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江南,烟雨蒙蒙,凄迷哀怨。
今日难得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临安城里小贩争相竞走。生怕错过老天爷一时兴起给众生这等大好“恩赐”。
一骑从御道那头而来,城内百姓见来人皆暖心一笑,继而便是疑惑。
一向温文尔雅,喜穿玄衣的杨公子今日怎么素衣罩身,还背着一个包裹?更让人不解的是,手里还提着那柄已经三四年不曾一见的赤色长枪?
杨孟君脸上挂着和荀的笑容,不急不缓的往城门外走去。
没多久,四五个太监捧着一张出自大内的告示到了古阳广场之上。
百姓这才幡然醒悟,在临安坐看云起五年的杨公子,今日终于要远赴边关!
昔日同为古阳四子的另外三人都已自立营号,名扬天下。如今位列四人之首的杨孟君素衣出世,又会给咱们朝廷立下多大的军功?
出了城门,一辆简朴马车早已静候多时。
两个国色天香的侍女见杨孟君到来,对着车帘内细语了一番。东方玄机缓缓下车,两人互行一礼,“孟君,你可来迟了。”
杨孟君没有下马,直接把包裹扔给东方玄机,“你以为我像你这般孑然一身?”
东方玄机轻笑一声,“事不宜迟,走吧。”
“嗯。”
大内皇宫里,还未上朝的李毅在宫女服侍下穿上那一袭正黄龙袍。
一道黑影愕然而现,袁太平单膝跪地,略有慌乱之色道:“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出城了。”
李毅神色一惊,“什么?他一个人?”
袁太平点头,“这是他留下的书信。”
说着,老人递上一封墨迹未干的宣纸给李毅。
郑重的看了一遍,李毅道:“派天芒司暗卫随时护卫他安全,不到生死关头不必出手。此事也不用声张,免得那些老狐狸又唠唠叨叨的。”
袁太平顿了顿,道:“不给他追回来?”
李毅摆手道:“不必了,他想证明自己不比杨家次代镇国公差,那就让他也去磨砺一番便是。”
袁太平拱手道:“遵旨。”
正了正衣冠,李毅看似随意的问道:“杨孟君也走了?”
“回陛下,两刻钟以前已经出了城。”
“哦。”
日上三竿,杨孟君擦了擦额头汗珠,对着马车抱怨道:“还没到仲夏,怎地如此炎热?”
东方玄机掀开车帘无奈一笑,丢出一个酒壶给杨孟君,一句话都没说。
杨孟君顿时心满意足,“知我者,东方玄机也。”
忙不迭的饮一口,男子那双惹人醉的桃花眸更加清亮,“上好的玉京酿?”
东方玄机淡淡道:“就这一壶,省着些喝。”
闻言,刚灌了一大口美酒的杨孟君干咳一声,呛的满脸通红,边咳边道:“我说...长路漫漫其修远兮,一壶怎么...咳咳,怎么够?”
花椒茴香两女掩口轻笑,显然是对杨孟君这般窘态感觉颇为有趣。
午后骄阳似火,远离临安数十里外的一个酒家客旗下,杨孟君痛快的满饮一杯淡雅清酒,“舒服!”
东方玄机面色坦然的品着乡野粗茶,“按咱们这个速度,估计得十天半月才能到柳州。”
杨孟君撇撇嘴,挖苦道:“还不是你不会骑马?要是我一个人啊,凭白雪的速度顶多一天就到了。”
东方玄机皱眉,看了两个侍女一眼。
花椒笑道:“别看我们呀,我俩虽说没有杨公子那般骑技娴熟,可也能策马跑个几百里。”
东方玄机纠结了,“你俩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茴香淡淡道:“尊上你忘记了?花椒可是杨公子的倾慕者呢。”
杨孟君悠悠放下酒杯,“听到没?听到没!本公子是谁?杨玉郎是也!”
这时,一阵吵闹声传来,只见不远处一方木桌前,一个锦衣华服长剑佩身的公子哥气态倨傲的对着小二道:“你这杂役怎么回事?这壶酒是我先要的,为什么给他?”
小二捧着一壶酒,为难道:“公子您出十文钱,可这位爷愿意出五十文...我们这是小本生意...”
佩剑的公子哥气不打一处来,不顾身旁书童劝阻,从怀中摸出一块铮亮的银元宝丢在桌子上,“银子拿走,酒放下!”
小二倒抽一口冷气,这银子看起来不大,却是一块整个儿银元宝!并非那普遍流通的碎银子,同样的大小,五两的银元宝可是能当十两碎银子使的!
就在小二想要赔笑的对着相邻一桌的一个公子说话时,那公子微微抬头瞄了眼小二,淡淡道:“我出二十两。”
先前拿出元宝的公子顿时气急,一巴掌拍在木桌上,再次放下一个同样大小的元宝,不同的是,这次竟是一个亮闪闪的金子!
小二张大了嘴巴,悄悄烟了口唾沫,扭头道:“公子,这...”
另一个华服公子再次开口道:“十两...黄金!”
就在佩剑公子想要再次加价的时候,身旁书童赶紧一把拉出他,张了下嘴,旋即改口道:“公子,咱们这次偷偷跑出来就带了这么点钱,此去柳州还有千里之遥,后面怎么办啊?”
佩剑公子气鼓鼓道:“本公子何时受过如此屈辱?明明是我先要的!钱花完算了,写信回去再要便是!”
唇红齿白的书童苦着脸提醒道:“公子,你忘记咱们是怎么出来的?”
瞪着眼睛,佩剑公子顿时无奈,重重哼一声坐在椅子上,一把抽出佩剑拍下,冷冷道:“这壶酒本公子今天还要定了,就十文钱,你卖不卖?”
明晃晃的长剑映着寒光,小二吓的一哆嗦,再不敢有什么市侩心思,哆嗦道:“给你,给你。”
另一个相争的公子哥也拎起长剑,出鞘一尺放在小二脖子上,“我要!”
脖颈处一股冷气袭来,小二打个寒颤,抖着手把酒壶放在桌子上,再也不敢有趁机贪图便宜的心思。欲哭无泪道:“两位爷,酒就在这里,你们自己商量,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就放过小的吧。”
后面那个公子哥冷哼一声放下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冷冷道一声“滚”,继而直视着带书童的公子。
小二犹豫一下,抹脚便闪了人。
带书童的公子哥彻底忍不了了,长期养尊处优锦衣玉食,今日连壶几文钱的酒都买不到手,还被人拿剑直指自己。
如果不是赶了一上午路,着实又累又热的,怎么愿意去喝这等劣酒?
一脚踹开木桌,同时把身旁书童推出老远,“怎么?亮家伙赐教一番?”
另一个公子哥鄙夷一笑,手腕一抖弹开剑鞘,“请赐教!”
见两人一言不合便刀剑相向,杨孟君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两人剑法。由于这家客栈并不设在驿路那等繁华地带,也就只有他们这一行人在此,并无外人旁观。
东方玄机点评道:“那带书童的少爷剑势凌冽,剑法中规中矩,一看就是从小便有大家辅导,年复一年才有此实力。”
杨孟君笑呵呵问道:“你还懂剑?”
东方玄机摇头,“殊途同归,读书习武都属于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那一类,以读书的规矩套在剑法上,也能略懂一些。”
杨孟君道:“那率先动手的公子哥剑法如何?”
沉吟一阵,道:“大开大合且随性自然,也算是天赋出众...奇怪的是,观其剑法竟有股怪异感觉,就好比一个擅画大山大河的画师突然去绘那些通幽小径一般...着实怪哉。”
杨孟君附和道:“的确如此,想必这公子应该本不善使剑,这等手法用枪或者长刀定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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