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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回 游行示众

乞活西晋末 万载老三 4336 2024-01-26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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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蓟城王宫,大殿之上,听得纪泽所言,及其森然口吻,钱凤眉头微皱,试探着问道:“大王见都不见那些官员,想来是不愿给他们机会了,却不知大王意欲如何处置他们?我等初入中原,若不适当任用些许名望士人,加以拉拢示好,只怕与后续事项不利呀。”

  “大晋糜烂久矣,藏污纳垢太甚,乱世用重典,非雷霆清理无法更其风气!河北官员乃至地方豪绅,皆须交由百姓们批斗公审,通过打击他们,我等也好重拾民心。”语气淡淡,纪泽不容置疑道,“即便些许贤良者渡过公审,也需迁至海外为官,须知我等若想在河北集体分配土地,他们出于自身和家族考虑,难免居中阻挠,留之为患!”

  “大王,治大国如烹小鲜,想来大王是担心他们阻碍土地改革,但自有怀柔补偿与阴谋阳谋,如那乐浪,现在不是一样悉数顺应华国法度了嘛。”自觉看透了纪泽心思,钱凤继续劝道,“大王倘若直接采用激烈手段,只怕引发整个士人阶层与地方豪强恐慌,抵制我华国治理啊。”

  “呵,且不说热武之利,单说我军一举登陆四十万,后续再调辅民兵三十万,便已多过河北青壮,足可碾压一切。至于治理,我华国已有大量官员储备,再有河北底层僚吏相佐,有何可忧?”摇摇头,纪泽一脸自信道,“所谓快刀斩乱麻,我等既有足够实力,便该一步到位,推行华国制度,彻底扫清河北积弊,也免他日征战时内部生事。”

  钱凤倒也够拗,依旧苦口婆心的劝道:“大王,非但河北,我等如此决绝,更会促成中土各方势力联手,对抗甚至征讨我等,其间势必更多损伤,也将令我华国的一统大业耗时良久啊。”

  纪泽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自己与钱凤这次争辩,是革命派与改良派之间的意见相左。但如今的汉家局势恰似后世清末民初的内外交困,趋向改良的民国政府并未根本改变汉家颓势,反在步步妥协中沉沦,而后来的红色革命用最武断的手段,不惜与内外一切势力开战,这才摆脱了内外各方的吸血,才能有着后世强盛的红色中国。而今他纪某人海外种田八载,已然积攒了对抗任何势力的底气,何必还需玩改良?

  心中清楚,纪泽笑得愈加淡定:“本王尚还年轻,不急于一统天下,此番仅是旨在河北,走一步稳一步便可。至于其它势力,过个三五年再行征伐吧,我等四方攻略或许困难,相信守住河北该绝无问题。再说了,我等此番入主河北,对抗的可是匈奴麾下的石勒,依旧可以打着抵抗外胡的旗号,应可安抚大河之南的汉家势力。”

  叹了口气,钱凤自也知晓纪泽主意难改,遂道:“裴宪、荀绰二人乃海内名士,两袖清风,不谀权贵,在幽州难得的洁身自好,此前虽被迫答应效力于石勒,也属迫不得已,还望大王准其二人留于幽州听用。此外,属下建议,大王若要批斗贪官恶绅,还当暂且敷衍,推迟些时日,一待军兵席卷河北,掌控地方杂兵,二待各地开仓放粮,赈济安民之后。”

  爽朗一笑,纪泽颔首道:“自然可以,哈哈,士仪倒也无需太过拘泥。某虽打算根除河北积弊,却也并非不知变通,个别官员用以装点门面自然无妨。而且,事有先后缓急,大治河北也非一日之功,铲除士族豪强迟些时日并无不可。这样,此前我军仅会惩办卖国汉奸、罪大恶极与顽强抵抗之人,待到后续三十万辅兵民兵抵达之后,再行全面批斗与土地改革,士仪觉得如何?”

  “谢大王体谅。”钱凤算是松了口气,眼珠一转,他阴阴一笑,复又谏道,“既然大王能有耐心等待,属下倒是有一建议,不妨定于下月之末,由大王主持在蓟城特办一次文武科考,既针对既有官员的遴选留用,又针对年轻士子的拔擢。相信有此希望在,此前河北各地士绅或会安稳许多,甚或欣欣然自投罗网,届时大王再一举发动便是。”

  “嗯,也好,虽有些许小诈,但为河北尽快稳定,倒也无伤大雅。”轻轻点头,纪泽看向钱凤,若有深意道,“一应变通并非不可,但士仪须得明白,我华国根基是底层百姓而非上层士绅,而且,晋境早已烂至根骨,非但体制、官场、经济,便是民心民气,也已惯于屈从士族强权,匍匐外胡欺压,这些皆须根治。我华国乃是一股清流,当涤清一应污浊,却不可反被污为浊琉...”

  一番小睡,纪泽醒来已是午时,却听蓟城内不时便有喧嚣声传来,倒是颇显人气,想是民政部门与近卫下军已在城内铺开了赈济与搜索工作。稍事询问,城内事务一切顺当,大军云集、天现谶语和赈济补损,已令城中的二十多万百姓初步接受了华国与血旗军,而全民授田的公告更是压倒一切。唯一遗憾的是,石勒依旧无踪。

  心中着急,为了刺激百姓搜寻石勒,也为更好的收拢民心,纪某人眼珠一阵乱转,旋即下令通告全城,下午血旗军将分批分次,把昨夜所得的六千多石勒军俘游街示众。其间若有曾经侵害百姓者,百姓皆可当街揭发批斗,血旗军也会视情节加以惩办。至于这些石勒军俘作为精锐战兵的价值,如今的血旗军家大业大,可非什么人都收。

  初步统计,昨夜有近五千蓟城百姓枉死于战火,两日前更有上万规模的百姓折于石勒军的烧杀抢掠,蓟城缟素遍地,民怨可不好化解。同样负有一定责任的血旗军,自不介意拿出石勒降俘,去消受蓟城百姓们的愤怒情绪,并通过踩踏他们,煊赫兵威,弘扬汉家,贬低胡寇,鼓舞民气,获取民心。

  随着纪泽命令的下达,一队队石勒军俘,不论汉胡,皆被近卫军兵长绳窜缚,分批押解着环城游行,一日前尚还趾高气昂、肆掠蓟城的他们,各个垂头丧气,提心吊胆。而之前对他们畏惧如虎的蓟城百姓,则由华国临时民政官员组织,在血旗军兵十步一岗的护持下,纷纷出门,神色复杂的就近为官。

  “铛!铛!铛!”东城大街,游行队伍之畔,一名临时征召的当地更夫,一边敲锣,一边大声吆喝:“华王有谕,血旗军乃华夏王师,百姓之师,今番七十万大军进入河北,正为匡扶汉家江山,弘扬华夏正气!石勒军兵为虎作伥,跪从匈奴异族,寇掠我汉家疆土,荼毒我蓟城百姓,罪不可赦!天道昭彰,但有百姓识得其中为恶之辈,直管揭发,数其罪行,血旗军自会核实定罪,公审判决,杀人者偿命...”

  然而,更夫的叫唤,并未立即迎来百姓们的响应,代之以整条街道的沉默。实是人生际遇太过翻云覆雨,惯于屈从官僚强权与异族横行的蓟城百姓们,数日前还在王浚治下委屈求生,昨前两日则在石勒军的屠刀下瑟瑟发抖,可在噩梦般的一夜战乱过后,一切竟然完全调转,叫百姓们一时间哪敢置信?

  “狗汉奸!数典忘祖!叫你跟着胡寇为恶,砸死你!”不知是哪位路人甲,捡起路边一块土坷垃,狠狠的甩在一名汉人长相的将官俘虏身上,顿令那名本就形貌颓靡的军俘灰头土脸。

  “直娘贼...”虎落平阳遭犬欺,石勒精锐中的将官,自都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凶人,受此侮辱,下意识的瞪眼开骂,其凶悍气势,反令道边百姓一惊。须知各方军兵尤其是将官,被俘后只要愿降,常常仅是换个山头照旧,焉知此人日后会否重新得势,小百姓真就惹不起。

  不过,那将官俘虏话刚一半,便有几名近卫军兵围上,刀背枪杆劈头盖脸的一通狠砸,打得他鼻青脸肿。更有近卫军兵怒声斥骂:“卧槽!你这杀才,投靠异族的家伙,说你数典忘祖冤枉了吗?现在还敢得瑟,想挨抽是吧?”

  眼见凶神恶煞的石勒军俘被打得跟条狗一般,围观百姓眼中的畏惧渐去,某种色彩逐渐荡漾。这时,忽有一名十岁孩童窜出人群,操着块石头狠狠砸向俘虏中的一名胡人,继而冲边上的一名近卫什长跪下,磕头连连,口中则歇斯底里的叫道:“就是他!就是他这狗日的,前天窜入我家,辱我娘亲,我爹娘不从便被杀了,求军爷为我做主,斩杀此贼,我愿做牛做马报答...”

  “你这是哪家小孩,休得胡言!没得随便攀咬,诬赖于我,日后反为自己招灾!”那军俘倒也颇通汉语,顿时面色大变,忙半带威胁的驳斥小孩道。

  “拿下!单独羁押,交由路口的法曹现场审理!”那什长眼神一厉,根本不甩军俘的申辩,他一边沉声吩咐麾下,一边搀起小孩,柔声抚慰道,“不必求我,自有华王为你做主。你可寻些邻人作证,随去前方路口,但若所言为真,其人不日便会处斩!”

  “诺!”那边已有两名近卫军兵应声扑上,将那名石勒军俘单独押出,拖往街口。自然,其间免不了好易通殴打。有着高度思想素质的血旗军兵,对这类戕害百姓的**可不会客气。

  “好!打得好!该打,该杀...”原还有点畏缩的道边百姓,气焰随之大涨,一人两人所有人,渐渐爆发出了震天欢呼,心灵中的某道枷锁,似也在这阵欢呼中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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