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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群臣各怀心思的散去,就连本来想腆着脸和刘备套套近乎的一些人都没了心思。魏王回到雒阳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直指根本,这如暴风雨一般袭来的变故让不少人无所适从。
邺城群臣在城中的住所自然都安排好了,原何大将军府虽然在变乱中破损许多,但紧急修葺一番,也是足以作为魏王在京住所的。
汉代藩王在京的情况极少,进京时也常有朝廷安排的固定住所,似刘备这般以藩王身份辅政的情况根本没有出现过。
无旧例可循,也就只能临时改造府邸了。
而李澈的府邸还是以前那座董重的宅邸,但却扩大了不少,其中装潢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至少李澈有些惊讶,比起他在邺城和在青州的府邸,这些雒阳的京官实在是奢靡的多。
但也仅仅只是有些惊讶,比起琅琊王和赵王的奢靡,这些官僚又不算什么了。再想想中平六年的皇宫……
“啧。”李澈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这不就是一茅屋吗?
吕玲绮静静的看着丈夫表演颜艺,却没有像往日那般吐槽,眉眼间始终有着一丝化不开的忧愁。
瞥见妻子的表情,李澈也只能暗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喟然道:“先进去吧,此事我已有成算,不会出问题的。”
荀攸留在河东是因为关中有异动,或许是由于外在的压力,京兆尹盖勋拖着病体硬生生撑过了一年有余,但据内线回报来看,盖勋恐怕是熬不过这个夏天了。
凉州的韩、马二人也开始搞起了小动作,盖勋这个京兆尹,如今或许仅能掌控长安周边,整个三辅之地几乎任由凉州军纵横。
而率领凉州军的两员猛将,便是马腾亲信吕布吕奉先与韩遂亲信阎行阎彦明。
此前吕玲绮便知吕布在凉州投靠了马腾,只是山高路远的,消息也不怎么详细。再加上关系几近决裂,吕玲绮也刻意不去关注关中之事。
但如今情况不同了,刘备的视线已经开始投向关中,下一步先曹操还是先马、韩都是未知之数,深知刘备势力之强大的吕玲绮自然不想吕布恶了刘备。在她看来,刘备的大势已成,吕布若是早日来投,有李澈的面子在,总不至于混的太差。
但若是两军对垒,打出了真火,再一不小心与某位重臣结下了血仇,就算是李澈有心庇护,也不可能让别人放弃仇恨。
“明远……”吕玲绮有些惭愧,论起关系,自当日黄河之畔,吕布随董卓阻拦刘备和李澈开始,两人之间便可称得上敌对。
如今李澈却不计前嫌愿意拉吕布一把,这是看在谁的面上不问可知。
李澈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这之中还有需要你的地方,也不必感谢我什么,若是谋划得当,你就是平定关中的首功,届时大王赦免他也不算什么问题。”
吕玲绮摇了摇头,握住李澈的手,认真的道:“终归都是你的谋划,若说首功归我,岂不凭白惹人笑话?不必用这种话来安慰我,关中你若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便是,我现在是你的人,必会以你的安排为先。”
“人伦亲情,纵然一方行差踏错,又岂是能轻易割舍的?既然与你结婚,你的事我自然责无旁贷,你若真就视而不见,反倒是会让我心寒。”
吕玲绮默默点了点头,她知道李澈指的是母亲魏氏的态度。魏续知道吕布的情况,魏氏自然也知道,可她绝口不提,自然是怕李澈不愿插手,她提出此事恐怕会恶了李澈。
当然,也怨不得魏氏,两人的婚姻早就濒临破裂,吕布爱人妻,让魏氏既难堪又羞耻。当初魏氏来冀州,身边还有吕布安插的眼线,足见二人关系早就形同陌路,魏氏不愿为了吕布而拿自己的安逸生活冒险也是情理之中。
“别想太多,今天先早些休息吧,此事需从长计议,我还要与杨太尉等人沟通一番。”
……
与此同时,刘备也与许久不见的荀彧坐在了一起。时隔近年,这对君臣再见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进京为尚书令,确实是高升,但当时无疑有着一些放逐的意味在里面。
刘备担心荀彧反对李澈的那些政令,以至二人发生冲突,故而刻意上表,请荀彧进京为尚书令。也就是说,在当时,刘备选择了站在李澈、荀攸、陈群等人那边。
这一手笔也震慑了其他反对新政的人,就连地位仅次于李澈、荀攸二人的荀彧都被“放逐”,其他人若是再跳,刘备恐怕不会像对荀彧这般用心,一巴掌拍死才是常规做法。
虽然坚信自己做的没错,但再见这位兢兢业业、克己奉公的左膀右臂,刘备心中还是有些惭愧,世事难两全,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新政关乎未来,万万不可出现差错。
“芳兰生门,不得不移。”
荀彧拿杯子的手一顿,淡然道:“大王过誉了,彧一介愚夫,算什么芳兰?艾草罢了。”
一点小情绪罢了,刘备笑了笑,并不在意,只是笑道:“明远回邺城后曾责备孤,认为孤不该把文若送到雒阳来当官。他认为文若天纵英才,只是一时拗不过弯来,若能坐下来沟通一番,未必没有两全之法。孤之作为,倒是让君臣凭添嫌隙了。”
荀彧微微蹙眉,清雅的声音有些疑惑:“……卫将军果真如此说?”
“文若不信?以为孤刻意美化李明远?这种小伎俩,孤还不屑为之。”刘备故作不悦:“原来在文若心里,李明远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酷爱打击报复之人?”
荀彧认真点了点头,赞同道:“臣确实没想到,臣观往昔之事,卫将军从来不吝于对阻挡新政之人痛下狠手,颇有战国变法强臣之风。没想到对于臣,卫将军竟这般高看,倒是让臣受宠若惊。”
“这就是未曾交流的坏处啊。”刘备感叹道:“若你与他见过一面,你就会明白了,他根本做不了卫鞅、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