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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七回 战云渐散

乞活西晋末 万载老三 4181 2024-01-26 20:16

  石勒猝然授首于蓟城,羯胡群龙无首,再有石生与刁膺这两个最高留守充当二五仔,本该坚城防御的襄国,被血旗军不战而克,羯胡中枢最大的一股顽固力量,则折戟于馒头岭。而在襄国稍事整顿的血旗军也不再含蓄,以摧枯拉朽之势,兵分数路继续南下,攻往羯胡残部的其余郡县。

  消息传开,石勒残部剩余的阳平、汲郡等地顿时暴走,非是暴起一搏的那种暴走,而是树倒猕猴散的暴乱逃走。死忠羯胡的或自感罪孽深重,或跋山涉水另投东家,或干脆遁入山泽为匪,临走之际也没忘尽可能烧杀劫掠一把。而大部分的羯胡军民,则在自发抵抗这最后一拨混乱之余,对血旗军改为盼星星盼月亮,并随着血旗军继续南下的脚步,纷纷举起降旗成为顺民。

  由是,盘踞司州东北部的石勒残部,不曾做出什么像样的抵抗,便已彻底沦为血旗军全面入主河北的最后一块垫脚石。至四月十三,猎猎血旗插上汲郡朝歌的城头,太行以东、大河之北的所有疆域,皆已并入华国版图,距石勒骗入蓟城瞬显扛鼎河北之势,恰时相隔一个月。

  兵锋横扫之余,血旗军在司州占领区的更多精力已然转往了地方维稳。大军所至,第一件事便是开仓放粮,赈济百姓,辅以喧嚣漫天的政策宣传。天可怜见,在这一块粮食比等重人肉还要值钱的扭曲之地,单是充足发放粮食这一条,其实已然足以稳定住大多百姓,还能召来大多数贼匪乱民亦或零散乞活军的主动投奔,哪里还需要血旗文宣人员大放嘴泡勾勒什么美好未来?

  (注:黑色幽默的是,晋惠帝司马衷贻笑千古的名言,也即百姓吃不起粮的时候,“何不食肉糜”,在他死去不到十年的羯胡治下,其实成了现实,只不过这里的肉,除了人肉难有其它。《资治通鉴》与《晋书》中皆有一段颇为隐晦的记载:“建兴二年(公元三一四年),襄国大饥,谷二升直银一斤,肉一斤直银一两。”)

  当然,软硬兼施才是王道,维稳自少不了整肃。毫不容情的,血旗军对羯胡固有利益集团与顽固势力举起了血淋淋的屠刀。但凡抵抗亦或逃亡的,譬如馒头岭那批俘虏,乃至紧闭坞堡自守的冥顽不灵之辈,军事镇压之后,主事者以及所有千人将以上级别的官僚将佐,尽皆斩之,并抄没财产,近族及从者也皆举家贬奴流放海外,而襄国南门,则又多了一个刻满郭权、陈暇等华奸姓名的耻辱柱。

  非但如此,正义必须得到伸张,杀人放火得官禄的恶念也须遏制,故而,纵是主动投诚的羯胡中高级将佐官僚,也将享受批斗公审,由当地百姓论出其人过往罪行的三六九等,再考量其人投降反正情节将功赎罪,个人或斩或流或赦,举族或为平民或贬从民,多也迁往海外。其间,石生与刁膺二人,则屡次被委以监斩官的美差,迫其割裂故旧影响的目的不言而喻。

  于是,血旗大军坐镇之下,打着驱胡锄奸的高上名义,仅仅数日之内,被判斩杀的胡寇华奸便以数千计,发往海外的原羯胡军民更以十数万计,且立即押离故地,改造教育,集结迁移,令得原有的羯胡架构为之一清,也令血旗军令旗所至莫敢不从,更令华国因为久无人口入迁而停滞的海外扩张,再起拓荒浪潮...

  就在血旗军主力横扫羯胡势力的同时,由华国海外九州紧急征召的十万辅兵与二十万民兵,历时一月也已陆续抵达河北,随来的还有大量的各级军政官员与粮食辎重。有他们分散投入河北各地,非但可以震慑内外势力,帮助稳定战后局势,更将作为中流砥柱,在生产生活与精神面貌上,带动河北既有民众尽早迈入华国的大开发节奏。

  在此期间,梅倩所领的四万步骑偏师,在水军偏师的配合下,对黄河南岸发起了登陆之战。四月初十夜,各有一万步军乘坐战舰,骤然袭取了黄河南岸兵力空虚的白马渡与官渡,陶飚更是亲率本部陆战水军,借助猝然登场的热武器,轻松袭克了匈奴人驻屯的虎牢关。而紧跟着步军登陆黄河南岸的,则是郝勇的近卫下军与赵海的骑五军团。

  可叹黄河南岸的司豫兗等地,原本繁华似锦,人口稠密,却因处于中原四战之地,早被匈奴、羯胡乃至啸聚流窜的乞活军往复拉锯,轮流祸害,此时的凋敝惨况更胜冀州,除了些许易守难攻的山林河泽及其周边区域,亦或少量多面交好的大型坞堡硬茬,几已没了农业生产,连大多数的城池之内都是十室九空。

  自然,这些地区的过度凋敝,也限制了这里的驻军人数,不论匈奴、羯胡还是乱七八糟的乞活军,寻常都仅是体现为千人规模的军事存在,且所驻军兵的生存压力更大于军事压力,兵更像匪,其战力水平不想可知。

  这却也便宜了梅倩所部的中原偏师,四万步骑一手粮食,一手屠刀,或招抚或剿灭或吓跑,仅仅五日时间,几乎未经硬仗,便已赶在另外三家北伐汉军之前,荡平了虎牢至濮阳之间的南岸地带,占据了濮阳、顿丘与荥阳三郡,超额完成了初步战略目标。接下来的,则是大力整固桥头堡防御,以及骑军以迁纳流民为目标的和平越境...

  一个月的时间,华国与血旗军高奏凯歌,赚得盆满钵满,另外三方汉家势力打着北伐的旗号,同样吃得肚皮滚圆。与梅倩偏师相类,一样是抵抗缺缺的剿抚并举,三方势力痛打落水狗,基本没有受到多少折损,便“携手”血旗军,光复了陷于胡人数年的中原地区,大涨了汉家志气。各地的名士贤达纷纷嗟叹,谁说咱晋人只会内斗,外战外行,此番的四方联军共祛胡虏之举,不正是团结对外的一大范例吗?

  其中,魏复派出号称八万的关西军,东出潼关,轻松占据了黄河以南、洛阳以西的数百里司州之地;苟晞则派出号称十万的青州军,鲸吞了除却濮阳的兗州大部。二者闪赚了大笔的地盘与声望,甚至有风声称,苟晞有意藉此威势,罢黜傀儡皇帝自己来干。只不过,这两者的辖下本就没少经历战乱,属于人少地多,真正的实力提升不容乐观。

  相比之下,司马睿收获最丰,所遣号称二十万的江南军,轻松光复了豫州大部和荆州北部,所夺地盘接近苟晞与魏复的总和,可谓新帝新气象,声势大涨,令司马睿这厮彻底坐稳了大晋正统皇帝的宝座。而且,江南地区因为大量士民的永嘉南渡,有点人多地少,此番从中原获取大片的膏腴之地,但经百姓回迁耕种,其实力增长可期...

  有喜就有悲,不提已然长眠地下的石勒王浚,此番大变局中,最最受伤的当属匈奴刘聪。一月之前他还在信心满满的遐想着兼并魏复,去关中大抢一把,可一转眼,东边就多了号称驱除胡虏的七十万血旗军,再一转眼,南方又多了四十万号称北伐胡虏的三方联军。尽管刘聪知晓其中有着不少猫腻,可总计上百万有着敌意的大军,光是数量就足以将他吓尿了。

  好在,血旗军夺了壶关之后,仅是将上党搬空,并未趁虚攻打上党的另外三陉,隐晦表露了暂不觊觎匈汉的意思,那么,南面三方联军作为长期手下败将,自也无需过于忧惧。尽管如此,刘聪非但不敢寻血旗军报上党的一箭之仇,以免激怒大老虎,还急令黄河以南的所有匈奴军兵悉数回缩至黄河以北,并大规模动员兵壮,龟缩在匈汉核心地盘做出全力防御之态,以图渡过这一段风口浪尖。

  当然,匈奴汉国也算高度汉化的异族势力,对汉家纵横捭阖的那一套绝不陌生。刘聪已然派出了数路信使,分别前往联军三方与河北的血旗军寻求和平,而更被他寄予厚望的几拨信使,去的则是北方草原的各家鲜卑势力。那帮一边看汉家好戏趁火打劫,一边玩内斗自相残杀的家伙们,想来面对七十万血旗军骤然杀入中原,这时应该同样吓尿了。大家同为血旗军所要祛除的胡虏,正该尿友一心,其利断金嘛。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陶飚夺下虎牢关的第二天,驻守洛阳的一万匈奴军便闻风全员撤离,可死性不改的他们,临走之前没忘给业已被其摧残得不成样子的洛阳城再烧一把大火,直令这座数朝古都再一次化为瓦砾。不过,错有错着,此举倒也让许多人免了好一番纠结。

  须知洛阳作为西晋都城,其政治意义在此时无可替代,偏生它如今凋敝得几无经济价值,更是正处四方势力的中央,东有血旗军盘踞虎牢关,西有关西军占着函谷关,南有江南军屯兵伊缺,北面隔河则是匈奴人的河内郡,谁占洛阳便会三面临敌,颇有鸡肋之感。

  得,匈奴人一把火烧了洛阳,大家也都可以熄了心思,免得为了洛阳城打生打死,权且留作各方的缓冲区吧。而这场因为血旗军骤然杀入河北而引发的天下大变局,暂时也该告一段落才好。毕竟除了匈奴人缩回乌龟壳玩低调舔伤口,别家都已吃得有点撑,正该先腾出空来,仔细消化一番,顺带也好适应一下面目全非的内斗新格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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