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田的事物全部交给了罗畋,刘辩直接当了甩手掌柜,这就让罗畋很郁闷了,他虽然懂农耕,但是对于玉米、高粱、大豆等这些新物种,他也是一窍不通,在接连询问刘辩几次都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之后,罗畋只得去找荀谌等人帮助。
荀谌说:罗开先,我也是很忙的,县衙的事情真的太多。屯田的事情,殿下既然交给你来做了,你就好好去完成,不明白的地方,你也仔细的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窦忻说:屯田?我哪有时间帮你屯田,县里面的户籍还没有校定完,你找其他人想想办法吧!
范稚说:我这正要去巡防呢!你有事等我巡防回来再说了。
韩奕说:你看着我这个样子像是懂农耕的人吗?你也别愁了,要不等会儿我带你去狎妓?
窦谅说:开先兄,你快帮我看看这张告示写的可还行?什么屯田?荀大人那边交代的事情我都没完成了呢!真没时间帮你出主意。
夏恽说:啥?我堂堂大汉皇宫中常侍,你让我跟你去屯田?少年人,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想法很大胆,我……喂!别走啊你,喂!陪我聊聊啊!我给你讲讲皇宫里不得不说的故事啊!
史子眇说:炼丹老道会,屯田不会。你问老道怎么屯这个田?要不你先帮老道想想怎么烹饪这道菜?来,锅台给你,自己造!
周进:别忙着屯田了,你要不还是帮我先照看几天孩子们?哎呦喂!刘三公子,你别又带着这帮孩子出去啊!啥?去找王师练剑?你们给我回来读书!
刘同:没空,择日再叙!
刘新:同上!
尤俭:罗大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屯田啊!我跟你讲,当日我带着一帮兄弟下山劫道,烈日当空,艳阳高照,那大道上正有四人驾马而来,为首的就是中阳王殿下,我……哎!你别走啊!
刘香儿:罗大人,你看到刘三儿了吗?周先生已经急了,我要去寻他。
刘三儿:什么?我二姐来寻我了?哎!罗大人,你先帮我挡挡,我先溜了!
王越:军营驻地,无事勿扰!
何安:屯田?你觉得我像是能够拿得动锄头的人吗?实话跟你说,一动我就饿,一饿就得吃,吃了就想睡,睡了……睡着了就不知道了,要不,咱们先去吃点?
整个把中阳县能够说得上话的人都寻了一个遍,罗畋满脸失落的回到了旷地上。屯田之事,毫无头绪,也没有人帮助,罗畋觉得非常的失落,这一失落,他就想回上郡。
“唉……”罗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罗大人,好端端的叹气干什么?照我看,干脆就把这些种子全埋进土里面,洒上水,不就完事了?本来嘛!种田这种事情就是要看老天爷的,种子能不能出芽的全看这片土地灵不灵了,你这唉声叹气的有什么用?”一个先前被罗畋问话而当过山贼的汉子走了过来说道。
罗畋这一听,心中暗道:对啊!不管种什么,都得先种到土地里面才行的,不管怎么说,先尝试呗!出不出芽的,又不是长在我身上,我哪知道?真的实在不行了,我再去找殿下如实回复就是了。当下有了主意,罗畋便看着来人问道:“你的想法很不错,对了,你叫什么来着的?”
“是吧!罗大人,我叫二狗子!”汉子腼腆的笑着回答。
“……”罗畋顿时觉得心情又有点不好了,这没什么学识的粗糙汉子都比自己想的透彻,罗畋讪讪一笑继续说道:“没有大名吗?”
“没啊!家里穷,母亲说叫二狗子好养活,连姓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也都长到二十多岁了么。”
“没大名不行,以后你就跟我一起姓罗吧!”
“那叫……罗二狗子吗?”
“不,就叫罗二!”
“行,以后我就叫罗二!”
粗糙的汉子脸上洋溢起一种满足的笑容,二狗子,不,罗二看着罗畋摸了摸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便急忙问道:“大人,咱们现在是不是先去播种?”
“走,把人都叫上,今天都把种子全部播下去。”罗畋一副坚定口吻的喊道。
尽人事,听天命,出芽与否,天爷赏饭!
就在罗畋一众人走上旷地去忙活的时候,刘辩的身影出现在原先他所在的位置。看着脚边上的水桶,刘辩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些丹药,捻碎成粉,挨个撒入水桶。屯田之事,刘辩的确是不懂,但是看着罗畋等人忙碌的身影,他也不想让这些人失望,况且屯田关乎民生,刘辩自然心里面也是着急的。
所以刘辩想出了一个主意,如果把十全小补丹当做肥料的话?会不会种子发芽的几率会高一点?什么气候,什么土壤,什么日照,什么施肥,特马!在小爷的丹药面前根本不是问题,如果有问题,那一定是用错了丹药。
转眼十日过去,罗二一如先前一样的早早起床,简单洗漱之后便出了简陋的屋子去田地里面看看。这些日子里面,罗二等一帮人全部跟随罗畋就住在了这片田野上,旷地已经彻底被翻新,早晨的空气中清楚的弥散着土腥味,罗二已经习惯每日早起去查看田野了,他期待这埋下的种子能够发芽。
当山贼的日子其实很辛苦,享受的只有张石那种大头目,罗二这种小兵丁在山上吃穿都只能勉强维持而已。可是自从中阳王刘辩来了以后,这日子就不一样了,张石被杀的时候,罗二以为自己也会被砍头,可是后面被安排到修补城墙的工作上。做做体力活对罗二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每天都可以吃三顿,热烘烘的蒸饼管饱不说,偶尔还会有肉食。罗二清楚的记得有一次门下督刘同大人赏了他们一次酒喝,罗二叹息自己只喝到了一碗,因为酒太香太烈,他喝了一碗酒醉过去了,醒来之后他才知道这就叫西河酒,在中阳酒楼那可是要一坛一百两白银的。
一百两白银,罗二觉得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够赚到,所以他有着强烈的再喝一次西河酒的愿望。只可惜对罗二来说这种已经是奢求的愿意,很轻易的就让罗畋帮他实现了。在田野里埋下全部种子的那一天晚上,罗畋抱着两大坛的西河酒回到屯田营地上,在这片略有简陋的营地里,他又喝醉了。
“罗大人对我们真心不错,以后我得好好报答他才是,我这新名字都是他起的。”
“西河酒是真的烈啊!说起来这酒还是中阳王殿下弄来的,据说是什么道法搬山,现在又有个什么道法点金,罗大人说地里面的那些种子就是殿下这么弄来的。”
“殿下真厉害,想当初张石那个鸟人都自称什么大王,得亏他被砍头了,要不然我还在山上带着呢!”
“荀大人说了,只要我在这屯田地上待满三年就销了我奴隶的身份,三年也不长,再说这里吃得饱,穿得暖的,罗大人还说今天刘新大人就会带人来修建营地,到时候住的地方也好了,别说是待三年,十年也行。”
“十年好像有点长了,到时候我还得娶个女人,生个娃,姓罗,再请罗大人取个名字,再……嗯?那是……那是出芽了?”
罗二走在田野上,一路上喋喋不休、自言自语,直到看见一片的土地上冒出了绿葱葱的芽叶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惊喜的神色,当即他撒开脚丫子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冷风贯进他的胸腔里面,罗二却一点都不觉得冷,他只觉得心中满是热浪。
“出芽了!罗大人,出芽了!”
屯田营地上,一个个的人影走了出来,听着看着罗二一路上从田野上大喊大叫的跑回来,等到在听清楚罗二叫喊什么到时候,这些人脸上原本茫然的神色一下子全部变得激动起来。当即就有十多个人跟着罗二一起奔跑一起呼喊,顿时屯田营地上欢呼起来。
罗畋匆忙的穿好衣服走出来,他刚一走出屋子,罗二等十多人就一下子跑到了他的面前,虽然气喘吁吁,脸色却十分的激动,他们一个个的直盯着罗畋,却是气太喘,没人先开口说话。
“怎么了?说话啊!”罗畋的心一紧,难道种子全坏了?
“出,出芽了!”罗二顿下心神,略有结巴的说道:“罗大人,都,都出芽了,田野上,全是,绿葱葱的。”
“快带我去看!”罗畋一听,心又一紧,真出芽了?
介时整个营地的人全部跟着罗畋来到了田野上,借着刚刚升起的太阳,伴随清晨的凉风,罗畋看着面前的一切,他的脸色洋溢起一种难以言表的笑容。十天,整整十天,自从种子播下了之后,罗畋没有一刻的懈怠,洒水,施肥,查看土壤,对比日照,研究湿度,所会的,能做的,罗畋觉得全部都做了,他尽力了。
如今终于出芽了!
罗畋觉得十日的幸苦值了,他满是激动地转而看向身边的罗二,却发现罗二的脸上却留下了泪水。不止是罗二,还有很多人都哭了,都是粗糙的汉子,他们懂得罗畋这十天来的辛苦和心酸,他们更加明白庄稼地出芽是怎样的欣喜,尤其是这些根本没有见识过的种子,出芽尤其的艰难。他们和罗畋一样,于这片原本杂乱的、空旷的土地上翻新成田地,入眼一片绿葱葱的芽叶上,都有他们的汗水,田野上的每一寸土地,都被他们用双手亲自触摸过,翻动,踩踏。
这是屯田地,一片绿葱葱的田野上,满载这群粗糙汉子们的期望,与那刚刚升起的朝阳一般,阳光虽弱,以待图强!
“罗二,哭什么?”
“大人,风迷了眼。大人,你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