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将军所言甚是,虽说我们锡山依靠铁矿也能维持温饱,但是要想在漠北一带取得优势,也还需要继续努力。
早些年,锡山铁矿被回鹘外九部尤库勒惦记,曾数次派人前来谈判,想要与我们合作,最终都被先父严词拒绝!”
“虽说外九部用心不良,可是能与这么大的武装集团合作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你们为何要拒绝呢?”
“林将军也说了外九部用心不良了,其实所谓的合作根本就是个幌子,外九部真正的目的是要独吞我们的铁矿,先父识破了尤库勒的诡计,这才逼得尤库勒恼羞成怒,最终我锡山才落得四分五裂的境地,先父也被杀身亡!”
听了这话,林景、袁化龙等人无不为之动容,同情锡山大营的同时也为尤库勒的卑鄙手段咬牙切齿。
从安景的脸上可以看出安景与尤库勒不共戴天的仇恨绝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的豪气之人发自内心的那股冲动。
林景竟无言劝慰,静静的看着安景那愤怒的脸庞,这其中也包含了对死去的父亲那种深深地怀念与敬畏,坐在一旁的步胜竟然发出了低声的抽泣声,哽咽道,
“林将军有所不知,我们锡山大营的所有人当年都是老主人从死亡的边缘拯救回来的,若不是老主人仗义相助,恐怕我们的家人都在那场灾难中饿死荒漠!”
“步胜掌柜此话怎讲?”
“当年老主人带领族人从嘉峪关而来,虽说占据了锡山一带,但是生活所必需的物资并不能真正的保证,加上当时连续多年的干旱,很多族人濒临饿死的边缘。
老主人为了拯救族人,不仅免费发放粮食,还带着我们族人开采锡山铁矿到附近兜售,这才有了换回粮食的第一批资本,就这样,我们在老主人的带领下度过了最为艰难的岁月,而这个时候大唐朝廷却不知道我们的死活!”
从这话中,林景分明听出了步胜的心声,那就是对大唐的满怀愤懑,而这也是濒临死亡边缘之后对世事的一种绝望。
林景有心反驳,可是当时的那种场合,林景最终选择了沉默,而是转移话题,继续问道,“即便是如此,那你们为何要选择早已经消失的突厥习俗,这其中莫不是也有什么隐情?”
“林将军有所不知,当年的突厥是北方草原的霸主,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原的隋唐都对其无可奈何。虽说突厥已经消失,但是在漠北一带提起突厥,几乎是无人不知!”
“这个我也听说了!”
“我们的族人在老主人的率领下虽然稳定了锡山一带,但是依然要面对漠北一带其他的游牧势力的攻击,为了保住我们生存的空间,老主人不惜重金从外面雇佣了精通突厥习俗的匠人打造了锡山大营,而这一举动令锡山大营名声大噪!”
“即便如此,其他的游牧势力依然会用武力戳穿这一谎言,你们又是如何解决的?”
“这就要依赖我们的老主人练兵有方,我们一方面掩护在突厥的外衣之下,另一方面加强练兵,很快我们就打造了一支近千人的武装,在漠北一带终于站稳了脚跟,多年以前,号称大漠判官的王彪一伙就曾引兵来犯,但是被我家老主人痛击之后逃遁,留下了三百多俘虏!”
听了这话,林景不禁大惊失色,而身后的袁化龙、片子更是如同电击一般呆立原地。安景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急忙问道,
“林将军,莫非你们与这个大漠判官也有交集?”
“不瞒诸位,这个大漠判官与在下有不共戴天之仇!”
“哦?却是为何?”
“这些土匪盘踞大漠,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当年我们一行途经大漠,与这伙土匪交上了手,惊闻这伙土匪血洗了山丹县,数千百姓身亡,你说他们该不该杀?”
说话间,林景的牙根恨得直发痒,浑身也出现了颤抖,很显然是不愿意回忆当时的场景,怎奈土匪的恶行已经根植于林景的内心深处,再也无法轻易地拔除......
对于当年手刃恶匪王鹰的场景,在座的袁化龙、片子、尉迟孝仍然是记忆犹新,尤其是王鹰临死之前那嚣张的姿态,简直是无法无天。
每每想起黑马城恶匪们的劣迹,林景均是义愤填膺,怎奈李唐式微,无法在军事上对盘踞在沙漠的巨匪们进行有效的打击。
看到林景虎躯颤抖,安景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大意,随即补充了一句道,
“林将军,你们当年是怎样得罪了这伙土匪,为何现在仍然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您有所不知,数年前,我们途径沙漠的时候,正好经过沙漠之中的客栈,实际上,这家客栈就是黑马城土匪们一个杀人越货的窝点。
幸运的是,我们在得知土匪们的阴谋诡计之后,及时采取了措施,这才一举粉碎了他们的阴谋,并且趁机斩杀了黑马城的三当家王豹和二当家王鹰等数人,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彪才费尽心思的想要找到我们报仇雪恨!”
此话一出,堂内一片哗然,步胜和莫贺更是惊诧不已,虽然林景解释的很是轻松,但是在安景看来,林景能在沙漠之内与王彪一伙土匪进行一场恶战,其中的凶险自然不在话下。
对于当年的一战,索家的商队确实有几人丧命,还有几人受了重伤,对此,林景一直不愿意提及,更是对索家表示愧疚。
然而,作为索家商队的领队,片子却并不以为意,安景望着林景年轻的脸上表现出自信的神色,在心中开始对林景刮目相看,随即站起身来走到林景近前,朗声笑道,
“林将军能在沙漠之内与土匪周旋,而且趁机斩杀土匪的几名首领,真是值得我们锡山大营的所有人好好学习一番!”
“安景大爷千万不要这么说,林景斩杀土匪,一方面是出于私愤,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国家!”
“国家?我们还有国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