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缓缓走过城门楼洞，一片娇艳阳光顿时洒在二人脸上，也显的本就金碧辉煌的皇宫更加熠熠生辉。
兴许是真的上了年纪，洛林下意识的伸手遮在脑门前。“东方玄机，接管尚书省，可有信心？”
东方玄机闻言一顿，随即再次恢复如常，反问道：“此去皇宫，洛大人可有信心？”
被这么一反问，洛林也倍感有趣，停下脚步望向那些雕龙刻兽的屋脊画檐，目光最后停留在两只一人多高的玉雕狮子上，“这是我用整个兵部礼部换来的一次机会，你说我有没有信心？”
说罢，洛林再次抬脚前行。东方玄机自嘲一笑，心中暗道：“原来我竟然值两部？”
一老一少并肩又走了一会儿，东方玄机终于忍不住发问道：“洛大人，为何您会独独选中我？洛派官员里，明明有更适合的...”
洛林轻声一笑，“还以为你能一直忍住不问，既然已经问到了，我便直言吧。是，洛派大小数十官员，的确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比如梁轩，洛言等人，不仅资历够，而且对我洛派所有一切也比你更加熟悉。但...他们都没有你有能力，如果放在平常，选他们倒无可厚非，可如今却是乱世，需要的不是一个守成之主，而是一个能带领尚书省，带领天下子民激流勇进的右丞相！最重要的是，你出身寒门...”
东方玄机轻叹道：“那杨孟君...”
洛林似是有些感怀，“这不一样。托付给孟君的是我洛家满门族人，托付给你的是我这辈子的传承。”
东方玄机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李毅平时除了早朝以外，只要无事便一直在御书房内，十年来从未中断过。
此时的李毅正捧着兵部汇总出来的卷宗细细看着，写的便是那吴冲两战荆州的细节。
突然，掌印太监悄然入内，小声禀告道：“启禀陛下，洛大人求见。”
李毅放下手中卷宗，轻声道：“召进来。”
洛林见掌印太监去而复返，对着身旁东方玄机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进去看看。”
说罢，洛林便径直入内，也没让掌印太监引路。东方玄机就依言现在门外回廊之上，一动不动。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掌印太监心里便越来越嘀咕。身为天子近侍，权倾东宫，自然知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隐秘，就比如说皇帝陛下今日常常在四下无人之际一直叨念着一个叫“东方玄机”的名字。
能做到这等地位的宦官，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曾差了去？虽然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但一眼就看出来眼前年轻人正是东方玄机。
现在正值盛夏天，闷热异常。自己入宫数十年，先是跟随先帝，然后再服侍如今的天子，耐性毅力早就被打磨的古井无波。可这年轻人又是为何？站在这里微垂着头颅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曾眨动一下，如果不是偶起的和风带动一缕发梢，甚至都会怀疑眼前的是尊雕像，而非一个活人。
又等了一刻钟，洛林亲自打开朱门，笑眯眯的对着东方玄机招了招手。
御书房内就他们三人，李毅有些感怀道：“除了非儿玉儿以外，东方玄机可是第一个来朕御书房两次的年轻人啊，哈哈哈。”
洛林也跟着笑两声，随即便正襟危坐，摆明了一副不闻不问的态度，任由东方玄机发挥。
李毅直言不讳道：“东方玄机，你也是聪明人，咱们就不绕弯子了，还是那个问题，你可有信心撑起一国之栋梁？”
东方玄机依旧古井无波，平静道：“只要陛下相信微臣便可。”
“好，果然英豪出少年。”李毅面色赞赏的说道。
东方玄机并没有说些什么“谢陛下认可”之类的官场话，而是一言不发的静等下文。
见少年这般神情，李毅眉头轻扬，“东方玄机，你可知洛大人用兵部礼部给你换来了什么？不妨猜上一猜？”
东方玄机缓缓抬头直视李毅，“启禀陛下，微臣只希望不是官位上了晋升便可。”
闻言，李毅哈哈大笑，“听洛大人说之前想要把六部中四部侍郎给你一个，但被你拒绝了。那朕现在也给你这样一个选择，尚书六部，你随便挑一个，就算是一部尚书也无妨。放心，朕这话就是明面上的意思，并无他意。”
东方玄机轻皱眉头，淡淡道：“如果这是洛大人的意思，微臣谨遵陛下安排。”
这次不仅是李毅笑了，就连洛林也勾起一抹笑意。
李毅轻咳两声，“不跟你绕弯子了，你可知道圣绣坊天子阁？”
东方玄机眸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如果微臣猜的没错的话，圣绣坊天衣阁远没有世人所想的那么简单。圣绣坊成立数百年，其跟脚微臣也不甚明了，但要说天衣阁的话，那应该便是朝廷有意培植的‘眼睛’！也是暗中制衡圣绣坊的存在。”
闻言，李毅心中一惊，“你是如何猜到的？”
“说来也巧，杨孟君带我去过几次圣绣坊天衣阁，本来我以为两地就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可杨孟君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及一些东西，因此我才打起注意认真观察过。甚至...还有天芒司的存在，如果说天芒司是朝廷袖子里的那把见不得光的短刀，那天衣阁便是朝廷洞察四野的双目。”
李毅拍着双手，缓缓道：“一语中的！没错，天衣阁的确如你猜想那般。”
顿了顿，李毅脸上浮现一抹无奈，“圣绣坊嘛，最初的时候的确是以做生意为目的，不过后来就变了，应该是从大唐立国之初开始，圣绣坊就变的没那么单纯。至于如今圣绣坊目的何在，这就需要你自己以后去调查了，朕知道也并不是太多，毕竟很多东西都遗失在了长安城。”
一语罢，李毅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从袖中拿出两块巴掌大令牌放在御案上。见此状，洛林万年不变的笑容微微一凝。
两块令牌皆是温玉质地，一块月白，一块皂黑。
李毅双指按着月白令牌缓缓推至东方玄机面前，“这是天衣阁尊字令，天衣阁谍子，只认令牌不认皇帝，现在...他是你的了。”
东方玄机双眸一亮，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李毅轻声一笑，再次把玄玉腰牌推出，“这块是天芒司天字令，整个天芒司只有两块，一块在另一人身上...至于这一块嘛...也是你的了！”
说罢，李毅缓缓站起身子，不容置疑道：“东方玄机，可敢接令？”
一块尊字令，一块天字令！
东方玄机倒吸一口冷气，躬着身子接过两块令牌，“微臣，万死不辞！”
李毅哈哈大笑，道了三声“好”，极为开怀。
东方玄机握着两块温玉，犹豫道：“陛下，微臣可否为天衣阁内部组织重新命名？”
李毅有些玩味道：“哦？你且说说。”
“玄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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