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b></b>苏觅心如刀割,她知道这次诀别可能就是永远。可即使是这样,她知道不可能再回头了。
面前的男人已经不值得她再去爱了!
“走,觅儿。我带你走。”逸王走到床前,抱起苏觅。路过沈放旁边时,没有一丝留恋。
“阿碧,你也跟着去吧。”沈放有些疲倦地说。
“是,大人。”阿碧不敢说话只能应声。跟这苏觅去也是好的,毕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苏觅的起居了。
阿碧离开后,诺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沈放一个人了。他背着手站着,肩膀微微颤抖着。他慢慢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像是哀悼自己逝去的孩儿,又像是在为苏觅的离去痛心。
没有人知道沈放在为什么哭泣。
他也想发自内心的去相信苏觅,可他又该怎么去说服自己相信苏觅呢?眼睛看到的还有假吗?
云山寺她与逸王卿卿我我,回来又给自己下药外出,如今连他们唯一的孩儿都死得不明不白?
这让他怎么去相信她?
沈放的头埋在地上,手用力捶打着地板,发出了一声声低吼。
“觅儿,怎么样,冷不冷?”逸王走到院子里才发现苏觅只穿了一件薄衫,他的眼神里满是怜惜。
“不冷。”苏觅虽是对着逸王说话,但眼睛没有看着他。她的眼睛很空洞,空洞地没有一点精神气。
逸王的步伐迈得更快了些,他刚出沈府大门就将苏觅放在了自己的马车上。
“盖好!”逸王将自己的披肩脱下盖到苏觅身上。
“嗯。”
“乖,闭上眼睛,好好歇会儿!”逸王摸了摸苏觅的额头,不烫,“头靠过来。”
逸王的手将苏觅的脑袋轻轻扳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什么都别想,好好躺一会。”
“嗯。”
苏觅这一觉睡得很沉重,连在睡梦中都皱着眉头。逸王用手指轻轻顺开了苏觅皱着的眉头,但苏觅的眼角还是挂着泪水。
逸王叹了口气。他很后悔,后悔当初让沈放把苏觅带走。
苏觅被接到逸王府后日日精神不振。逸王问她那日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说。只是日日窝在屋子里睡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你该出去晒晒太阳的。”逸王坐在床边说。苏觅的脸很苍白,整个身体都变得透明起来。
“嗯。”苏觅就像行尸走肉般,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她的眼神依旧空洞地没有一点儿活力。
大概一个月后,刘良之子刘也来京,被封夜王。同一天轰动京城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沈放被查出来与前朝重臣有牵扯。
苏觅原本不知道这些的,是阿碧无意间说漏嘴才听说的。
“你说什么?”苏觅这才回过神来。那件事过去这么多天了,这还是苏觅第一次主动同别人讲话。
“夫人,听说大人与前朝余孽私通,恐有生命之险。”
“怎么会这样?”苏觅自言自语,“这不可能……”
就算沈放伤她千次百次,但一有危险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担心他。
“你去外面打探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夫人。”
阿碧走后,苏觅就开始心神不宁。就算早已不是夫妻,但凭着那十几年的情谊,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他的安危。
“夫人,打探清楚了,大人确实被刘帝又重新召去宫里了。”阿碧急急忙忙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苏觅的心猛地一沉,身上的血液似乎都不流动了。
沈放本就行事神秘,万一此事是真的……那沈放一定会有性命之忧。
思前想后,她去找了逸王。
“什么?觅儿。你让我去替沈放求情?”逸王听到苏觅的话差点被气得吐出血来。
“嗯。”
“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
“我没忘,只是觉得他命不该如此。”苏觅的脸色还是病弱的白。
“要我说,你就别管此事。他那样,都是罪有应得。”逸王明显不想进宫替沈放求情,他没有那么大度。
“求你了。”这是苏觅第一次求逸王,因为那个男人。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逸王叹了口气,一脸宠溺。
今个儿苏觅好不容易话多了些,他怎么舍得坏了她的兴致?
于是,逸王进宫了,为沈放求情。
那一天,苏觅过得惶惶不安。她很担心沈放,也怕逸王因为此事惹得一身骚。
逸王一夜未归,苏觅一夜未合眼。第二天,大清早逸王便回来了,并带回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沈放被封为了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还记得我之前在宗人府给你讲的关于舅舅的事吗?”逸王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
“嗯。”
“沈放就是我舅舅失踪的那个儿子,刘泽。”
“这怎么回事?”
“刘也当年死里逃生,流落民间,而后被你父亲带回,收作义子。那年他奉命去昭城治理旱灾,意外搭救化身平民勘察民意却被土匪劫持的舅舅。”
“可那么多年过去,刘帝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沈放和夜君长得一模一样,舅舅一眼就认出了他。为了保险起见,还同沈放滴血认亲了。后来舅舅攻打皇上,也有沈放里应外合的功劳。舅舅称帝后,本打算让沈放改名换姓,认祖归宗。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沈放不愿意,更不愿意公开他和舅舅的关系。舅舅没法子,加之这十年来失子之痛,便只能想出这个法子补偿他。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比天大。”
“原来是这样。”苏觅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夜君的眉眼,觉得似曾相识了。沈放的孪生兄弟,怎么能不像?
既然如此,苏觅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又恢复成了往日病恹恹的样子,对什么都不上心。
即便是后来得知从阿碧那里得知沈放日日与歌姬寻欢作乐,情绪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以后不要同我说他的事了。”
“是,夫人。”
苏觅说完后,顿了顿,“你以后直接叫我苏觅吧,毕竟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这怎么可以?”阿碧推辞着,吞吞吐吐地说,“夫人,我生而为奴,怎可与你平起平坐?”
就算苏觅不是夫人了,她也依旧尊重。见阿碧一直不愿意,苏觅只能与她姐妹相称。阿碧最后没办法,拗不过苏觅,只能答应。
逸王因为苏觅那件事后,每天除了上朝就是在家里陪苏觅。坊间传闻,逸王金屋藏娇。
沈放日日醉生梦死,自是没有听到这些传闻。直到新年将至,彼此这才碰上了。
那天是个罕见的大晴天。逸王瞧着天气好,便打着置办年货的名义将苏觅带出去散心。
街上熙熙攘攘,逸王府的马车与沈府的马车直接碰上了。
“怎么突然停了?”逸王揭开车帘却看到了丞相府的马车。
“爷,前面有地痞闹事,路被封住了,沈府的马车也被挡在了这儿。”车夫回禀。
“那就把车头调转过来,换条路走。”逸王在说话的时候,一直抬眼看着苏觅的表情,生怕一个不留神,刺激到她。
只是,整个过程中,她都在闭目养神,表情淡淡的,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与丞相府的马车擦肩而过时,风吹起车帘,两个人都没有看昔日的恋人一眼。彼时苏觅的旁边坐着逸王,沈放的怀里躺着歌姬。
就这样……擦肩而过。
再见就是来年开春了,刘帝生辰,邀众人来宫里参加寿宴。
这样的场合苏觅本是没有机会去参加的,奈何逸王没有家眷,一直央求着她去,这才答应了。
结果,又碰上了沈放。
席间,逸王与沈放对立而坐,苏觅坐在逸王的旁边。刘帝见平日独来独往的侄子有美人作陪,自然问起了他与苏觅的事。
“舅舅,你就别打趣我了。”逸王举起酒杯,“侄子目前还在追求觅儿,她还没有同意。”
这话像是说给沈放听的,只是沈放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倒是夜王的眉眼一直带着笑。
“苏小姐,好久不见。”夜王在离席之际叫住了苏觅。
“好久不见。”苏觅福了福身,举止间都是优雅的姿态。
“看来本王该改口叫你嫂嫂了。”夜王还是戴着面纱,神秘至极。
苏觅笑了笑,“夜王客气了。”
彼时沈放正从旁边经过,一脸淡然,像一阵风飘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苏觅自然是注意到了,她不着痕迹地瞥了沈放一眼。
“觅儿,走吧。”逸王同刘帝寒暄完来到苏觅面前。
“表哥把这般姿色的妙人藏着掖着,是怕被人窥探吗?”夜王一语双关。
“表弟说笑了。”逸王牵起苏觅的手,“她身子虚,要早点回去休息。先告辞了。”、
“表哥表嫂慢走。”
逸王和苏觅离开后,夜王收起脸上的笑容。他轻轻摘下面纱,暴露在空气中的脸居然同沈放如出一辙。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苏觅的场景。一袭紫衣,高贵神秘。许是以为美色,或是因为谈吐,这女人勾起了他一丝兴趣。
结果一查探,竟是沈放之妻,他的弟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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