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殿下这番还真是运气不好,依着老夫看肯定是那风的问题,瞧瞧,连大雪都给吹偏了,能不受影响嘛?”周围少有人接茬,好在颇喜欢圆场儿的刑部尚书柳琴,挺身说了句不冷不热的话。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楚辞顺着大笑,柳琴语气满含讥讽,他倒也懒得计较,说句就说句吧,反正身上又不会少亏肉,口腹蜜剑,总好过一人儿唱独角戏。
跟着一起出宫参加冬狩,这群人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至于为什么落到和他一同,不过是怕一脚失足千古恨,过于谨慎罢了。
楚辞犯不着巴结他们,他们自然也犯不着巴结他这位有名无实的世子殿下,一群人心不在焉,捕获的猎物少之又少。
“你们说,这次谁能拔得那围猎的头筹,俘获圣上的欢心呢?”岁数不小,脑子却一直很灵光的三品大员李谨言,捂捂满是褶子的老脸,像是平日闲聊一般随意问道。
“咱是别想荣光降临了,不过我看那两位殿下摩拳擦掌,准备充足,想来是抱着必胜的决心,至于最后的结果嘛,现在说未免早了些,如今分道扬镳,看不见摸不着,猜也没个依据不是?”贵云总督邬思成作答巧妙,这人多眼杂的,万一要是不小心说了错话,日后传出去虽无伤大雅,但总归是不怎么好听,如今这般云里雾里,模棱两可,便是极好的上佳之言。
“邬总督此言有理,咱们还是拭目以待,且往后看,”柳琴搭话,中立就是中立,要是现在抛出想法,轻易盘托出口,这里面可就变味儿了。
楚辞脑中同是这般打算,却不吱声,只是默默注意着在场每一位的表情变化,这里有人是真不想卷入争斗,但有人却只怕是早已心有所属,细眯起眼,李谨言这老家伙着实一肚子坏水。
大雪掩盖了猎物活动的痕迹,这时候猎人们&bp;的观察本事就显得举足轻重。
肃穆之后,随着一阵惨烈的哀嚎,鲜血将白妆素裹的大地填涂了一抹绯红。
“不错,不过就是不知道那边进展如何?还是加紧些,别落了后,”那位略带焦躁的太子盯着眼前稀罕的野物尸首,总算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给周围的人脸色好些。
话说燕匡一行人,本来是想进猎场深处找些价值斐然的猎物,好用来以精胜多,可到了地方,却是发现这里除了和外围一样偶尔蹦出几只灰兔,便在无什么珍惜走兽出没。
“真是马有失蹄啊,以往这里不会如此凄凉的,也罢,就从此地开始,”那位年少的恭亲王皱着眉头,冷冽的眸子不含半点感情。
无牵无挂,既不争也不抢,中立人员们身骑烈马,悠闲的赏着雪景。
没有小鸟攀附高枝,却有心思狠辣的毒蛇落井下石。
“哎哎哎,可惜了哟,楚将军这等英豪就这么走了,我也是突然睹景思人,想以前围猎大典有楚将军领头咱是多么潇洒,世子殿下,你爹他不光打仗厉害,打猎也是一把好手呢,以前应该没少领教吧?如今我听闻那镇北王妃整日以泪洗面,您可要小心着点,别,别像楚将军那样……”阴阳怪气的声调打破了当下已经有些阴沉的平静,左侍郎钟和戌摸着发白的胡须,非常悲伤的擦了擦眼泪,以前他出言不逊被楚长年用马鞭差点抽死,从此便和老鼠遇上猫似的躲着,现在那令人提心吊胆的大猫没了,他可要趁此好好的回敬一番。
“有劳您在家父走后还如此挂念,想必他泉下有知定然欣慰,同时也谢谢您的提醒,这些,小子一定谨记在心,不过等有朝一日您遇上家父的时候,可千万要多说我的好呀,让他知道儿子长大成人,比小时候有出息多了,”附近看热闹的不少,撕破脸皮不是好事,可被提及至亲,楚辞虽沉稳却还是动了气,像是狼王宣泄怒气时的警告,少年拉满弦,一箭穿过那位心胸狭义的左侍郎的披肩长袍。
“你……敢!”钟和戌暴跳如雷,眼前的人真是越看越像当年的那位镇北将军,以至于他浑身冒冷,恐惧没由来的涌上心头。
“哎呀,不好意思啦,刚看那里有动静,一不小心就……”楚辞可怜兮兮的放下弓,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
“一场误会而已,你跟世子殿下动什么肝火,”柳琴也是阴阳怪气的好手,平时就喜欢假借圆场儿让人下不来台,刚才没有机会憋的痒痒,如今正好借题发挥。
“哼,”被气的不轻的左侍郎钟和戌,受不了一旁众人古怪的目光,赌气似的丢下长袍,孤身离去。
“你看这事闹的,人家都说年轻气盛,老来气稳,他都半截子入土了还这么小气巴巴的,”柳琴还没说够,也不怕得罪人,依旧自顾自的嘟囔。
夕阳余晖映山红,黑夜无涯月明稀,匆忙的一日过的飞快,人无休止的对权力趋之若鹜,终将使其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