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江湖上那个自称‘再世华佗’的暮白首,他答应过我会帮你保胎,别担心。”绪之澜安抚道。</p>
暮白首的嘴角抽了抽,道:“什么叫自称?那是别人觉得我医术高明给我的称谓好吧?”</p>
绪之澜抿着唇点头如捣蒜,道:“是是是,是是是。”</p>
俪贵妃听了绪之澜的话又才将手伸出来,忍不住开口问:“本宫听闻,‘再世华佗’暮白首又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原以为先生是个年迈的老先生,没想到这么年轻有为。”</p>
暮白首不再理会,只是专心致志地为俪贵妃施针,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言可多了去了,什么用小孩做实验啊,什么年迈的世外高人啊,甚至还有传他是某一国皇子的……</p>
这么多的传言他数都数不清,更何况去在意呢?</p>
绪之澜的目光一直被暮白首施针的手法而吸引,实在是妙极,实在是高极,比起若不离的行云流水,暮白首的针法显得更加出神入化,每一针都扎得更有力度,虽然这或许与暮白首会武功离不开,但暮白首的针法是令人惊叹的。</p>
即便是绪之澜这个不懂医术的,都觉得暮白首实在厉害。</p>
当暮白首扎完最后一针,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绪之澜递出一张丝帕给暮白首,暮白首笑着擦了擦汗。</p>
“不得不说啊,你们大魏上京里找我治病的人,身子底子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差!”暮白首叹了口气。</p>
俪贵妃只觉扎针后的血流都格外通畅,全身都是暖暖的,呼吸也轻松了许多。</p>
“那娘娘的胎……神医可帮着保住了?”奚茵进门来,向暮白首福了福身子。</p>
暮白首拂了拂袖子,将绪之澜的丝帕藏进袖子里,瘫坐在一旁,嘴角微微向上勾起,那模样别说都撩人了。</p>
“你与你家娘娘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呢。”暮白首指了指奚茵与俪贵妃二人。</p>
绪之澜与奚茵相视一会意,随即错开了目光,奚茵道:“奚茵半生为奴为婢,哪里比得上娘娘的半点倾城之姿,神医说笑了。”</p>
绪之澜明白奚茵还未将她与俪贵妃的关系告诉俪贵妃,帮着打圆场,道:“奚茵有奚茵的美,但贵妃娘娘是宠冠六宫的绝世之颜,我看着,倒不像。”</p>
暮白首也没做其他怀疑,道:“胎我也为她保住了,这针大约要扎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切勿拔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就先去其他地方逛逛吧,三个时辰后我自会回来收针。”</p>
话音未落,暮白首又翻窗而去,再难寻身影。</p>
三个时辰,何其难熬。</p>
虽说陛下今日去了木兰围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可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的状况。所以,绪之澜与奚茵都是半步都不曾离开永宸宫的寝殿。</p>
当然这时候也是比较无聊的,绪之澜与俪贵妃还有奚茵也会说说话,聊聊家常。</p>
“说到本宫与陛下初见,那还是康陵二十五年的四月十七,我在南城门下跳了一场舞,没想到陛下竟然也在观众席间……”俪贵妃说的绘声绘色。</p>
绪之澜却有些起疑,为何是四月十七?四月十七不是池水也母亲的忌日么?</p>
跳舞,跳舞?绪之澜想起当年池水也的母亲也是一舞动京城,或许当年的舞不仅是跳进了池松的心里,还在陛下心中留下了不浓不淡的一点。</p>
“本宫入宫也有了几个年头,宫里的陈年旧事本宫大抵也明了,你知道陛下为何会这么宠幸本宫么?”</p>
绪之澜沉了沉眸子,道:“池夫人。若绪之澜猜的不错,娘娘大抵与池夫人长得是有几分像的。”</p>
俪贵妃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如烟波般的眸子中带了几分哀伤,过了良久才开口:</p>
“不错,那年我在舞姬馆习‘飞鸾舞’,是因为乐陵君说,我的容貌与身段最适合习这舞,本宫知道这舞又最是难习,不过跳出来也最是好看,就如飞起的鸾鸟一般美好,大抵是学了一年,本宫才有了一点池夫人的凤毛麟角。乐陵君便命本宫四月十七时守候在南城门下,本宫还记得,那天风好大,本宫的眼睛都看不清了,本宫不记得自己跳了几场飞鸾舞,只记得倒下来时是陛下接住了本宫,本宫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进了宫。后来乐陵君病重远离上京,而我就一直留在了宫里,再后来我成了俪妃,乐陵君回京我也与他没有交集。”</p>
原来俪贵妃是池水也的人,原来俪贵妃进宫是池水也的安排。</p>
“娘娘从前应当是心悦乐陵君的吧?他送你进宫,置你于一个是非之地,你恨他吗?”绪之澜开口,没有猜忌没有酸意,就像是普通的好朋友一样互说心事。</p>
俪贵妃的眼中带着丝丝缕缕呼之欲出的遗憾,但很快又笑了起来,美丽无方,道:“曾有一度我以为我是喜欢他的,因为他送我入宫却对我不管不顾有些恨他,但是后来在中毒昏迷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那些寂寞空冷的夜里,我想明白了,乐陵君于我有恩,我在乐陵君身上倾注的感情更多的是欣赏和感恩。宫里虽不好,但有陛下的恩宠,我过得也算不错,所以他将我送入宫我怎么都不恨他,若不是他将我培养,我大抵都还在舞姬馆沉沉浮浮,受人欺负。”</p>
俪贵妃倒是很释然都用了“我”来自称,倒是奚茵表现的有些过于激动,泪两行,止不住地往下掉。</p>
俪贵妃微微愕然,笑道:“你莫不是真的把本宫当做了你的亲姐姐?”</p>
奚茵一顿,抽泣地有些不知所措,绪之澜见状忙圆场道:“奚茵姑娘与娘娘一同住了这么久,娘娘待奚茵姑娘又好,奚茵姑娘自然是把娘娘当做了姐姐。”</p>
俪贵妃微微一笑,有些不舍地看着奚茵,道:“本宫曾还承诺待日后林将军回京后向陛下进言圆你们一桩婚事的,只可惜本宫就快离开这里了,不能完成这个承诺了,你怨不怨本宫?”</p>
奚茵擦了擦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跪倒在俪贵妃床边,踌躇不决,最后只能哭着说:“娘娘可别这么说,娘娘从前在舞姬馆一定受了许多苦,日后出了宫就好好的过日子吧。”</p>
俪贵妃点了点头,笑着摸了摸奚茵的长发,安慰道:“好了,本宫这不是还没走么?哭什么?”</p>
奚茵的眼泪却掉的更凶了,想着或许是觉得自己才知道俪贵妃是她的姐姐,俪贵妃却就要就开,心中不舍的难过吧,于是奚茵抽抽搭搭地跑去了外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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