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西北边军!端的是支百战劲旅!
生死之间,汉军也顾不得什么惊骇,强自镇定下来,沉着冷静应敌。隐藏在盾牌后方的长枪兵借兵刃之利率先发难,向汹涌而来的金骑猛刺过去!
这铁枪约有三四丈长,枪头锋锐无比,若是寻常时候,这些个冒死前冲的敌贼定是会被戳得千疮百孔!可偏偏这伙金贼毫不在意,不仅没有丝毫闪避,反而硬生生迎了上去。
顷刻间,汉军长枪手只觉像刺中了一堵厚墙一般,任你怎么使劲也穿透不过,反而被顶得虎口发麻,差些拿捏不住!
而此时,金人借势将身子微微一侧,长枪便滑贯而出,长枪兵一时收手不住,身子也随着惯性前倾,恰好探出了盾牌方阵。
好个金骑!端的是疾如闪电!
就赶在这当口,他们竟是猛地用弯刀斩向那些前倾而出的汉军长枪兵!霎时间,手起刀落,长枪兵或人头落地、或齐腰而断,少数退得快的,也免不了断掌之殇!哀嚎声一阵高过一阵!
一朝得手,前方再无掣肘,金骑更是猖狂,索性紧夹马肚,借着战马冲击之势,直接向汉军方阵撞去。长盾手尽管壮实,但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如今少了长枪兵的掩护策应,又怎能抵挡得住!
只是稍作挣扎,不少盾阵就被冲破开来,金骑随即鱼贯而入,不断左冲右突,将缺口扩得越来越大。如此一来,方阵终是破矣!
却见金骑入得阵后,一柄弯刀奋力挥舞,虽算不得迅疾,但胜在雄浑霸道,汉兵莫不能挡!一刀下去,便是活生生一条性命!
可怜汉兵一众刀枪剑戟,虽是舞出花来,却仍不能刺透金人甲胄,只叹为之耐何!金人顿时如虎入羊群一般大杀四方,汉军渐不能支,情势岌岌可危矣!
林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今汉军手中兵刃皆无法击破金骑重甲,这可如何是好!饶是西北边军悍不畏死,尚能勉力维持,但终非长久之计,如此下去只怕离溃散不远,届时此地恐就成了修罗屠场!
见状,林浊赶忙下令周遭几个辅军阵主动向金骑靠拢,企图从侧翼挤压,以缓解正面军阵压力。
成效几何难料,却也只能就此一搏了!
……
虽见金骑坚不可摧、勇猛无比,可周遭几个军阵还是义无反顾冲上前去。只是他们又能如何,虽从两翼将金人围住,但手中兵刃同样无法击穿金骑重甲,不过是拼死拖住、徒增伤亡!
此情此景,饶林浊再是沉着冷睿,亦有些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冷汗噌地便流了下来。心中只能不住怨道,若是吴天、秦卫等人在此便好。
危急关头,身侧忽有一人喝道:“大帅!试试用锤!”
说话的乃是西北军老将胡伟业,那日在查探王人虎余孽时,他虽未如王泽、杨国梁般据理力争,但也算明哲保身,不肯同流合污。林浊念他老成持重、见识颇广,实在人才难得,因而将之留在军中,想不到今日果然发挥了作用。
听得这一提点,林浊方才如梦初醒!对啊!这铠甲厚重无比,既然刺砍不透,那可以用钝器猛击,将着甲之人活活震死!军中配备重锤的兵士并不在少数,只要将他们编练成阵、集中使用,未尝不可反转形势!
念及此,林浊不再犹豫,立时对令兵喝道:“速令持重锤等钝器者在阵后集合,准备迎敌!”
这一番,终是曙光初现!
……
可林浊不知的是,就在此刻,还有一行人也正密切注视着战情变化,神情之专注不逊于他等。
为首那人约莫三十左右年纪,五官笔挺、轮廓深邃,模样倒还算周正,只是面情过于冷峻,又着一身黑色皮甲,显得有些老沉。
这人尽管年岁不大,但偏生得一副磅礴气势,让人望而生畏。在他身后,还站着约莫十几名随从及将领模样之人。他们所处的,正是离战场不远的一处高地,从此处望去,战局形势尽收眼底,倒是个绝佳的观战之地!
那人全意盯着战场态势,似樽雕塑般一动不动,身后众人也是谨言慎行、小心翼翼,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此人思绪。或是看穿了汉军计巧,良久,他终于眉头一舒,发话道:“黑豹,你可以去了!”
想不到,金族悍将黑豹此刻亦在阵中,只是那份恭敬神色较之在忽赤面前还要深上几分。
“是!龙帅!”黑豹得令后,立时抱拳行礼,随即跨上战马,匆匆离去!
只是片刻间,就只见旌旗飞展、万马嘶鸣!万千金骑腾跃而起,朝着战场杀去!
一时飞沙走石、风云再起!
听黑豹言语,这下令之人不是别人,竟是“龙虎豹”三杰之首、素有金族“战神”之称的“龙帅”黑龙。这“龙虎豹”虽是并列相称,但其实黑龙之地位远在黑虎、黑豹二人之上。若说虎豹是世所罕见的骁勇悍将,那这龙则是百年难遇的绝世帅才!智谋深远、胆识过人,决胜于千里之外,真乃人中之龙也!
也是因此,黑龙深得老金王忽而今信任,常委之以重任!其也不负所望,屡建奇功,立下赫赫威名,金人多尊称其“龙帅”!若真论起军中威望,黑龙只怕还隐在大王子忽赤之上。只是近两年来,老金王身子愈弱,忽赤正得盛宠,是以独揽大权,有意将黑龙冷落。黑龙性子淡泊,无意权势,倒也相安无事。
眼下的这支重甲骑兵便是黑龙一手打造,就连“铁浮屠”之名亦是由其所起。只是这支队伍耗费甚巨,实在太过金贵,是以被金人引为镇族之宝,绝不愿轻易使用,此前在辽东从未参战。此次将铁浮屠祭出,还由黑龙亲自坐镇,足以见金人之重视!此番定是志在必得!
当时是,金人重骑大破汉阵,林浊回谋智组奇兵,遇有战神暗放黄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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