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韩德旷所言,此信疑点多多。其一,信中表明鲜卑骑兵在西河郡被杀人,而敌人是什么人却没有明确的指出,我等因小张兄弟在此而得事情前因后果,若小张兄弟不在此,或者不说,我等又如何而知呢?若我等不知,鲜卑人又如何知道呢?”
“其二,信中只提及县令一人,却并说明是否为中阳县县令。诸位,在下承蒙殿下照顾,如今担任中阳县县令一职,可诸位都知道殿下乃是中阳县内最为尊贵之人。很显然鲜卑人还不知道这一点,准确的来说,他们不知道殿下,甚至不知道此地为中阳县。”
“其三,正如韩德旷所言,信中并未注明如何接洽,是否鲜卑人根本不打算与我等接洽,又或者他们还有下一步的打算呢?”
“其四,何时攻城也是较大疑点,如今中阳县城里城外都是难民,鲜卑人只需派数骑前来查探便可知。若要攻城,应当乘机而动,何必来信与我等知晓呢?亦或者,鲜卑人攻城不攻城,是否看我等后续的应对呢?”
“其五,信中还说有鲜卑军队五千,这个数字有待证实,不可轻信,或为诈词。若不为炸词,信中却交代军队人数,此举动就明显有通告我等之意。”
“其六,若在下没有记错的话,当日殿下与鲜卑骑兵交战的地点应当靠离石县更近许多,并不在中阳县的范围内,鲜卑人就算要攻打,理应攻打离石县才对,那刑太守那边是否也收到这样的信呢?”
荀谌说完这六点,他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然后才继续说道:“在下以为,此信中所言前后矛盾重重,不可轻信,亦不可不信。但在下大胆猜测,鲜卑人并没有进攻中阳县的打算,来信着魁头更好像是有意给我们提醒,让我等做好防范。可以肯定的是西河郡内出现了一股鲜卑人军队,人数或为五千,又或许是拿鲜卑骑兵被杀一事当借口想要抄掠县城,而具体会进攻哪一个县,目前还不得而知,中阳县,只能说有很大的可能会成为鲜卑人的目标。”
依着荀谌的六点意见,刘辩很快做出了部署。先是派出了好些人去中阳县周边查探,探明鲜卑人的动向,接着让荀谌尽快的安排城外的难民入城,另外王越加强兵卒的训练,并再次征兵,使得兵卒人数扩大为三千人。
于是整个中阳县又调动起来,原本就已经变成拥挤的中阳县变得更加的拥挤不堪,难民们没有住的地方,就开始在大街上搭起帐篷。由窦忻带头,中阳县的豪强士族全部开始收容难民暂时居住,所有的店面商铺全部歇业,店铺也充当临时住所。
而连接两天过后,派出的探马都没有发现中阳县内有任何的鲜卑人出没,但是中阳县如此紧凑的备战状态使得难民们个个心自难安,一股莫名的恐怖氛围充斥在难民中。韩奕每天都带着人在难民营里面发表申明,安抚难民的情绪。城外的难民实在太多,城里面已经没有任何的可以供难民们居住的地方了,尤俭一脸担忧的矗立在城门口,每天都还有难民要进城,而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着鲜卑人的军队会不会下一刻就会杀过来。
终于在第三天的早上,刘辩收到了来自平定县和广衍县的求救信件,这个两个县都声称收到了鲜卑人的攻城告函信件,而信件上的落款人都是魁头。荀谌得知此事之后便更加的认定鲜卑人只是在发出警告,他们应该还没有清楚的知道杀死一队鲜卑骑兵的人是谁,所以具体会攻打那个县城,目前并不可知。
刘辩便分别给平定县和广衍县现在官职最高的官员回了信,让他们加强防卫,并时刻注意鲜卑人的动向,如果有需要,中阳县这边会出兵支援的。刘辩其实心里面也不清楚如果鲜卑人攻击平定县或者广衍县的话,这两个县是不是能够支撑到他带人去支援,毕竟这两个县现在都没有县令了。刑纪已经准备辞官了,并州刺史压根就没有理会西河郡的事情,所以这两个县到目前位置都没有新的县令去接管。
但是第三天的晚上,又来一个报信的人,来人自称是离石县的县官佐吏。与魁头的警告信不同,这一次来的却是真真实实的战斗讯息。
“刑太守,死了?”刘辩有些不敢相信。离石县的来信说刑纪在安妥好难民的事宜之后,他便辞去了太守一职打算离开,可在离石县许多官员为他在城外送行的时候,鲜卑人的军队突然杀到,刑纪当场死在乱军当中,离石县大大小小的郡官、县官前后死了二十多人,郡丞、郡尉、县令等全部被杀害。而后鲜卑人直接抄掠了离石县附近的村落,很多的汉人被杀害,妻女被掳掠。
鲜卑人抄掠完村落又开始攻城,前后攻城两次,两次都是试探,可离石县的县丞和县尉都被射杀,这使得目前离石县里官职最高的是太守别驾。也正是这位别驾给刘辩送了求救信,他还明确的指出鲜卑人已经开始准备大力攻打离石县,请求刘辩速速发兵来救援。
这份离石县的来信让刘辩手下的人直接分成了两个阵营,一方支持去救援,另一方则反对去救援。以韩奕为首的反对派人数占多,韩奕认为中阳县现在根本就是自身难保,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救援离石县。城中难民数量增多,如果不加以遏制,恐怕会有哗变的担忧。也为了预防难民营会生出瘟疫,韩奕特意的洒了大量的生石灰,搞得如今中阳县中很多的物资都短缺起来。
若是自保的话,韩奕到觉得无可豁免,但是去支援离石县,后援粮草很有可能跟不上。西河郡北部地区在因蝗灾而闹饥荒,各地难民众多,中阳县首当其冲。韩奕认为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还去招惹鲜卑人的话,那决对会让事情变成更加的难以后处理。
虽说以荀谌为首主站派人数较少,但是他的一句话就让下定了决心。
“若我们去救,离石县的百姓不一定会死。但我们不去救,他们必死无疑。”荀谌并没有讲什么大道理,他只不过把现实剖析出来让刘辩看清楚而已。救离石县,在刘辩的坚决态度下,王越便带着刘同和刘新去动员兵卒。
明天一早军队就要出发了,但是今晚刘辩怎么都有些睡不着,想着来到中阳县后的种种事情,似乎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根本就让人停不下来。刘辩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当刘辩刚关上门转过身的时候,窦忻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拜见殿下。”窦忻一行人急忙行礼,随后他才问道:“殿下还没入睡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睡了,你现在能看到我?你是见鬼了吗?
心中带着如此的思维活动,刘辩讪讪的一笑说道:“明天军队就要前往离石县,略有担忧。”
“殿下不必过于担忧,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殿下的武艺才学定然会轻松击败鲜卑人的军队的。”窦忻说道。
刘辩并没有接窦忻的话,他则是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窦忻身后的一位老妇人,似乎有些眼熟,白天的时候好些在难民营地里面见过。老妇人身边还有一个少年,模样看着十五六岁,个头不算高,刘辩看着面生。在老妇人的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人,穿着颇为华丽,一看就是有钱人。如今中阳县全面赈灾,就连刘辩自己都很少穿华服了,此刻有人顶风作案,这让刘辩略微有些不喜。
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老妇人,刘辩才问道:“这么晚了,你前来所为何事?”
“差点忘了,殿下,这位乃是离石县秦家的主母秦氏。”窦忻微微侧身为刘辩介绍,秦氏便略微上前行礼说道:“离石民妇秦氏见过殿下。”
而后窦忻便详细的讲述了秦氏的来意,原来这位秦氏秦夫人乃生于军官世家,家中从祖父辈开始就一直和胡人战斗,从祖父、到父亲、到夫君、到兄弟子侄,秦氏家中男子几乎都在于胡人的战斗中牺牲。而这一次鲜卑人杀了刑纪攻打离石县,秦氏的两个儿子,一个为郡官从事与刑纪一起被杀害,另一个在护送难民前往中阳县之后,在返回离石县的中途被杀害。为此秦氏在得知离石县已经向中阳县这边发出请求支援的信件后,她便匆匆赶了过来,为的就是支持刘辩救援离石县的军事行动。
“今闻殿下欲派兵救援离石县抗击鲜卑人,民妇特此前来捐精铁一千斤,粮草千石,金千两,以供军用。”秦氏说道。
“多谢夫人!”刘辩自然是要收下的,说实话中阳县现在的财政状况很不好。为了赈灾,本来就没有多少的钱财瞬间就用完了,而后只得用粮食来抵用。屯田那边的粮食还没有收获,单靠修心系统奖励的粮食也支撑不了几天了。这下秦氏送来的物资,到也能一解一时之需。
“民妇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秦氏又说道。
“夫人请说。”刘辩说道。
“这是家中仅存的幼子秦琅,如今年岁十六,希望殿下能够收留,于军中效力。”秦氏此话一出,刘辩明显的愣了一下。
秦氏家中的男人都已经在和胡人的战斗中死光了,现在就剩下这么一个十六岁的儿子秦琅,这都还要送到军队中去。刘辩恍然明白这位秦夫人是明显要与胡人死磕啊!心中带着一丝的不忍,也更加钦佩秦氏的勇气和胆色,刘辩有些为难,他一时没有开口。
窦忻也露出了一丝不忍的神色,秦氏妇人是整个西河郡都人人知晓的,满门忠烈尽死于胡人之手。秦氏单凭一己之力支撑起家族,并积极的响应抗击胡人的战斗,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