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餐食,他沿着天街由北向南前往淳风坊。他需要向刘夫人汇报今日案情的进展,哪怕毫无进展,也必须如实相告。回到典谒署,窦仪四人都在。见林景回来,他们纷纷围上来问长问短。
“林贤弟,夫人正在正堂会客,贤弟不妨猜猜,究竟是哪位客人?”窦仪转换了话题。
林景想了想,他曾在淳风坊外见到过叶仁,难道是他?“林某料想或许是礼部侍郎叶仁。”
“哦?何以见得?”
“十余日前,夫人邀请朝中官员来府中宴饮,诸客唯礼部侍郎公务清简,是以消夏闲谈者非此公莫属。”林景只是信口一说,因为这个理由实在太过牵强。刘夫人的座上客遍及朝野,无论来客是何人,他都不感到奇怪。
“案情没有进展,贤弟最好暂且回避,来客可是冲这个案子来的!”
“张继祚!”林景忽然想起几日前张继祚曾给他下最后通牒,到期查不出凶手,便只能抓林景。今日正好是五月二十五,也就是截止日期。
“不错!”
“注定之事,迟早要面对,我这便去见他。”林景清楚躲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与其拖延不如快刀斩乱麻。况且,他觉得刘夫人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典谒被张继祚捉走,某种程度上她是个跋扈的女子,有恃无恐,绝不可能轻易认输。
林景说罢,大踏步出了房门。果然,林景看到在刘夫人正堂前方站立着十几个不良人,器宇轩昂,威风凛凛。
“夫人!”林景步入房间后先见过刘夫人。刘夫人端坐在一张椅子上,手中持一把灰白相间的鹅毛扇,时不时挥动一下扇子。
张继祚坐在侧面,见林景进来,他便把目光挪到林景身上。
“你回来了!张将军今日光临寒舍,便是为会节坊刺客一案而来,你在宫内查得如何?可有进展?”
“此案千头万绪,并无进展!还需要时间!”
“林典谒,别来无恙!本将军已给足了阁下时间,今日是最后期限!”
“张将军是一定要抓林某喽?”
“爱莫能助,你没查到凶手,只能如此!”
林景抬头看看刘夫人,发现刘夫人神情自若,品着上好的蒙顶茶,若有所思。
“那好吧!我跟你走!”林景决定以进为退,他不相信刘夫人坐视不管。
张继祚扭头望向刘夫人,道:“夫人,张某可得罪了!”说完,站起身就准备带林景离开,哪知刚迈出半步,刘夫人便懒洋洋地发话了。
“老身答应了吗?”
“怎么?夫人还想与下官为难不成?”张继祚绵里藏针,毫不退让。
“年轻人语气不小,只怕令尊知道了,少不了一顿责骂!”
“不瞒夫人,下官临行前曾禀告家父。”
“魏王怎么说?老身不信,魏王把老朋友都不放在眼里。”
张继祚讪然一笑,道:“夫人执意与下官为难,下官位卑言轻,敢不从命,只是凡事都要有个交代,不妨各让一步,再给林典谒五日,若到时候还是抓不到刺客,休怪张某无情!”
没等刘夫人同意,张继祚转身便往外走,言语举止之间,似乎对刘夫人颇多不满。向来不服输的刘夫人,当然不可能咽下这口气,于是缓缓道:“魏王府各位女眷都还好吗?”
张继祚听罢,面红耳赤,扭头伸出食指,颤抖着指向刘夫人,咬牙切齿,道:“你,别欺人太甚!”
“本夫人最不喜欢气焰嚣张之人!送客!”
“不必!”张继祚气呼呼地离开。
刘夫人似乎很得意自己吵架的本领,脸上露出一种大仇得报的神情。
“再给你五天,能查出来吗?”
“下官尽力而为!”
“我给你找个帮手,让白小青与你一同进宫,相互有个照应!”
“大可不必,多一人反而容易引起他人注意,免得打草惊蛇。”林景可不希望自己身边多一个累赘,有白小青在,他在宫内行动反而不便。
“听我的,多一人多一份力。”
“真的不必,小青公务繁忙,莫要误了大事!”
“林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刘夫人突然正颜厉色。
“下官不敢,从命便是!”
林景一时头大,心想这下要命了,白小青在身边,只怕连凤舞和真真都不能随便见到了,刺杀李琮的计划势必要受到影响,怎么办?刘夫人的命令又不能违抗,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
白小青要进宫,必须要办门籍。今日天色已晚,怕是不能办了,明日将白小青的个人状况报与监门卫,监门卫再上报,才能取得门籍,就是说门籍至少也要明日下午才能办好。
“恭喜恭喜!”林景一进门,便对白小青说。
“哦?喜从何来?”白小青问。
“夫人要送贤弟入宫。”
“入宫?入宫做什么?”
林景挑挑眉毛,道:“卖个关子!很快就知道了。”
“不会做公公吧?”鲁时打趣道。
“我看没准天子要招个驸马,相中了小青!”岳如瑾接过话茬。
话音刚落,窦仪一口茶就在嘴里喷出来,白小青撇撇嘴,屋子里气氛瞬间轻松起来。
果然,大家笑声未落,一位婢女迤迤走进来,将白小青喊走。
白小青与林景并马而行,两人正经过天津桥。天津桥两侧的河面上有不少灰色野凫,咕咕叫着,白小青掏出一块油布包,拿出半块胡饼,撕碎后,投到桥下。
“挺有爱心嘛!”林景道。
“那可不,特地为这些野凫准备的。对待野凫,就像对待女人一样,要时时投喂,这样她们才会记得你的好处。”
“挺有经验嘛!素日没少送令正胭脂水粉吧?”
“每月领了俸禄,必送衣衫首饰,如何?哎,小弟有个疑问,请教下林兄,宫内的女子多吗?是不是都花容月貌?”
“怎么?把紫微宫当成宜春院啦?那可都是皇帝的女人,休想染指!”
“我又没说妃嫔,就是指公主宫娥,不是说金华公主死了丈夫,出家为尼了吗?真宁公主也尚未婚配,咱们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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