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名额被取消
张家栋和周国柱都懵逼了, 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是什么人?”张家栋一边反击,一边大声地叫着,“光天化日之下的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们是什么人?”周国柱也大声地叫着,“你们怎么打人啊?”
然而回答他们的, 只是那像雨点一样,不断地落在他们身上的拳头。
刚开始, 张家栋他们还有力气还手, 但是到了最后, 只剩下□□的声音。
那三个人见张家栋和周国柱被打得鼻青脸肿, 互相地看了看,最后二话也没有说,直接撤走。
张家栋和周国柱蜷缩着身子,无助地看着旁边那一座青山。
这好好的走在路上,怎么就被人打了呢?
想到他的自行车, 张家栋咻然一惊, 而后往自己放车的地方看过去, 只见他的自行车还在,只不过他的那一辆自行车此刻正卧在地上。
张家栋想到刚才因为路上忽然出现一根木头,他怕摔倒,所以跳车,然后有人冲出来, 他只能将车子往旁边一扔。
平常这自行车他坐一下都不舍得, 现在竟然被他扔到一旁, 张家栋一想到刚才那一副场景,心就痛得厉害。
“家栋,你没伤到哪里吧?”周国柱挣扎着站起来,小声地问着。
“没,”伤着这两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他就扯到嘴边的伤口,痛得他直哆嗦。
这些人下手太狠了。
周国柱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想要看清楚张家栋身上哪里被的打伤了,但是眼睛肿得厉害,保持睁开的姿势很痛苦。
“就是我的自行车也不知道怎么样?”张家栋忍着被扯到伤口的痛苦,说着。
这些该死的贼人,打他就打他,为什么要弄一根木头出来,搞得他将他自行车给扔到一边。
这自行车是他攒了两年的钱买的啊。
周国柱立马就摸向自己的手表。
手表还在。
他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三个贼人只是想打他们一顿,而不是想抢他们的东西。
“家栋,你是不是得罪了人?”周国柱小心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表,问着。
张家栋摇头。
到他这一把年纪,只想好好地干好活,早点将女儿嫁出去,怎么会得罪别人?
周国柱细想了一下,自己也摇头。
他最近也没有得罪人啊,怎么会有人过来打他?
“大队长,支书,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没有等这两人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张家栋和周国柱就听得高晓军喊他们。
一眼看过去,是李富强他们。
他们走得慢,所以在后面。
高晓军一看到他们,立马就瞪圆了眼睛,上前几步,想扶他们,又不太敢,急急地问着:“你们这是怎么了?”
张家栋的脸一下子就黑下来。
这么倒霉的事,让他怎么跟他们说?
并且,这事也不好说。
“没事。”最终,张家栋也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不小心摔着了。”
可是,看他们两个脸上的伤不像是摔着啊?
只是,高晓军下乡那么久,情商也有一定的长进,也是能看人脸色的,当下不再问。
“那你们还能骑车回去吗?”高晓军随后岔开话题,问着。
张家栋摇头。
他全身上下痛的要死,别说是骑车回去了,就算是走路,估计也困难。
“那我载大队长你吧。”高晓军说道。
他倒是想载村支书的,毕竟他想在上大学前加入党组织,但是这自行车是大队长的,他只能说载大队长。
张家栋点头。
“那我怎么办?”周国柱急了,忍不住问着。
他全身痛得走不动,也想坐车回去。
“我们搀扶着您慢慢走回去吧。”最终李富强这个和事佬忍不住了,说着。
要是他们这些知青将周国柱扔在这里自己回去的话,回头就不用在大队里混了。
秦桑满脸不情愿,本来走路就足够慢了,还拖着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他们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得到大队。
只是,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跟着李富强他们走。
高晓军载着张家栋慢慢地回了黎星大队,刚到村口,张家栋一扭头,就看到季冬在他们的后面。
张家栋身体立马就绷紧,也顾不得全身上下正痛着,立马就跳下车。
他的动作非常快,并且还是事发突然,也没有告诉高晓军一声,高晓军一个不稳定,差点就摔下去。
也幸好他的腿够长,直接就踩到地上稳住自行车。
高晓军很是生气,回头看是怎么一回事,只见张家栋拦住了季冬的自行车。
高晓军:……
这个季冬,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不回早一点?搞得他自己一个人载着张家栋走了那么久。
中午吃的那一餐饭早就消化完了,刚才他是使了吃奶的劲才将张家栋给载回来的。
要是季冬早一点的话,一人载一程,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季冬,”张家栋瞪着季冬,眼里能冒出火来,“你停车,下来!”
季冬似是被吓着一般,捏紧刹车,而后一脚踩地,停了下来。
他疑惑地看着张家栋,等看到张家栋脸上的伤时,眼睛瞪得大大的:“队长,你这是怎么了?”
“别装了。”张家栋大声喝着,“我脸上怎么样,你会不清楚?”
季冬挠了挠了自己的头发,想了想,轻皱眉头,说:“我怎么会清楚?”
张家栋冷笑,这笑扯到脸上的伤口,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季冬看得心里直乐。
这三张大团结花得值!
从张家栋和周国柱将他亲手送到革命委员会那一刻,他就想着这一天的到来,只是一直在准备着,没有机会。
现在终于报仇了。
太爽了。
“你还装!”张家栋见季冬这一副模样,非但没有打消心里的怀疑,反而更加生气,眼里也能喷出火来,“是不是你叫人去打我和周国柱的?”
一路上,他的脑袋也没有闲着,时刻在想着究竟是谁打得他。
想到半天没有想出来。
但是刚才一看到季冬,他立马就想起来了。要说他最近得罪的人,那非季冬莫属。
肯定是季冬找人去打得他的!
高晓军一听,心里一提,而后一乐。
原来张家栋和周国柱是被人打了啊。
他就说嘛,光是摔跤,根本就摔不了那么多的伤口,别的不说,摔一跤怎么可能将眼睛也摔肿了?
季冬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张家栋,说:“大队长,你说什么?什么打人?发生了什么事?跟我有关吗?”
张家栋笃定是季冬叫的人,他就想发火,只是还没有动嘴,就扯到脸上的肌肉,痛得他直抽气。
季冬差点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也幸亏前世的历练,他还是能保持不动声色的。
“季冬。不是你是谁?”高晓军在旁边接腔,“你知道大队长和支书的行程,也知道他们要走哪一条路。”
“肯定是你找人打的。要不然,你也不会那么晚才回来。”
季冬有自行车,他们没有,所以路上出事了才会耽搁那么久才回到。
而季冬也是这个时间回到。
所以这事不是季冬做的?是谁做的。
季冬冷笑,轻蔑地看了高晓军一眼,说:“你想往我头上扣帽子,那得拿出证据。没有证据乱诽谤,小心我去派出所告你。”
“大队长和村支书的行程,不仅我知道,你们也知道。”
“不仅我有嫌疑,你们也有嫌疑。”
“再说了。我之所以那么晚回来,是因为我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
他指了指自己车头用布袋装着的东西。
“总不能因为我去买一些东西回来晚了一些,就说是我雇人打的。”
“讲道理,没有证据不要说话。”
高晓军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张家栋在旁边听得气得要命,顿时也顾不得脸上正痛着,大声地喝着:“季冬,不是你是谁?我一般不跟别人发生冲突。这段时间除了得罪你,没有得罪过别人。”
就算他得罪了村里人,村里人也没有那个钱请别人来打他一顿。
只有季冬有那个钱。
季冬冷笑,说:“谁知道你还得罪谁?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哪里懂?”
“再说了,你做这个大队长做了那么久,平常处事又极为不公正。之前我之不过是拒绝你女儿的示好,你就罚我去修水渠。”
“我还没有成年,这搁哪个大队,都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偏偏在我们大队里就有。”
“你这么处事不公正,还特别喜欢公报私仇,有人过来寻仇不是正常的?”
张家栋被季冬这一番话给气得直想吐血。季冬将他的脸皮给剥落下来,还放在地上猛地踩了几下。
一点颜面也没有给他留。
张家栋还想再说话,季冬却理也不理他,直接踩着自行车就走了。
反正都撕破脸了,他也不耐烦应付这个张家栋了。
张家栋摸着自己的脸,阴沉沉地看着季冬远去的背影,什么话也没有说。
“肯定是这个季冬干的。”高晓军在旁边加火,“除了他也没有谁了。”
要不然那些人也不抢车,不抢手表的,只是打了一顿就跑,肯定是存心报复。
张家栋横了高晓军一眼,眼神阴鸷,一点也不像一个中老年人。
高晓军心里一突,眼神躲闪,不敢再说什么了。
“回去。”张家栋冷冷地说着。
等他找到证据,若是真是季冬那个小子做的,那看他不把季冬的皮给剥下来!
这么阴沉的张家栋,高晓军还是第一次见,他不敢再说什么,转头慢慢地骑着自行车,载着张家栋往张家栋家里骑去。
到了张家栋家之后,他小心地停好车,就想扶张家栋下来,却不想,张家栋自己跳下车,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什么话也不说就自己径直回房去了。
高晓军伸出的手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妈的。
为了上这个工农兵大学,他好歹送了不少钱给张家栋,现在张家栋连个好脸色也不给他。
幸好他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离开黎星大队上大学了,要不然一辈子留在这个破落的小山村里看张家栋的脸色,也是恶心。
高晓军回到知青大院很久,久到他等不及了,只能自己煮了一点吃的,洗完澡,李富强他们才回来。
周绍一回到,立马就冲到厨房,见厨房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他不信邪,掀开锅盖一看,看到锅里的水还冒着热气。
周绍:……
他猛地将锅盖给放下,气愤地走到客厅,对正在看红宝书的高晓军吼着:“高晓军,你怎么不做饭?”
回来的时候因为要搀扶着周国柱,到后来周国柱走不到,他们几个男知青还得轮流背着周国柱回来,他现在早就饿得肚皮贴后背。
本来想着高晓军是骑自行车回来了,他一回来肯定会做好饭等他们回来吃,却不想,高晓军是做饭吃了,不过只是做给他自己吃,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份。
高晓军继续看着手中的红宝书,头也不抬地说:“做什么饭?今天又不是轮到我做饭?为什么我要做饭?搞笑。”
说完这一句之后,高晓军这才舍得将眼睛移开红宝书,说:“这周是轮到你做饭,你自己不去做饭,反而在这里质问我?”
怎么就有那个脸质问呢?
这一周又不是他做饭,他为什么要去做?他又不傻?
周绍一噎。
这周确实是他做饭,不过现在情况不是不同吗?
“你回来那么早,就不能先帮着做一顿饭吗?我们回来那么晚,等我做好饭大家吃了,也不知道多少点了。”
“现在天都黑了,难道让我点着煤油灯来做饭?”
高晓军回来那么早,难道就不应该做一顿饭吗?
“不能。”高晓军将手中红宝书快速合上,非常坚定地说着,“又不是轮到我做饭,凭什么我要做饭?”
“没这个道理的。”
说罢,高晓军拿着自己的红宝书回房了。
“对了。”才走了几步,高晓军停下脚步,回头对着满脸怒气的周绍说,“你要想不点煤油灯做饭,就建议让大队早点通电。我可听说了,隔壁大队已经在修电线杆,准备通电了。”
有电就好多很了,至少晚上可以多点娱乐活动,也不用早早就上床睡觉。
他也想多看点书。
周绍气得直瞪着高晓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等他再次走到厨房,看到李富强已经将红薯和三把大米给放到锅里了。
“这个高晓军。”周绍一看到李富强,就像是找到知音一样,开始诉起苦来,“他那么早回来,做一顿饭又怎么样?要是他做好的话,我们也不用摸黑煮饭了。”
虽然有煤油灯,但是还是非常黑,连锅洗不洗得干净都不知道。
在外面洗菜也难,只能摸黑洗,毕竟煤油灯只有一盏。
李富强没有说话。
高晓军一向自私,只顾着自己,让他主动帮忙做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忽然想起季冬。
若是季冬还住他们这里,像高晓军那么早回来,季冬肯定二话不说就做好饭等着他们回来。
之前的季冬也许不会这么做,但是现在的季冬肯定会这么做。
周绍见没有回应,仍是没有停住自己的嘴巴,继续嘟囔着。
第二上工的时候,季冬听到自己身边的社员正在小声地议论着张家栋和周国柱被打的事情。
季冬心里直乐。
他暂时还没有办法将张家栋和周国柱给从他们的位置上撸下来,不过能教训他们一顿,这心情能好上天去。
怀揣着这么美好的心情,一个早上辛苦的劳动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季冬回家,遇到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正拉着社员在小声地交谈着。
季冬多看了一眼他,正准备走,却被那一个陌生人拦住去路。
这个陌生人上身穿着灰色衬衫,下身是一条挺括的的确良裤子,他还戴着一幅黑色眼镜,看着非常地斯文。
季冬扫了他几眼,确定这个人不是大队里的人,心里立马就升起淡淡的警惕,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你好。”那个戴眼镜的中年陌生男子扫了季冬一眼,说着,“我是县里过来调查高晓军和秦桑两个人在这一边的劳动生活作风情况的。”
季冬一听就知道自己之前写的那一封举报信已经出效了。
“你问吧。”季冬点头回着,“你想知道他们哪一方面的情况,我会如实地回答的。”
他会好好地回答的。
“先说高晓军吧。”那个陌生男子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你先说说,回头我再去你们大队长和支书那一边了解情况。”
“他啊,”季冬笑了笑,说,“他是两年前来这黎星大队的。这个人也没有别的坏的毛病,就是爱妒忌外加自私。”
“他看不得别人的好,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有什么事情都先想到他自己,从来不会替别人考虑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的。国家培养这样的人,也只是浪费时间和钱而已。”
那一陌生男人的脸此刻竟然有些沉了。
高晓军下乡才两年多。
想到工农兵大学的相关推荐细则,第一条就要是下乡够三年。
且不说这个高晓军的为人是不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说的那样,就说他下下乡工作的年限,这从根本上就不符合了。
也不知道这黎星大队是怎么推荐的,怎么推荐一个不符合条件的人过来?
难道黎星大队的大队长和村支书真的像那一封举报信里所说的那样,是收受了高晓军的好处,所以才会推荐高晓军的。
他觉得有些头痛。
季冬时刻关注着这个陌生男子的脸色,等看到这个陌生男子的脸色变了,心里便有数了。
看来他猜得没有错,这个人应该是下来核查高晓军的背景的。
也不知道张家栋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高晓军挤了工农兵大学的这个名额。
“那秦桑呢?”这个陌生男子又问着。
“她挺早就过来这一边下乡了。”季冬想了想,说着,“不过,她还比较懒。不仅懒,还馋。”
“怎么说?”这个陌生男人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了。
“她确实很懒,经常找借口不出工。”季冬说着,“之前这个秦桑就骗一个男知青给她吃弄喝的。后来那个男知青醒悟了,不再给东西秦桑。”
“秦桑转头就接受了别人的好意。”
“怎么说?”那一个陌生男子脸此刻冷得有些难看,“她转头又找了另外一个男知青。”
“这个男知青厉害了。”
“有什么好东西都给秦桑不说,还帮着秦桑下地赚工分。秦桑的工分有一半是这个男知青帮着她赚的。”
这个男知青听到这里,忽然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季冬,问着:“你说的话是真的?”
季冬郑重地点头,说:“当然是真的。不是真的,还能有假的?你不信的话,你多找几个社员问问。”
“这些事在我们大队里又不是秘密,你一问,他们保准都知道。”
“那谢谢你。”那一个陌生男子对季冬道谢,说着。
“不客气。”季冬应着,“希望能帮上你。”
那陌生男人点头,转身慢慢地走着。
季冬站在原地里看了他一会儿,直到看到他走去问另一个社员的时候,这才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
如此几日之后的晚上,张家栋敲响村东头的那一个大钟。
季冬赶紧搬了一个小板凳去晒谷场开会。
他到的时候,晒谷场里早就坐满了人。
他赶紧挤到李富强旁边。
“这是开什么会?”季冬有些猜到今天开会的目的,不过仍是装做不知道一样,说着。
李富强摇头,说:“不知道。我们都忽然被叫过来开会,也正是满头雾水呢。”
这个点正是忙的时候。
田里的稻谷到了施肥打农药的时候,地里的庄稼也到了除草施肥的时候。
特别是花生和黄豆,他们不仅得将地里的草给除掉,将化肥和农家肥撒在地上,还得翻土。
这些工作量都很大,他今天劳动了一天,手腕酸得要死,现在只想躺在床上睡觉。
结果这个时候要过来开会。
这么忙的时候,很少有会要开的。
也不知道要讲些什么东西。
高晓军正坐在李富强旁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右眼皮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跳个不停,现在他的心慌得很,一点也不想听李富强和季冬在说些什么。
除了心慌,他还莫名感到烦躁。
自从上大学的名额搞定之后,他就再没有这一种感觉。
想到前几天有人下来大队里问社员有关他和秦桑的情况,他心里又开始发慌。
都怪那个人,事先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就到大队里来,并且一来,也没有马上去张家栋家里,而是在路上就拉着社员问起他的情况。
他平常跟村里人接触不多,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怎么评价他。
都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刻,可不能出乱子。
高晓军暗暗地舒了一口气,让自己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他看向秦桑,却见穿着布拉吉秦桑在和齐婵玲她们那些女知青有说有笑。
看到秦桑这反应,高晓军心里好受一些。
是的。
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都搞定了,他现在就只等着入学了,还担心什么?
怎么可能有变?
这般想着,高晓军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心也定了一些。
肯定不是讲这一个问题,若是有什么事的话,张家栋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的。
季冬在和李富强说话之余,也分神地看了一眼高晓军。
这个高晓军比他想的还是稳重一些,现在竟然没有慌,还坐得稳。
只是不知道等会高晓军还坐不坐得稳?
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这个会,应该就是说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情。
果然,等人到齐之后,张家栋又拿着那一个扩音器说了起来。
他先是说了几句套话,然后说到前几天公社有人下来调查高晓军和秦桑的情况。
说高晓军下乡不够三年,不满足工农兵大学推荐的条件,是以取消高晓军的资格。
至于秦桑,则是因为她劳动不积极,现在的工分还是让别人赚的,也不符合工农兵大学的标准,也取消秦桑的资格。
张家栋一说完,全场哗然。
毕竟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高晓军和秦桑已经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坐在那里,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李富强也很震惊,但是震惊之后便是狂喜。
这两个人没有了资格,空出两个指标,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机会了?
季冬曾经说过高考很有可能会恢复。
但是也只是很有可能而已,到底会不会恢复,那还说不定。
再者,就算会恢复,那他也不一定考得上。
他下乡那么久了,高中毕业就下乡,这些年一直在地干活,早就忘记了高中学过的知识。
而他之前想着看着也没有用,反正高考也取消了,所以这些年一直浑浑钝钝的。
现在让他重新拾起课本,这非常地难度。
而现在,空出两个指标,而他又是比较适合的,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有机会了?
李富强激动得一把就抓住季冬放在他膝盖上的手。
他抓得有些用力,季冬手上一痛,立马就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看着李富强。
等看到李富强眼角的喜意的时候,季冬心里一叹。
希望这两个名额空出来之后,李富强能够心想事成,若是又一场空的话,估计李富强会大受打击。
他有时候也不明白李富强的,明明他都说过工农兵大学的弊端了,但是李富强还是执着地要去争取这个名额。
唉。
散会之后,众人议论纷纷。
高晓军失魂落魄,他连他的小板凳也不要了,起身跟着人流往村里走。
李富强见状,帮着他将小板凳拿上。
秦桑哇哇大哭,周绍早就过去安慰着秦桑。
季冬不想理会儿那么多,拿上自己的小板凳快速地回家里。
今天辛苦劳累了一天,本来想早点上床睡觉的,结果却来这里开了半个小时的会。
他现在眼皮正在打架。
季冬一回到家里简单地洗个澡,连衣服也没有洗就睡了。
临睡之前,他庆幸自己今天早上起床之后就将水给邵银他们挑满了,要不然这个现在还得挑完水再睡。
不过可惜今天没能继续学习英语和语文。
抱着这个念头,他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季冬往牛棚那一边挑完水,正刷完牙,拿了毛巾准备洗脸,忽然就听到门那一边传来一声巨响。
季冬吓了一跳。
而后,又传来一声巨响。
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季冬猛地将自己手中的毛巾给甩到搪瓷盆里,而的跑到大门那里。
他没有听错,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王八蛋一大清早就过来踹他家的大门。
这房子是他向张进步租下来的,要是有损坏的话,他得赔的。
这么大扇门,要是被踢坏了,想要重新做,还得向大队那一边拿条子上山砍树然后让木匠帮着做。
但是他跟张家栋有仇,日前已经撕破脸了,张家栋怎么可能会批条子给他?
季冬快速地将门打开。
门一打开,高晓军正在踢门,一个不稳,差点就摔了进来。
怒火中天的高晓军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是太生气了,所以他的反应也很快,速度站稳,怒瞪季冬,大骂道:“季冬,你个王八蛋,是不是你向那个公社的调查员胡乱说的。”
“你害得我没得上工农兵大学。”
话一说完,高晓军捏着拳头就往季冬的脸下打去。
他一个晚上没有睡,一直在想着这一件事,但是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散会后不久,他就过去找张家栋,质问张家栋拿了钱为什么不干事。
张家栋说这一件事他也不知情,并且还威胁他不要将他们的交易给说出来了,要不然,以后他别想在他那里开介绍信。
他又是气,又是恨。
他花了那么多钱,但是张家栋却没有将这一件事办妥,现在不仅不将钱给还给他,还威胁他!
高晓军气得想了一个晚上这一件事情。
今天他一大早就起床了。
起来之后,也顾不得洗漱,立马就跑过去大队其他的社员家里,问那一天是谁跟那一个调查员说他和秦桑的话。
当时那个调查员是过来村里的,所以肯定有人知道是谁跟那一个调查员说的。
这其中有他认识的社员,也有他不认识的社员。
最为关键的是,季冬竟然也被询问了。
他一听到季冬这个名字,还有什么不明白了?
他费了那么多心思,将下乡这两年多的人情都耗光了,钱也花光了才弄得这么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还没有他入学,季冬三言两语就将他的努力付诸东流。
想到这里,高晓军的眼睛赤红,手上的速度更快。
他快,季冬更快。
季冬往旁边一闪,避开高晓军的拳头,而后见高晓军仍是不死心地挥舞着拳头过来,怒了,一把就抓住高晓军的手,大声喝着:“高晓军,你一大早就过来我这一边发什么疯?”
“有病就回家吃药,过来我这里做什么?”
“季冬!”高晓军的眼睛红得能滴血,“你害得我没了名额,我跟你拼命。”
说罢,他整个都挣扎起来,使劲全身力气打季冬。
许是过于悲愤,一向被季冬压着打的高晓军这会儿竟然打了两拳季冬。
“你疯了。”季冬挨了两拳,痛得直咧嘴,而后使出了体内洪荒之力才将高晓军给压制住,而后照着高晓军的脸就是一拳,“什么叫我害得你没有了名额?神经病!”
就是他害得又怎么样?
高晓军还差点就害得他没有命!若不是有伍宗强,他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地待在这里呢。
他现在只不过报复回来而已。
呵,高晓军还以为他打他们一顿就罢休,想得倒是美哦。
“要不是你跟那个调查员胡乱说话,我又怎么会没有名额?”被季冬的手压得死死的高晓军想要翻身,却是怎么也翻不了,他只得怒吼。
调查的这几个人中,只是季冬是跟他有仇的,肯定就是季冬诋毁他,所以公社那一边才会决定取消他的名额的。
“我怎么乱说话了?”季冬冷笑,“我是实话实说。我发誓,我没有诋毁你半句。”
“那个调查员问什么,我都是实话实说。要是有半点假话,让我一辈子待在农村。”
季冬发这个誓的时候 ,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
他是故意发个高晓军听了,目的就是要气死高晓军。
他没有诋毁高晓军,他只不过是实话实说。
高晓军气得要死。
他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非常清楚。
季冬是没有诋毁,但是他实话实说同样会让他失去名额。
高晓军心死如灰。
他跟季冬之间的纠葛,注定了季冬不可能替他美言。
季冬冷笑一声,放开高晓军。
“可见平常做人得做好人。”季冬重重地说着,“做一个坏人,还想要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想得倒是美哦。”
高晓军气苦地看着季冬,挥舞着拳头又过来。
季冬这会儿不客气了,压着高晓军就打。
打得正爽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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