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汉引领下,白衣公子离开外场,真正进入到水谷山庄内地。
见此处花鸟繁茂、清幽雅致,兼得有阵阵浓郁酒香,他不由有些沉醉其间,更是暗自大口吸气,小心呼出,想多揣留些醇厚芬芳。心里亦是想着:“这山庄主人当真会享受,既有美景,又有美酒,每日里饮酒作乐、潇潇洒洒,就算换个至尊仙位恐怕也不屑得去。”
正自腹诽间,老汉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方一小屋说道:“公子,最后一道考验就在屋中,老朽可就不陪着进去了。”
说罢,也不待公子回话,他便自顾自先走了。白衣公子摇摇头,还是信步而入。
小屋中,空空荡荡,只有五个陶坛依次摆放,不知盛放着什么物件。不过照着这浓郁醇香来看,应是老酒无疑。
白衣公子暗道:“摆五坛老酒算什么名堂,莫非是让我依次喝过去试试酒量?那可就不客气了。”
一念及此,他拿起左首那坛老酒就要往嘴里灌。可恰在此时,一个沧桑之音倏地响起。
“公子,且慢。”
白衣公子循声望去,只见一身形健硕的中年汉子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出声制止。
中年汉子面容沉肃,略微打量了眼前这白衣客,朗声说道:“公子,您猜得不错,此关确是要尝酒。不过不是一饮了之,而是要说出些门道。”
“何解?”
“这五坛酒产自神州各地,风味迥异,年份也互不相同,不知公子能否尝得出来?”
好呀,原来这关的奥秘竟是如此。
白衣公子也不回他,当即拿起老酒一股脑儿灌了下去。
哗!
“爽!好爽!”烈酒入喉,辛辣无比,他不由得呼出声来,随即又滔滔说道:“这酒刚猛劲道,浓烈辣喉,一口下去,有如万马奔腾、战鼓齐鸣,当真爽哉!应是冀北烧刀子无疑。至于年份,应该不久,或是今年的新酒。”
中年汉子微微一笑,说道:“公子果然爱酒之人,说得分毫不差,请继续。”
白衣公子随即又拿起第二坛酒,一口饮下,顿觉酣畅无比,于是说道:“这酒清香扑鼻,未喝先醉,入口更感细腻,软软绵绵,好似清风小调,颇具韵味,应是苏北宿州酒无疑。至于年份,瞧这厚劲,我猜应是十年陈酿。”
中年汉子并未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算作认可。
白衣公子接着拿起第三坛酒,豪饮下去,随即长吁口气,悠悠说道:“嗯,这酒入口微甜,醇厚芬芳,尤其还带着些许山泉清冽,使人心旷神怡,我猜应是贵州山泉酒。这山泉酒素来讲究新鲜怡人,年份不会太久,或就在近日。”
中年汉子微微一笑,算是认可。
白衣客随即拿起第四坛酒,略微闻了闻,又是一口喝下。
“好酒!好酒!清香雅致、干净利索,且回甘明显,入口绵,进而甜,宛如一股清流,滋润心田,应是晋西竹叶青无疑。至于年份,我也只能斗胆一试,从口感来看,或是三至五年。”
“好!好!好!”说到这,中年汉子也不由得面色微动,拍掌称好,旋即说道:“公子果然厉害,不但文韬武略,于酒更是情有独钟,先前所猜的四种酒分毫不差,特色也都一一明了。不过这最后一种酒,可要好好尝尝了。”
说罢,那汉子居然自顾自启开酒坛,舀了一勺递给白衣客。
白衣公子接过酒勺,略微闻了闻,只觉气味寡薄,辨不出门道,一口下去更是惊异。
好家伙!原来此酒平淡青涩,除了些许凉意,以及丝丝若有若无的米甘,没有任何味道。
说它是酒,却丝毫没有醇厚绵长、辛辣浓烈之感;可说它是水,偏偏又多了些米粒谷物的味道。
一时间,白衣公子亦拿不定主意,不由愣在了那里。
见状,中年汉子也不饶他,笑道:“公子,咱们时辰有限,可不许迟疑太久。”随即,他竟将一小罐沙漏置于掌心,开始仍它流逝。
白衣客不免渐起涟漪,连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他素来心思坚定、处事果敢,多少生死波折都付诸谈笑,想不到竟在这僻远山庄中,被区区一坛水酒难住。
霎时间,他也不知是真想到了,还是赌气一说,径直喝道:“故弄玄虚作甚,不就是坛米水罢了!也就是刚刚撒进去的,还带着馊味呢!”
好家伙!
他竟大言不惭,说这是坛水,还是掺了米的水!要知道此处乃水谷山庄,酒中圣地,所酿琼浆就连神仙都垂涎三尺,岂会拿馊水来糊弄人。如此一说,只怕是连天下酒徒都得罪光了。
此言落后,他本以为中年汉子会恼羞成怒,大加斥责,是以干脆做好了准备,情况不对就逃之夭夭,再也不管什么“江山沉醉”。
静!
真静!
出乎所料,那中年汉子竟没有反应,也不知是惊住了,还是正盘算些什么。良久,他忽地放声一笑,啐道:“好个公子!胆子倒也不小。不过恭喜你,答对了!”
“什么?真是坛水?”
“是也,酒从何而来。无论烧刀子、竹叶青、山泉酒,抑或是本庄的醉美人、江山沉醉,功法口味虽然迥异,但说到底都同出一源。不过是粮食酿出,添加些浆露罢了。这第五坛,便是想让你尝尝酒的本源。”
白衣客心里顿时骂成一片:“这劳什子山庄也忒地端着,还弄什么酒的起源,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小爷不过来喝口酒罢了,絮絮叨叨好不干脆。”
见他不发一言,中年汉子以为其深得启发、正自揣摩,故又作深沉道:“公子闻道未晚,日后可细细体会。接下来便请进入内室,我家主人在里面候着。”
说罢,他身子微动,让出条道,又将手一抬,作了个请的姿势。
白衣公子这才注意,他身后还有扇小门,于是匆匆而入,迫不及待想见着梦寐佳酿。
可入了里头,却见室中空空如也,连桌椅板凳都不放,更遑论什么山庄主人。
白衣客颇感惊诧,连忙返身去看,准备找那中年汉子问个明白,可目之所及,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霎时间,他亦是隐隐察觉到什么,顿时神色一变,足尖轻点、疾步如飞,直朝屋外掠去。
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转身之际,一柄寒光锐剑亦如鬼魅般,飘然而至。
好个白衣客!
虽未见锋芒,但隐觉后方有异,顿时身子一侧,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可来人又岂是易与,将手中利剑抡转如飞,却见银光舞动,漫天杀机。
白衣公子如临大敌,不想偏僻山野之中,竟藏着此等绝世剑客,一招一式有如行云流水,简直无懈可击。可他亦是个中好手,迅速便镇定下来,调整好步履气息,与之周旋不休。
直到这时,白衣客才发现,来人虽戴着银盔面罩,瞧不清面容,但从身法体态来看,应是个年轻人,恐与自己相差无几,且隐隐竟有几分熟悉。
来人又戮力攻了几招,可不知是周旋甚久、体力不支还是怎的,身法渐渐慢了下来。白衣客瞅准时机,忽地一招老鹤回翅,虚晃一枪闪出空间,随即化掌为刀,朝那人狠狠劈去。
两人相隔不过咫尺,他这招又疾如闪电、去势凶猛,蒙面人回撤不及,索性直愣愣呆在那里,不闪不避。
要看即要血溅当场,那人忽然素手轻动,将面罩缓缓摘下。
好家伙!
待看清眼前之人,白衣客顿时面色一滞,凌厉攻势硬生生刹住,嘴中不由呼出声来:
“烂木头!!”
……
“烂木头!你这厮怎的跑到水谷山庄来了,还混成了庄主?”
“嘿嘿!我哪里是什么庄主,不过是朋友罢了。”
“咦?不对呀?你这人素来不好酒色,怎的跟水谷山庄混的这么熟?”
“煦哥儿,有你哥哥在,天底下谁不是我朋友?”
好家伙!这白衣客与蒙面男子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似乎甚是娴熟。原来,他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逍遥王爷武煦与滇南王世子木波平。
忽然间,武煦好似意识到什么,连忙追问道:“你这般费尽心思,就是为了寻我?”
木波平故作神秘,轻声道:“正是。天底下轻功最佳、功法最强,又最嗜酒如命之人非你莫属,不难找。”
“你若只是找我,慢慢去寻便是,何必要大动干戈,莫非有什么急事?”武煦总觉得哪里不对,不由疑道。
木波平哈哈一笑,打趣道:“想听真话?”
“当然!”
“是你哥哥要找你。”
“什么!!那定没什么好事,我不去!!”哪知木波平此言一出,武煦顿时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满脸的不愿,甚至有些许怯意。
木波平接着笑道:“此事关系重大,非你莫属。圣上嘱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你带回,否则严惩不贷。可不要难为兄弟,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听他欲言又止,武煦不由急道。
“更何况那壶江山沉醉已快马加鞭,送到天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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