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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回 骑军返冀

乞活西晋末 万载老三 6002 2024-01-26 20:16

  赵郡平棘,行营正厅,烛火摇曳,映出并州军一众要员的阴晦面色。从司马腾的神情,众人业已看出这份密报绝非寻常的坏。待得司马腾放下密报,一众心腹也没心情去为主上开解,忙不迭接过密报,纷纷传阅起来,而随着传阅,不少人的脸色也跟着司马腾变得苍白。

  这份密报来自辽东,由并州军专门派往那里的细作,通过快船快马紧急传回。内容依旧与血旗营有关,三日前,旅顺港外突然多了数十艘船只,加上血旗骑军在辽东高价征募的,怕不已有二十万石的运力,业已足够血旗骑军乘返中原。

  在座的没谁是傻子,不说那份诏书的凑巧,单是血旗军偏生在今日截断井陉山道,阻隔晋阳与赵郡的直线连通,显是为了配合血旗骑军重返中原,说不定,那个血旗将军此刻已经踏上中原土地了。而凭借一人双马,血旗骑军三日后便可能杀至平棘城下,届时恐就不是要个说法那么简单了!

  “砰!”一声拍案,却是司马瑜看完密报,忍不住骂道:“真是一群废物,之前不是知会辽东,莫让血旗骑军收罗到商船吗?怎还叫他们得到如此多船,那些海商船主当真该杀!”

  众人默然,别说辽东有不少人恨不得血旗骑军立马滚蛋,便是官府士族全力阻止,那些跑海的行踪不定,唯利是图,谁又听话呢?说来海贸之利先秦时期便已为人所知,齐国就没少凭此兴盛,如今的世家大族也没少参与,但华夏数千年都没官府鼓励海贸,不就是因为大海茫茫,海商海客们太过自由,不如井田制那般容易掌控吗?

  “对!该杀!真是该杀!该...咳咳咳...”或受儿子的提醒,沉默许久的司马腾蓦然爆发,一脸惊怒的再度咆哮,颇显歇斯底里,以往皇家贵胄的雍容气度再也不见丝毫,“立即传令晋阳,令田甄调拨一万精兵前来,井陉不通,就走飞狐陉绕道!”

  在司马腾的眼中,明显闪烁着惊惧。借助鲜卑人获得晋阳大捷后,他一度雄起,但是再经西征军亡命败退,他却被打回原形,甚至愈加胆小了。今日接连收到三条坏消息,尤其是最后一条血旗骑军的回归,令他彻底乱了方寸,却是忘了绕道飞狐陉至少要多走三四百里,届时黄花菜都凉了。

  “父亲大人不必着急,如今平棘有精兵近万,便是那血旗骑军厉害,孩儿也敢确保平棘城安全,哼,他们总不能骑马攻城吧!”司马瑜再度起身,言辞恳切道,“不过,赵郡它处恐就难保不失了。是以孩儿以为,还当设法与血旗营和解,至少也该拖过中原大战啊。”

  司马瑜如此希望与血旗营和解,半是心觉亏欠血旗营,半是务实考虑,而他的话恰是代表了众人的心声。若说之前众人对血旗营的商议还是出于公事,如今便是切身考虑了。毕竟赵郡被灭士族的田产奴仆,司马腾为了收拢人心,没少赐给这群心腹,若是血旗骑军杀过来,他们的损失必然小不了。

  见司马腾这次没有斥骂司马瑜,何俱忙也跳出来劝道:“主公,世子所言甚是,如今东海王迎驾受阻,中原大战正酣,河间王更是猖狂,若能劝得血旗营背弃关西阵营,定可打击关西士气,于我方大局有利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不了待得大局落定,再行收拾他们不迟。”

  包括司马腾在内,众人投向何俱的目光都带上了鄙夷与嫌弃,当日正是这厮提出封锁关隘阻止血旗骑军回归,力劝司马腾行暗算之举,不想如今一旦涉及切身利益,其人立马便转了口风,不愧是搞算账的户曹从事呀。

  目光一阵变幻,司马腾犹豫道:“如今血旗营有圣旨饬令,定已得到关西看重,他还会愿意和解吗?”

  “关东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更有幽州王浚尚未出兵,尽管暂有小挫,最终获胜却是大势所趋,想那血旗将军当能清楚此点。”田兰一脸笃定,起身建议道,“当然,血旗骑军还是莫回太行的好,以免危及赵郡。他不是想要栖身之处嘛,便让其留在沿海择一小郡,也好将其与三十六寨分开。若主公应允,兰愿出使说服,定保马到成功。”

  田兰的自信是有依据的,因为中午他刚被白望山带着厚礼,秘密拜访了一次,而他所提“有损”于血旗营的建议,正是白望山的要求,也是司马腾容易接受的条件。如今既能还了人情,又能贴合司马腾心意,还能与愈加强大的血旗营交好,他自然言辞凿凿。

  “好,疾风知劲草啊,那就有劳田将军走上这一趟,今晚就出发东去吧,也免得血旗骑军西来了。”司马腾显然满意于田兰的这一提议,只要血旗营重心离得远远的,爱咋的咋的,他频频颔首道,“本公这就去信给两位兄长,请发文择郡敕封。”

  见司马腾终于松口,众人纷纷暗松口气,而就在这时,何俱再度跳了出来,奸笑着建议道:“属下以为,不若将那血旗将军安排在渤海郡,该郡是个大郡,绝对够份。当然,那里既有与之结仇的渤海乌桓营,又与幽州接壤,呵呵,我等不妨提前知会一声,自会有人愿意出手替主公出气,便让他血旗营去消受吧...”

  就在司马腾等人商议应付血旗营的时候,东方千里之外,黄河临海段的南北两岸,相隔十数里的青州乐安与冀州乐陵水军大营内,正是人喊马嘶,杀声阵阵,同步进行着两场一面倒的攻掠。被攻掠的是这里的驻守外军,司职黄河入海口的靖安剿匪,而攻掠者,则是悄然抵达黄河入海口,并发动夜袭的纪泽一众。

  北岸乐陵水营,纪泽骑乘火云驹,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目光淡然的矗立营门,眼前火光闪动,刀光剑影,人马突进,伴随着愈加齐整洪亮的劝降声:“血旗军奉诏接管水营!弃械不杀!弃械不杀...”

  事实上,这两支大晋水军皆为一个校尉部的编制,且半数兵力已被掉往兗州参与中原战事,留营者零零总总各有千人罢了。而血旗营却是出动了特战军卒摸哨偷袭,辅以水军水陆夹击,更有秘密登陆的骑军随之冲营,三倍兵力再加偷袭,更诈以奉诏,本就毫无戒备的驻军哪有战心,焉能抵挡得住?

  费时不久,大营内的杀声渐歇,码头、船只、营房被一一控制,一对对俘虏被集中看押,等待他们的自是浴血批斗、思想改造与吸纳整编。俄而,一名身着小衣、披头散发的肥胖男子被军卒们五花大绑的推至马前,随来的黄雄大笑道:“主公,这位便是这里的留守主将了,哈哈,某是从床底将之拎出来的。”

  俯视这个业已跪地求饶,明显凭家世关系才能上位的胖子,纪泽淡淡道:“某乃血旗将军兼护匈奴中郎将纪虎,率血旗大军过境,暂借贵营驻扎。今日某也不难为于你,你回去告知乐陵内史,我军急需给养,限他两日内运来两千万钱、布万匹与五万石粮,届时若然不至,某便亲率大军去取!”

  那胖主将听得大喜,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末了还不忘赔笑询问一句:“卑下久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只不知将军缘何率军来此,意欲何为?”

  纪泽呵呵一笑,旋即面色一寒,杀气腾腾道:“来此何为?只为向人讨一说法!”

  那胖主将脖子一缩,瞟眼纵马水营中的血旗骑军,尤其那些相貌凶恶的胡人,更是不敢再说,乖乖被军卒带走。这时,纪泽身边一人忍不住出声道:“将军,这般攻击外军,强占水营,还勒索地方,岂非形同反贼,我血旗军可是大晋王师啊。”

  纪泽扭头看去,不由脑仁发疼,出言者却是新任的亲卫曲副范毅,这个陈氏被逼放弃的家将,似乎对贼匪极度反感,即便家眷上了鳌山,还是得知纪泽真实身份后才同意追随,就这也敢直言纪泽的不是,难怪昔年在外军中混不下去。不过,谁叫纪某人自身奸猾,偏生却喜好耿直性子的人呢?

  自然不能承认自家是为了快速壮大渤海水营而采取的行动,纪泽煞有其事道:“这叫军事冲突,只有攻城杀官才叫反贼,明白吗?本将如此作为,仅是为了告诉司马兄弟,纪某很生气,脾气很不好,早点给个说法安置弟兄们。至于勒索,哼,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与其让士族官员们奢靡享受,不如今冬饥寒之时,将之用来赈济贫寒百姓。”

  当然,纪泽没说的是,他这般夺取水营,真正为的是能够沿黄河水陆并进,随时进兵河南河北,威胁青、冀、兗、豫、司等州,从而对关东阵营造成足够压力。没再搭理低头思索的范毅,纪泽转向身边另一名传令亲卫道:“传令下去,水军可以发信,让剩余兵马靠泊登岸了...”

  一夜忙碌不提,到了天明时分,两处战场的人员悉数集中到了乐陵水营,战果也统计出来,共得降俘近两千,一艘楼船四艘斗舰,其余艨艟游艇、钱粮兵甲若干,敌方伤亡不到两百,自身伤亡更不过五十。最开心的人要属张银与彭丘了,因为这些降卒与船只都将归于渤海营,足令其兵力暴增一倍,达到两军编制。

  巡逻警戒,降卒整编,队伍修整。傍晚时分,纪泽草草分派完一应事务,却是兴冲冲的赶往了水营边上临时开辟出的一块封闭丘谷。老远便见谷中尘烟高起,纪泽更是催动火云驹,一马当先的越过警戒,奔往谷口。只是,方到谷口,火云驹却是下意识的扬蹄长嘶,止步不前,而纪泽的面上也不由现出凝重之色。

  “龙龙龙...”尘烟滚滚之中,百余骑兵分为五排,人马皆铠,正沿着谷中空场,向着谷口方向冲击而来。自然,这并非什么狗血的叛变事件,而是血旗营的重骑兵正在操演!

  幽黑的全身重甲,精选的高大战马,森寒的长柄钢枪,齐整的突进阵列,以及马甲的狰狞配刃,令这支重金打造的重骑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正迎其锋,纪泽顿时感受到了一股无坚不摧的威势,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尽管多经血战,尽管对面不过百人,纪泽一时仍是为之震撼。

  血旗营六月整编之时,纪泽提出了重骑屯的设置,不久便率骑军远征,留领血旗余部的孙鹏倒是不曾放松这一扩兵任务,精挑细选,愣从军民中挑出了百余人凑成两队重骑兵。不是孙鹏不想扩大规模,实在是山寨中没有足量的合格战马用于训练。

  纪泽尚在鳌山折腾的时候,这百余军卒通过水路被运至大蟹岛,连同的还有一屯装备。自然,纪泽业已急令挑出骑卒良马组建重骑屯,而今日则是重骑屯首次成军操演。

  “大哥,这重骑屯就交给我吧,太带劲了!”重骑远远停下,边缘一骑却径直奔了过来,面罩掀开,黑脸白牙,正是好奇随练的纪铁,他兴奋道,“上次陌刀重步屯被石大柱那厮抢了,这次你可不能再拒绝我!”

  “哈哈,这么好的精兵,这么贵的装备,不交给你我还不放心呢!只是,你现在可是亲卫军候,降格为一名屯长,不会闹意见吧?”纪泽大笑着点头,不无调侃道。

  “军候什么的有啥用,左右薪俸不是被二姐就是被芙妹给捏着。”纪铁眨眨眼睛,咧嘴笑道,“再说了,这重骑兵光是人马穿甲与上马下马,就得专配一对一的辅兵,这不还是两屯一曲嘛。大哥总不能配些歪瓜裂枣给我吧,至少勉强具备轻骑兵的战力,战时也好侧翼掩护啊。”

  “哦,这里等着大哥我呢,哈哈,小铁,你怎会变得狡诈算计了,不会是跟着雪儿混了一段,被带坏了吧,哈哈。”纪泽自无不可,大笑道,“好吧,骑军中的预备军卒任你挑,就算预备重骑兵吧。”

  “谢大哥!”纪铁大喜,却是不忘嘟囔一句,“其实,俺都是跟你学的呢。”

  一片哄笑中,纪泽突觉脸上一凉,举头望去,原本阴晦的天空愈加黑沉,其中竟然纷纷扬扬的飘落下了细小的雪花。顿时,笑容在脸上僵住,纪泽缓缓伸出手掌,再度确认这是小雪而非小雨,十月上旬的小雪,远早往年的小雪。渐渐的,他的脸色愈加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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