够牢固。毕竟时间有限,若等到胶水干透再刷防水再做其他调试的话,最快也要一周。
所以他们也没多说什么,赶快便吩咐穿上的船员开始蹬踏。
整个过程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当然这是在陈宇看来,两个船员蹬螺旋桨虽然有些慢,但还是可以蹬动的。于是陈宇迅速走上甲板,看向了船的位置。
现在的整个大船就在河边,顺着河水正在缓缓向前,而纤夫的绳子也并没有脱下来,他们要等实验完毕后将船再拖回到原来的地方,进行修补。
陈宇不间断地吩咐下边的船员蹬踏和停歇,来测算整个船的速度。不等陈宇有什么结论,王盟便发言了:“少爷,看起来还是挺慢啊,要不要咱们再加大一点?”陈宇已经见到下面两个人踩踏是多费劲了,他摇摇头说道:“你们不懂,就像咱们在水中走路十分困难一样,这个大小已经大了。回去改小一倍,然后多弄两个,让王老弄个小船实验吧。此事不能着急,是我有些心急了。”其实在看到这条船行进速度的时候,陈宇已经暗暗在心里给螺旋桨画了一个叉了。
毕竟战船可是比这个船要多两到三倍重的,这一条船的螺旋桨都不行,更别说还要大的了。而且这里边还涉及到很多工业设计的问题,就比如,如果安装两个螺旋桨的话,那会对船的方向起到什么样的一个作用,另外会不会两个螺旋桨所增加的动力只有一点五个的作用,这都是有待考量的。
后世做设计的陈宇对此已经有些丧失了信心,不过等蒸汽机出来后,这个螺旋桨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慢步走下上船,看着面前喊号子的纤夫们,思绪已经飞向了遥远的长安城之中。
等了半天有余,陈宇总算在太阳要落山之前等到了安置完新船的老头等人,在陈宇盛情的邀请下,老头和自己的徒弟二人穿好衣服跟着陈宇坐上了去长安的马车。
“那个陈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老头有些疲惫地问道。毕竟陈宇已经声名在外,所以他们称呼陈宇的时候还是以将军来称谓。
陈宇则并未回答,而是笑着问向了二人:“不知这位老丈和您徒弟是吧,做这行业有几年了?”老头之前还略显局促,但当陈宇问到工作的时候,他无不自豪地翘着胡须答道:“回将军的话,我干这行可早了,从小我就有把子力气,加上当年灾祸漫天,父母早逝。就在,应该是还未及冠便做这行了,回首想想,呵呵应该有四十来年了吧。我徒弟晚的多,他只有十来年呵呵,不过要说着头纤,那还得是他我才能放心!”老头的话语让陈宇深深地感觉到了阶级主义的无处不在,按说老头至少都有六十岁了。在大唐能活到六十岁那也算是个厉害人物,但他和其他陈宇见到的老头不同。
像墨老亦或者当初的王老,都是一口一个老夫,一口一个老朽。但他们都还没这位老人家年纪长,这位老人却称呼自己为我。若论起来,其实王老和墨老都不是等闲家庭,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厌恶匠籍。就像爱之深恨之切的孙思邈一样,虽然十分精通此道,但却十分鄙视这个阶级。
面前的老头却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不论他现在精神和物质多么富有,都还是十分的自卑,而不是谦卑。
陈宇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和老人和中年人闲散地拉着家常,让他们放松心情。马车则一路未停,进了长安城后向着深处繁华的商业街而去。
不多时车夫总算拉开了前面的帘子,告诉陈宇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在老头和中年人刚下车后,就惊呆了。原来陈宇把他们一路从河边带到了千金楼!
“不行不行,这,陈将军,这哪儿是我们呆的地方,不行不行这,您看,要不我请您去下馆子?”老头紧张地有些慌神,和早上陈宇见到的他有十分大的差别。
他眼神中有些想进去,而且还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泥土。身体却抗拒着不进去,还想要将陈宇拉到一旁去。在他边上的徒弟就更不堪了,人话都没说,只是闷着头往后撤,一副反正你别想把我骗进去杀了的样子。
见此情况作为始作俑者的陈宇也是哭笑不得,他拽着老头笑道:“您不知道这是我家的吗?我想进去难道还有人拦着不成。咱们今天谈的事情就跟这千金楼有关,您今儿啊,还非得进去不可了!”说着他另一只手朝着千金楼门口的安保招了招,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结果在老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宇的人直接将二人举过头顶,就那么举了进去!
四年了,陈宇思念都没有再进千金楼。今天的千金楼还是老样子,除了装修重新粉饰过之外,一丝丝变化都不曾有。他对台上表演的节目并未多看一眼,带着一行人就上了楼上的包厢。
上边的几个包厢是固定的,有李二的,房玄龄的,李靖的等等吧,五个人满满当当。这其中李靖的包厢陈宇是可以随便进出的,于是陈宇直接开门,将二人也放进了李靖的包厢。
他伸手示意二人坐在沙发上,并对他们说道:“不要客气,累了一天了,桌子上有点心,后边有浴室有床的,你们可以随便用。”但陈宇轻松的语气并没有感染了局促的二人,二人看着自己一步一个黑脚印地踩在洁白无瑕的地毯之上,都有些坐立不安。其实他们都是脱了鞋子的,但对于他俩来说,脱鞋和穿鞋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站着怕脏了地,坐着怕脏了沙发。
二人这样的状态倒是让陈宇有些不高兴了,他不满地对他们说道:“人民的钱,人民花。这有什么问题吗?千金楼就是大唐集团,大唐集团挣的钱不是给大家用的吗?还不是改善大家生活条件的。这沙发,这地毯,不就是你们的血汗吗?等会儿屋子里东西随你们拿,拿回家想怎么坐怎么坐!现在坐下我们谈事情了,你们站着像什么样子,难道就我一人坐着说话不成?”
人民的钱,人民花,这句话二人从未听说过,但听着窝心!是真窝心!不是陈宇做的不好,而是他,做的太好了。二人想起自己曾经的过往,想起两朝权贵,心里觉着难受!
他们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手下那百来个壮汉子。老人沉默了半晌,而后轻轻地跪坐在地毯之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块踩了几个黑脚印的地毯。
“这个,是我,我们的吗?呜呜......”泪水从老人脸上滑落,滴在了黑白相间的地毯之上。但陈宇看到的并不是这一切,而是讽刺。
是啊,多么讽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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