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一阵寂静,房遗爱心里也颇有一些不是滋味,沉默了许久后,叹了口气道:“不管怎样他也是房遗爱的兄弟,更是名相杜如晦的儿子,他不能死在这里。漱,你告诉李常青,替我安排一下与他见上一面,我跟他说上几句话,也算是还最后一个情了。”
高阳公主点了点头,道:“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意气用事。”
房遗爱一脸失笑,摇头说道:“不会了,从长安到河州,再从河州到草原,五个月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也看过了许许多多的人。愁过,哭过,绝望过,后悔过,人生百态我都尝了一个遍,做事不会再冲动了。我之所以要去见他,乃是尽朋友之情去救他,若他不听坚持不肯放弃,将来我也能问心无悔。可若是不做,只怕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说到这里,房遗爱目光转向高阳公主,满眼柔情的看着她,轻声说道:“我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也不想封侯拜相,只想与你一起躬身在这广袤的田野里,种种地,吵吵闹闹,就这样一辈子。”
高阳公主轻轻一笑,点头说道:“好啊!那你可得好好养伤,争取早点好起来。”
房遗爱笑了笑,伸手将她抱紧了些,低头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高阳公主也安心的闭上了双眼,嘴角轻轻扬起一丝笑意……这个傻哥哥总算是彻底开窍了,也不枉自己辛苦一场,老天爷待我不薄啊,虽然并不顺利,但总算守成了。
两人这一觉睡得特别香,也许是这些天一直逃命给累坏了,等一觉醒来时都已经中午。一旁的高阳公主见他醒了,伸手放下手里正在缝补的衣服,笑道:“醒了,方才李常青来找你,我让他一会再来。”
房遗爱一听,皱眉说道:“那你怎么不叫我啊?兴许是有什么急事。”
高阳公主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么,当然是替你问清楚了,是要紧的事情肯定会叫你的。”
房遗爱讪讪一笑:“别生气,我也就随口说说。”
“懒得跟你计较,等你伤好了再说。”高阳公主说道。
“深明大义!”
房遗爱竖起了个大拇指,然后笑道:“那李大哥都说什么了?”
“李常青说昨夜打探到的那个部落,今天早上突然多了不少的牛羊,他猜测应该是嫁女,而咱们河州现在连一头牲畜都没有,特意来问问你这些牛羊要不要顺便弄一些回去。”高阳公主不急不慢的说道。
房遗爱一听这话心里猛地一汗,这还真是土匪头子出身,一没有东西就想到了抢,还在人家地盘上抢东西?心里有没有点数啊,咱们可是在逃难,胆子也太大了。
想到这里,房遗爱一脸的气愤,对着高阳公主说道:“你帮我把他叫过来,真是的,都什么时候还在发扬土匪头子的毛病!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得好好说道说道。”
高阳公主强忍着笑意,看着他一脸气愤的模样,连连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叫他,你先别生气,一会有话好好说。”
说完她便起身走了出去,没多久李常青就来了,一脸笑呵呵的拱了拱手,笑道:“公子睡醒了啊.”
房遗爱翻了翻白眼,直奔主题说道:“听公主说你看中了人家部落里的牛羊?”
李常青点了点头,说道:“公子,你是没有见着,那些牛羊一个个的膘肥体壮,足足有五百头之多。咱们河州现在什么牲口都没有,这不是回去就要开荒了,有了牛就容易多了。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
他花海没说完,就见到房遗爱勃然大怒,骂道:“本少爷跟你商量个屁,你早晚得把我给气死!”
李常青见他突然间发火,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喉咙干巴巴的问道:“公……公子,您没事吧?是不是不行,那就算了,我也就想一想而已。”
“谁跟你说算了!”房遗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气愤道:“这种事情你还跑来跟我商量,河州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没点数啊,为什么不直接拉回来,你这土匪头子是怎么当的。”
李常青一脸暴汗,见他发火本来还以为不同意,没想到竟然是嫌自己没有立刻给抢回来。
高阳公主在一旁听得是哭笑不得,她也以为房遗爱因为李常青看中人家牛羊的事情发火,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嫌弃没有立即带回来。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明明是在逃难,竟然还想着去抢人家的东西,真是一个敢想,一个就敢做!都不知道这两人凑在一起,到底是好还是坏。
“还愣着干啥啊,赶紧下去安排。不,我突然觉得之前引他们去火拼的法子有些不太好。”房遗爱挑了挑眉说道。
“哪里不行?”李常青脑子有些犯晕的问道,感觉自己已经有些跟不上房遗爱的想法。
也不只是他,高阳公主也听得是云里雾里的,被他东一句西一句的,搅合的有些蒙了,一时间也猜不透他是个什么意思。
房遗爱却是诡异一笑,目光瞥了一眼身旁的高阳公主,轻咳了一声,说道:“李大哥,你说以吐蕃人的眼光看,公主值不值五百头牛羊?”
“啥?”李常青额头上冒出一道黑线,这话说的,虽然以公主的容貌肯定也能换五百头牛羊,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啊。
高阳公主一听房遗爱这话差点没有给气死,凤眼中满是怒气的看着房遗爱,咬牙切齿的说道:“房俊,我在你眼里就值五百头牛羊?”
房遗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急忙说道:“那个……别发火,千万别发火,有话好好说,可不准打人!我的意思是,对方既然愿意出五百头牛羊来娶那个女子,对方一定要么相貌出众,要么就是有过人之处。不过草原以强者为尊,女子根本没有地位,所以前者可能性非常大。那么换句话来说,只要我们直接抢走那个女子就行,他们肯定会追过来拼命。”
李常青和高阳公主闻言齐齐一阵无语,这都是些什么下三滥的兵法,也亏得你能想出来。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人家姑娘都马上要出嫁了,你竟然跑去抢人,也太缺德了你!
尤其是高阳公主,心里别提有多火大了,她本来就是女子,对房遗爱提的这主意自然是恨的牙痒痒。忍不住上前,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骂道:“抢你个头啊,这么缺德的事也就你能干的出来,好的一点都不学,坏的不学你也会,看我怎么教育你!”
“疼疼疼,放手放手,我这不是再跟你们商量啊,不同意就不同意,别动手啊!”房遗爱口中抽着凉气道。
高阳公主哼了一声,转头对着李常青说道:“李大哥你去安排,明天晚上准备抢,但不准伤到那个姑娘。”
李常青一看这架势哪里还敢多呆,急忙点头一溜烟就跑了,这不废话么,不走留在这里遭白眼啊!也不是他说,这次房遗爱真的是作死,活该被人家公主收拾。
李常青这一走,芦苇丛中便传出一声惨叫,正如李常青想的,房遗爱被高阳公主气愤的狠狠的收拾了一顿,效果也是极其明显地,接下来的两天里整个人都蔫了,对高阳公主说的话那叫一个言听计从。说吃饭就吃饭,说睡觉就立即睡觉,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耍赖闹腾了。
是夜,房遗爱穿着厚厚的衣服和高阳公主来到河州交界处,所有人手都已经埋伏好了,只等李常青将吐蕃人引来双方血拼时,趁乱一举冲过去。
不过这只是其他人的想法,对与房遗爱来说此刻的心情尤为复杂,因为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想好,一会见到杜荷后该怎么劝说他。他知道杜荷将来是要造反被杀的,跟随太子一条路走到死,心里也并没有多大的把握能说动他。
尽管之前他嘴上对高阳公主说,见杜荷也只是尽朋友情分,但这情分岂能是说尽就能尽的,这杜荷可是房遗爱的结拜兄弟,如今自己代替房遗爱而活,又怎么能眼看着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偏。
“别担心,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而且我会帮你。”高阳公主轻轻说道。
房遗爱点了点头,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小院,长长的叹了口气,正要说话时黑暗中传来一阵喊杀声,房遗爱一听这阵势着实被吓了一跳,有些吃惊道:“这怎么这么大的阵势?不是说只有一千多人吗,听着不像啊!”
高阳公主也是心惊,突然伸手一指,道:“哥哥快看,这怕是都有三千人了!”
“靠!李常青这家伙到底干了啥,怎么会引来这么多人过来。”房遗爱忍不住吐槽道。
而李常青现在也是心慌的不行,天知道今天晚上就是人家成亲的日子,好家伙整整两个部落的人都在。但这伙也是胆大,竟然无视人家这么多人,直接冲进去就把人家媳妇给抢了。
这可惹火了对方,奇耻大辱啊,三千多人一路提着刀就追了过来,发誓要把前面那个混账东西给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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