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闻言伸手竖起了大拇指,赞道:“这个习惯好,可以培养士兵的自我应急反应意识。嗯?靠,你丫的不傻,之前都在一直装疯卖傻是不是?”
程处亮嘿嘿一笑,说道:“我又没说过自己傻,是你们这么认为的。而且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我家老头子不准显摆,兄弟我早就是个千户侯了。”
房遗爱一听,心里顿时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程咬金高看了几分,这能上凌烟阁的果然没有一个简单,就程咬金这心思,很少有人能比的。也难怪到后来武则天当权时,他也是为数不多的几位存活下来的老臣。
其实他并不是无欲无求,只不过是装出不在意的模样,这才是真正的厉害角色。
所以房遗爱对此也没有多问下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了,你就别显摆了,赶紧快点上山,先把那帮和尚劝下来,然后咱们再偷偷进山去蹲守。这帮和尚这么早就进山,一定是有人在蛊惑,那个人八成是这庙里头的僧人。”
程处亮眼睛一亮,沉吟了一下,问:“假和尚?”
“呵呵,真假倒是很难说。不过若是假和尚的话,便好办多了,直接抓走就行。人家要是真和尚,哪刻就难办了。”房遗爱耸了耸肩说。
程处亮点了点头,大概也知道他的意思,咧嘴一笑,说:“咱不管他真假,总之只要兄弟你一句话,说抓那个咱就抓哪个,这些烦人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交给你了。”
房遗爱翻了翻白眼,你说的那个乱七八糟的事才是最废脑子的好不好,本少爷算是看明白了,你丫的就是想偷懒。
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带头往山里走,大概走了走半烛香的时间,两人在距离佛像还有三十丈的地方发现了玄奘法师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冻得在瑟瑟发抖,火把打过去,一张张脸毫无血色,就连两人来了,一众僧人都不曾察觉,看来已经冻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可把房遗爱和程处亮两人给吓了一跳,两人想都不想赶紧上前,程处亮用刀割了一大块空地,然后才生了一堆火。
“快快快,都过来烤烤火。”房遗爱连忙说道,同时伸手搀扶起玄奘法师往火堆跟前围,这位可是头号保护对象,要是他冻出一点毛病了,那就万事皆休了。而且在有心人的散布谣言下,自己的名声在佛门就臭了,那就真的太惨了。
烤了火,一众僧人才好了许多,虽然牙齿还在打颤,但总算是能说出话来,齐齐喊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房遗爱见他们能说话了,这才松了口气,心里同时也是一阵无奈,这帮和尚还真是死心眼,都这么冷了竟然也不生一堆火来取暖,真是服了。
“法师,这山里头夜里非常的冷,收集圣水一直要到鸡鸣时分才行,你们可以早来半个时辰就够了,没必要整夜在这里挨冻。要知道,这圣水弄来后我可没办法使用,还得法师您亲自浇水才可以。您说你这今晚要是给冻得生病了,纵然今天可以浇水,那后面还有好几天,又该怎么办?”
玄奘法师长出了口气,感觉有些缓过劲来,才呵呵笑道:“施主说的是,贫僧也是一时心急,才做出了如此荒唐事。贫僧本以为同在河州,天气变化应当相差无几,却不曾想到这夜里如此之冷。”
房遗爱一脸无语,看着他说道:“法师,既然您知道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为何不赶紧下山?”
玄奘法师摇了摇头,说道:“不可,朝觐我佛心诚则灵,若是因这点困难就退缩的话,纵然取得了圣水,也会失去了几分虔诚,这便会对圣水效果有着致命的削减。”
听到这里程处亮实在是忍不住了,出声说道:“法师,这再虔诚也得先保证自己无事,若是你因为这错误的坚持弄跨了身体,这佛祖由谁来供养?”
“施主此言差矣,一切都是虚幻,若脱得这幅臭皮囊,而能面见我佛,皆可为之。”玄奘法师笑着说道。
这下子不止是程处亮,就连同房遗爱也一起无语了,程处亮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伸手一拉房遗爱走到一旁,低声说道:“兄弟,我说咱们还是撤吧,这帮和尚脑子都不大正常,可别给咱俩忽悠傻了。”
房遗爱哑然失笑,抬脚踹了他一脚,没好气道:“你丫的可别乱说,人家这叫思想境界高。”
“切,还思想境界呢,跟个二傻子一样,都要冻死了,还不肯回去,这叫迂腐!”程处亮吐槽道,在他看来这人就该先为自己的命活着,然后再去做其他的事情,像这种不顾性命的行为他实在是无法理解。
房遗爱摇了摇头,翻了翻白眼,说道:“切,这要是让你都理解了,那人人不都成了高僧大德。还好意思嘲笑人家,人家都是我大唐佛门第一人了,你算个屁啊!赶紧闭嘴,一会趁机跟那几个暗哨的兄弟打个招呼,把这帮和尚盯紧了,等我这边一说服他们下山,立马就注意点,看看哪个会自己偷跑回来。不过可别抓,把人给我记住了就行。”
程处亮撇了撇嘴,说道:“行。我还不想跟这帮和尚待在一块,我说兄弟啊,你可得小心点,别被忽悠去当和尚了,你媳妇是如花似玉的美人,没事多想想她。”
房遗爱额头上冒出一道黑线,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我媳妇好好的,老子出家当和尚做什么。而且就算是我要去,估计他们也不敢收,不然今天去了明天就会被人把庙给拆了。
“滚蛋,怎么就这么听不得你丫的说话,一天不气我你就心里难受。”房遗爱黑着脸骂道。
程处亮见他发火长长的出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胸膛,笑着说道:“能骂人就说明还算正常,这下我可放心了,不然回去了没法跟伯母和你媳妇交代啊。”
房遗爱被这话气的不轻,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再废话,明天我就先让玄奘法师给你剃度了。”
程处亮哈哈一笑,连忙转身就跑了,看得出来房遗爱正气在头上,他可不想被找了借口揍上一顿。
见到程处亮离开,房遗爱才微微哼了一声,几步来到火堆前坐下,目光看着玄奘法师继续说道:“法师,刚刚您说的固然在理,但您看看这周围的师傅们,并非所有人都佛法精深,他们修行尚浅在这儿冻上一晚上,只怕很难挺得过去。”
玄奘法师一愣,回头看着身后围坐在火堆旁瑟瑟发抖的众多弟子,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倒是贫僧忽视了。”
“是啊,法师不也说过我佛慈悲,又怎么会忍心弟子为了自己一人,而在这天寒地冻的深夜里苦苦挨冻,这与我佛的理念本就不符。所以,这佛咱们得拜,但却不能给佛祖抹黑。还是让众位师傅们下山吧,若是想来也得多加几件衣服才行。法师以为呢?”房遗爱见他松口趁热打铁的说道。
说完他也没有多给玄奘法师犹豫的机会,起身说道:“既然法师觉得可以的话,那我就跟他们说一声,让都先回去换了衣服,快到时间再来。或者是一会再来也行,其实只要心中有佛,不在乎换衣服这点时间。当然了,若是心中无佛,纵然是在这里守上十天十夜也无用处。”
玄奘法师被他说的心里产生一阵明悟,点头说道:“阿弥陀佛,是贫僧着相了,其实信与不信佛就在那里,无分早晚。有道是朝悟道,夕死可矣,何来时辰之说。多谢施主指点!”
房遗爱眉开眼笑地说道:“谢就不必了,法师还是让诸位师傅快些下山吧,可莫要冻着了身体。”
玄奘法师点了点头,起身看着身后的诸多佛门弟子,沉声说道:“夜间天气寒冷,大家都先回去吧,待加穿衣物之后,再来上山为我佛祈福。”
“阿弥陀佛!”众和尚齐齐宣了一声佛号,然后面露喜色,排好了队形手里敲着木鱼鱼贯下山了。
为了绝对撇清自己关系,房遗爱自然也是要跟着玄奘法师一道走,抬头看了看四周,也不知道程处亮这家伙跑哪去了,可别把事情给搞砸了。
于是他皱了皱眉头,大声喊道:“程处亮,你丫的完事了没有,撒个尿要这么久啊,赶紧的,回去了!”
声音落下,不到片刻时间,程处亮就从一旁的灌木丛里窜了出来,边走边提着裤子,咧嘴笑道:“突然肚子疼,时间久了一点。怎么,现在就要回去了,不是说要在山上留一宿么?”
“留什么留,这么冷的天一晚上非得给你冻成冰块不可,你要是想留下那就别回去了。”房遗爱没好气的说道,同时伸手偷偷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不得不说这货配合的实在是太默契了,装的毫无破绽可言。
程处亮嘿嘿一笑,也暗地里回了他一个放心的手势,轻咳了一声,说道:“那可不行,你有你媳妇做的披风当然不冷了,我能跟你比啊。赶紧走吧,都要冷死了,这里还有点酒,要不要尝尝……呃,法师,对不起啊,咱不是故意的,我……我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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