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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刘衡(刘泰),见过郎君!”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
“起来吧!”刘牢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圆脸,中等身材,眉目中与刘嵩颇有些像。
刘衡拉着刘泰起来,立在一旁,等着刘牢之发话。
“我在京口准备置办些产业,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手。老管家举贤不避亲,向我极力举荐你。念在老管家在刘家辛苦了一辈子,且就让你试试。你要好好用心做事,不要辜负了老管家的一片心意!”刘牢之缓缓说道。
刘衡躬身道:“是。谢谢郎君抬举!小的一定用心做事!”
刘牢之对刘衡旁边的年轻人刘泰说道:“我有些话要和你二叔说,你先下去吧。门口站岗的是我的侍从,你问问他们,去找队长刘顺之,让他给你安排地方先住下!”
刘泰答应了一声,先下去了。
“刘衡,我在京口将来是要做大事情的,但是年前我还要返回芜湖,很多事情来不及去做。从今天起,你给我着手办三件事。”刘牢之道。
“郎君请吩咐,小的一定全力去办!”刘衡大声道。
“好!第一件事,将来我需要很多人手,只靠家里的奴仆和佃客的子弟是不够的。你要想办法,采买一批年轻的人口。这件事不着急,一年之内你办到就行了!”
刘衡一愣,满脸疑惑,现在家里的奴仆和佃客子弟可都没地方安排呢,怎么还要采买人口?不过他没敢问出口,只是问道:“不知道郎君需要多少人口,需要什么样的人?”
刘牢之点了点头,笑道:“人数嘛,就先以两百个为限;女孩多些,七成吧,要身体健康的,识字的最好!”
刘衡皱着眉头道:“郎君,这两百人口,在咱们家可不太好安置。”
“呵呵,好办!京口城里的房宅,只要有出售的,你就买下来;地方要是还不够,就在咱们家附近起房子!不要怕花钱,年后我就给你解一批过来!”刘牢之轻松地道。
刘衡偷眼看着刘牢之,发现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忙躬身称是。
刘牢之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晋陵郡内所有的医者,不管医术高低,不管是坐馆的还是沿街叫卖的,全部把底细调查明白!”看刘衡没有什么要问的,又接着说道:“第三件事,京口的恶少年、盲流、城狐社鼠以及装神弄鬼的,林林总总的这些不安分的人,想办法搞清楚他们的底细。”
“嘶”,这话听得刘衡牙疼,和这些人打交道可就头疼了,一旦被缠上那是没完没了;何况还要搞清楚他们的底细,这可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搞清楚的!他试探着低声问道:“郎君,这个事情……”
刘牢之饶有兴趣的问道:“怎么啦,这个事情很难办?”
刘衡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咯噔一声,忙道:“不是不是。我是想说,我一个人可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刘牢之笑道:“不要紧,人手不够就招募人手,家里的闲人不是很多嘛!放心,不会少了你的经费!”
刘衡笑道:“郎君如此说,小的就没什么顾虑了!”有人有钱,当然也就不怕什么了。
刘牢之站了起来,笑道:“好!只要你把这三件事办成了,办的漂漂亮亮的,将来在京口会有更重的担子给你!”
刘衡跪了下去,激动地道:“谢郎君栽培!”刘衡本来不怎么把刘牢之当回事,谁知道他安排下来的事一件比一件大,而且承诺钱物不缺,让个刘衡摸不清他的深浅了。这到底是将军的大郎君,将来就是一家之主,不是他敢怠慢的。
刘嵩的动作还是很快的。不过两三天的功夫,便把刘牢之安排的事情办好了。奴仆们拿着崭新的衣服和棉被,激动地热泪盈眶。刘牢之亲自给为刘家作战而失去主劳力的人家送去了粮食、衣服和棉被等生活物资,一时间刘家的这些下人们对刘家感恩戴德、赞声如潮。
来京口这一趟,该忙的都忙完了,该安排的也安排下去了,刘牢之准备要回家了。想着这几日没怎么见到何靖和何穆两个,他抬腿向舅舅家走去,要跟他们道个别。
何家的校场上,何靖正在苦练枪法。那日刘平一枪贯入老虎的身体,给了老虎致命一击,虽说刘牢之先前的弩箭射进虎大腿,影响了老虎的行动,那利落的身手还是给何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几日专门找来刘平,好好地讨教了一番。
听说刘牢之来访,何靖快步迎了出去。
“不是说年后才走吗,怎么这么急着回去?”何靖听说刘牢之要走,埋怨道,“我还有好多招数要向你学习呢!你这一走,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面!”
“这边的事情办完了,还是要早点回家,家里也有一堆事情需要处理。”刘牢之道,“反正今年还要回来,这边店铺开业,造纸工坊筹建什么的,都需要我过来;再说姐姐秋后出嫁,说不得我也要来送送!”
“是哈。”何靖道,“不过总是不开心。”
“不要这个样子!你要是没什么事情,舅母又放心,就到芜湖去看我,也不过才四天的路程。到时候请你去我们家的酒楼吃大餐!”刘牢之劝道。
“这个好,等过了年我就去找你!”何靖雀跃地道。
“这几日阿舅来没来过?”刘牢之问起何穆。
“自那日我们去看过他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何靖牢骚道,“他的心思忒小,那天大家都吓够呛,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偏就他放不下,亏我们把老虎整个都给了他!”
“哎,谁又能轻易放下呢,”刘牢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这几日也打不起精神来。想起那老虎冲过来的样子就觉得后怕!”
“你们两个离得最近,也难怪!”何靖劝道,“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好好开导开导他,让他尽快振作起来!”
刘牢之点头同意,与何靖耳语了几句,一起往何穆家走去。何穆家离得不远,何穆的父亲何亮现在在桓温幕府做事,所以常年不在家。何靖也是常来的,不等通报,就带着刘牢之闯了进去。
何穆自那日吓得失禁以来,深感惭愧,只觉得一腔子热血都冷了。什么习练武艺,驰骋沙场都成了泡影。这段时间呆在家里,哪里也想不去,什么也不想干,唬的她母亲成天哭天抹泪的。这时他正躺在床上,突然听得门外何靖嚷着进来,忙用被子把头蒙住,理也不理。
不料何靖径自走到榻前,一把掀了起来,喊道:“小叔儿,竺家的几个小子打上门来欺负我,快去搭把手!”
何穆摆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可是能打了架的!”
“都被人欺到头上了,说这个干什么!”何靖嚷道,“难道你看着老侄子受欺负!”
“这不是有阿全在吗?你们表兄弟两个还摆不平那几个小子?”
“叔,你不知道,那几个小子狂得很,说是咱们老何家没人,要靠外人帮手!还说咱们如此怂包,那天的虎定是碰巧捡回来的,是病死的死虎!”何靖煽风点火道,“小叔儿,这口气要是咽下,我们以后怎么做人!”
一句戳中了何穆的痛处,气得他哇哇大叫:“操他奶奶的,他也去捡头试试!”
说罢,跳了起来,满院子里乱跑,顺手操起了根木棍子就跑了出去。
竺家的几个小子就是竺朗之和竺歉之一伙,他们是何靖的表兄弟,从小一起打闹的。这日不知道为什么,何靖一大早就来约战,说是他小叔何穆要收拾他们兄弟。血气方刚的小子们受不得激,便跟着到了何穆家的门口。谁知道何靖进去了没多久,何穆便操着一根棍子跑出来了,口里念念有词,视若疯狂,吓得那几个小子撒腿就跑。
且不说何穆跟竺家的几个小子糊里糊涂地打了一架,稀里糊涂的四散跑了,何穆自猎虎以来压在心头上的阴影也终于被怒气冲散了。
腊月二十五,刘牢之告别了京口的亲朋,坐船从京口返回芜湖。临行前,他又跟刘义之聊了聊,让他在寿春组建一支不少于两百人的骑兵私兵,以应付将来的变故,刘义之应承了。
船只逆流而上,又是逆风而行,走的要比来时慢得多,好在这几日风不大,水流平稳,腊月二十九日上午,一行人顺顺当当的返回了芜湖。
出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回到家里竟然就有了一种陌生的熟悉。到后院先面见母亲,汇报了回京口发生的事情,交割了京口亲朋的回礼,刘牢之便回到自己的小院,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侍从们已经放假,整个院子里空荡荡的。他喊着小丫头松果随便做点吃的,不想没过一会儿,小雅送来了两盘饺子。原来是母亲怕他饿着,一直让人守着这边,做好的饺子一直放在热水保温的桶里。刘牢之吃着温热的饺子,心里也自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