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牢之命侍从脱下了铠甲,解下骑刀,拿给众人传看。
“这是我们司州军中骑兵的制式铠甲,前胸用厚钢板制成,后背用钢丝网织就,用骑兵刀根本就看不透它。”
蔺珣赧然道:“这骑兵铠甲再好,也穿不到我们身上。不知参军给我们看这些有什么用处?”
刘牢之笑道:“诸位有所不知,司州因为最近扩军有些快了,确实做不到所有的士卒都能披上铠甲。但是向你们这些队长级别的人,还是能够分发到这样的铠甲的!”
“啊?”众人大吃一惊。在晋军中,铠甲非常稀缺,能够穿一身鱼鳞甲的人,已经就是高级将领了。往往主将身边的部曲亲兵,都不能够全部披甲呢。至于像他们这样的领百人或者五十人的这些军官,不过就是比普通士卒待遇稍好一些罢了,铠甲肯定是没有指望的。至于这样制作精良的铠甲,北伐军当中根本就没见过。
“你们再看看这骑兵刀,跟你们军中所用的,有什么不同!”刘牢之得意地道。
薛进接过那柄骑兵刀,拔出刀鞘,就觉得一抹冷光袭来。轻轻地用拇指拭着刀锋,感受到此刀的锋利,薛进不由得赞道:“好刀,这是百炼刀吧?”
“百炼刀?”众人越发惊讶了。百炼刀制作极费时间,所以军中很少有人能配备得起,一边也只有军中领兵的将领才有机会装备这样的刀。但是在司州军里面,似乎这样的刀俯拾可见?
“百炼横刀,骑兵的制式武器,可以轻松地破开燕军的鱼鳞甲。”刘牢之笑道。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司州军中配备的武器竟然如此精良,这是实实在在地爱惜士卒啊!怪不得司州军近万人连续参加四次大战,才阵亡了不到四百个人。看起来,刘牢之刚才说的“一流的武器,一流的铠甲”还真不是吹牛的。这么想来,众人在这里进行的残酷训练,倒不再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样精良的装备,当然要用在精锐的士卒身上!否则岂不是为敌人准备的?”有了这样的认识,众人倒也不再觉得这训练有多难捱了。何况这些日子忍受下来,众人也已经慢慢地适应了这样的训练强度。
刘牢之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接着说道:“诸位来到洛阳有些日子了,这边军营里面对诸位招待的怎么样啊?”
此言一出,众人七嘴八舌的说开了,大都反应还不错。
蔺珣笑道:“这边的伙食那是没的说。不但饭菜比起以前军中要好得多,而且经常能够吃上肉。我们这些人,身体比北伐出发前还要好呢!”
薛进也道:“以前在军中的时候,只要没有战事,饭菜都是稀薄的很,每每喝稀粥喝一个水饱,用不了两个时辰也就饿了。司州这里一天吃三顿饭,而且管饱。要论伙食,自然是这里好。只不过,这么好的伙食,怕是难以持久吧?”
刘牢之哈哈大笑:“你们现在的伙食,不过是普通守备兵的标准,有什么不能持久的!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之后,你们的身体状况要比之前改善很多。现在你们有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力气比以前要足很多?”
众人齐声称是。吃得好,训练的强度又高,不强壮才怪呢。照这么训练下去,司州军这训练的根本就是杀人机器啊!
“不瞒诸位。论身体素质,论战阵武艺,你们在我司州军中,都算不得出类拔萃。不过念在你们从军多年,也为国参加过不少战事,某才没有同意把你们当做普通士卒来安排。但是基层的军官是一支部队的骨架,是非常重要的。你们想要像原来一样带兵,就必须通过我们的考核!这个考核,不单单是个人武艺、战阵技能,还有我们的操典和条例。所以,你们还必须要努力地去识字,直到把我们的操典和条例倒背如流!”刘牢之开始为众人泼冷水了。
这些基层的军官大多数都是不识字的。他们大多数都已经三四十岁了,想要学习识字也确实不容易。这些日子在这里被强安排着识字,人人都叫苦不迭,所以刘牢之一说必须要考操典和条例,周围的人登时炸了锅。
“好好的训练,能打仗就行了,干嘛还要识字啊!”
“刘参军,咱们这些人都是粗人,只知道跟人拼命,委实伺候不了笔墨啊!”
“娘的,难道用笔能杀死敌人?”
……
刘牢之环顾四周,意外地发现这些人竟然反应如此强烈。待声音稍小,他才冷冷地道:“这是司州军的规定,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如果在规定的时间里你们不能完成考核,那就把你们转成大头兵。我刚才就说了,司州军中不缺带兵的头目,似你们这些不思进取的,我们司州军还不想要呢!”
“那不正好,我们这些人可以回家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话到是引起了众人的共鸣,纷纷附和起来。
刘牢之笑道:“你们是兵户,到哪里都是当兵的,在司州从军,可以最大程度的保住自己的性命。怎么,你们的命不金贵,还想要到战场上再溃败一次?”
那人又道:“不是我们不自重。我们这样的年纪学认字,着实是有些困难。既然如此,我们何如回自己的军府,还能与家人团聚?”
众人又是一阵轰笑。
刘牢之转过头来,看见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个子不高,看着却很有气势的样子。他还没有搭话,就听到一旁的薛进大声斥道:“宋武,你这却是要做什么,怎么竟然敢对刘参军无礼?”
刘牢之冷冷地道:“你们接到的是军令,擅自回去是杀头的罪过。所以除非你们死了,否则,别想轻易回去!”
众人默然。刘牢之的话虽然说得不中听,却是实话。他们的家人都捏在军府的手里,所以他们丝毫没有违抗军令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