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此皎洁,你能不能陪我走一段?”</p>
绪之澜本想拒绝,但看到御珵一这副模样,在此刻是格外可怜,只好点了点头。</p>
“你,还好吗?”绪之澜柔柔的开口。</p>
御珵一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绪之澜扯了一把,原来方才绪之澜脚下两步路的距离有一处凹进去的,即便有月光不仔细看也看不清楚,若不是御珵一拉了一把,绪之澜踩上去一定会摔倒。</p>
这条又黑又长的宫道上,不知独自御珵一走过多少次,不知御珵一在这里摔倒过几回,才会如此清楚这里的一砖一石,就连这处凹子都记的如此清楚。</p>
绪之澜突然觉得自己前世与御珵一虽然做了八年夫妻,却好像从未真正的了解这个人。</p>
“多谢。”御珵一开口。</p>
绪之澜不明。</p>
御珵一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道:“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肯陪我走这条宫道。”</p>
绪之澜想说点什么,樱唇翕合,却终究没说出口,生生的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这个时机,或许只有静静的陪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p>
“林月倾不曾陪你走过么?”绪之澜终于开口,绪之澜记得前世的时候,每年八月初二都是林月倾陪着御珵一去的月宝楼,那时绪之澜还为此生气了好久,但御珵一就是不曾让她去。</p>
御珵一的目光有一瞬的惊异,望向绪之澜,道:“你为什么这么问?”</p>
绪之澜笑了笑,其实过了那么久,她也没有很介怀从前的御珵一与林月倾的事了。</p>
“没什么。”</p>
御珵一带着几分解释的口气,道:“月儿于我有恩,八年前我十二岁,端午国宴的时候病了一场,若不是遇见月儿我可能就死在御花园的假山下了。”</p>
绪之澜笑的有些吃力,也难怪御珵一会喜欢林月倾,原来是把八年前的她当做了林月倾,心中闷闷的,就像是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本别人抢走了。</p>
“原来是这样。”</p>
月光轻轻柔柔的洒满整个大地,亦留了一束最皎洁的给绪之澜,身披皎洁月光的绪之澜一下子让御珵一回到了当年。</p>
御珵一只记得那双明眸,在眼眶里咕噜咕噜的转,机灵极了。</p>
一点疑虑从此刻油然而生。</p>
“殿下,查清楚了,当年夏三小姐的确也在那场端午国宴中,并且中途也去过御花园。”暗黑的夜中有一名穿夜行衣的暗卫站在窗边回复御珵一,清辉如泻,衬出暗卫硬朗的侧颜。</p>
“那么林月倾呢?”御珵一心中已经隐隐怀疑起来了。</p>
那暗卫一顿,道:“那年林小姐虽然也中途出过太极殿,但仿佛并没有去御花园,而是与清王殿下说了几句话。”</p>
御珵一提笔的手微微一滞,狼毫上的墨汁随着御珵一的动作滴了下来,在洁白的宣纸上染了一团。</p>
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火,他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欺骗他的人,林月倾,很好。</p>
“我大哥如今怎么样了?”御珵一将宣纸揉作一团,有些不经意的问,眼中却露出了几分狠厉。</p>
“清王殿下自从巴蜀回来中途遇到了狼群后似乎是惊吓未已,便一直在府中养病不曾外出,也不曾有什么动作。”暗卫回答。</p>
御珵一嘴角又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道:“盯紧些。”</p>
“是。”</p>
而上京的另一头,池府里,乐陵君池水也也在密谋着另一件重要的事。</p>
暮白首与池水也对视而坐,池水也久病初愈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不过精神气儿要好的多了,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了一些生气,往下看,池水也的双足正泡在一桶药汤里,黑漆漆的药汤氤氲着腾腾热气。</p>
“没想到江湖上盛名已久的‘再世华佗’是你。”池水也开口。</p>
暮白首笑了笑,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衬着这身红衣,显得邪魅又迷人。</p>
“若不是我知道是你病了,你以为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被他们找到。”</p>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p>
“不过说来啊,你这个毒也的确是棘手的很,我也是头一回见,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才帮你保住这条命,究竟是什么人心思如此狠毒,给你下了这么无药可救的毒?”御珵一端起桌上的清茶,酌了一口,“果然夏天还是只能喝冰茶。”</p>
池水也垂着眸子,眼中有恨,长袖下骨节分明的素手暗暗捏紧,紧到骨节发白甚至有些颤抖。</p>
但他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反正现在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再静养养身子,他池水也也该出世了。</p>
“你说什么冰茶?”池水也悄然避开了这个话题。</p>
暮白首也明白池水也避开话题不是因为池水也不知道下毒的人是谁,而是因为池水也知道他说出来也是无济于事,因为以池水也如今的实力,他根本动不了这个人。</p>
而放眼整个大魏,旁人不知乐陵君池水也的实力,暮白首还是知道的,池水也病的那几年可没有闲着,他的线人遍布整个天下,不止是大魏。</p>
所以暮白首明白,给池水也下毒之人除了大魏的陛下再找不出第二人。</p>
“冰茶就是……嗐,说了你这副病殃殃的身子也享受不了,”暮白首起身去探池水也足盆中的药汤温度,“可以了,记住了每日三次,每次泡后一个时辰,不然你日后就别想骑马了。”</p>
“你,”池水也顿了顿,“我的已经醒了的事还请你现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绪之澜。”</p>
暮白首有些不明,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帮病人保守秘密也是他作为一个主治大夫应该做的。</p>
“旁人也就算了,怎的还不让你的心上人知道,她好担心你呢。”暮白首随口一问。</p>
“她如今是未来的煜王妃,你可别乱说毁了她的清誉。”池水也笑了笑,那笑却是比汤药还要苦涩。</p>
暮白首摇了摇头,道:“你们上京人可真是奇怪,她呢一心想要毁掉自己的清誉毁了大魏皇帝的赐婚,我都看得出来她不喜欢这桩婚约,而你呢明明喜欢人家,喜欢到不行,却将她推的远远的,你究竟是想让她幸福呢还是不幸福?”</p>
池水也低着头垂着眸子不再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即便如今他的身子好些了,可他要走的路太危险了,若是与绪之澜一起自然会搭上整个夏家,他怎么敢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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