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机处任职杨孟君并没有太大的不适,反而十分的喜欢这份活计。唯一让杨孟君有些不喜的是众多同僚对他的态度。
如今整个临安都知道古阳四子之首杨玉郎终于出仕入尚书省。令众人诧异的是其他古阳四子都封侯的封侯,赐予兵权的赐予兵权,唯独杨孟君却被授予一个不入品级的“参议郎”。
而这一事实再次助长了“洛林不喜杨孟君”的说法。
反观洛林,除了第一天的时候和杨孟君略微打个招呼以外,其余时候在月缺楼对杨孟君根本就是视若无睹。就算有时候当面碰上了也是含笑擦肩而过。
这一日,吴冲在边境的战报终于放在了杨孟君的案头。
“正元十二月,吴冲所部五万军在巫州城外卧虎坡正面与赵星河对阵。两人斗阵十余场,胜负各半。斗阵半月以来,吴冲损兵三万余,蜀军损兵四万。其中以吴冲斩敌最多,每逢战事笔身先士卒,共计斩首八百余。”
这第二份卷宗写道:“寒冬已至,赵星河退守囚龙关。退军时,赵星河亲言大唐有吴冲,可保十年无恙。”
看完两份卷宗所书,杨孟君心里长长出了口气。想不到吴冲十年不曾提刀,一朝奔赴战场竟能和赵星河斗个平手?
虽然是斗阵,而非为帅者用兵入神。但这份战绩也足以使吴冲再次名满天下。这十年来,能在正面战场打赢赵星河的根本没有,能斗个平手已经是最好的成绩了。
杨孟君痛快的饮一大杯酒,开怀一笑。
杨孟君研好墨,在一张棉帛上提笔写道:“吴冲与十二月初在卧虎坡相遇赵星河,两人斗阵不分胜负。吴冲战损四万,赵星河战损三万五。赵星河退守囚龙关,西部巫州暂且守住。”
这也是杨孟君的工作,把送来军机处的战报整理成文书提交上去。
韩边关站在少年身后安静的看着少年笔走如飞。
待杨孟君写完后,韩边关才开口道:“吴大哥果然不负众望,第一次用兵就交出这样一份成绩,想必陛下也会开怀大笑吧。”
杨孟君喜悦道:“那必须啊,吴老哥本就很厉害。”
“哈哈,是的是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彻底拿回囚龙关,这才是重中之重啊。”
“放心吧。既然能打平了赵星河,想必再拿下区区几千人据守的囚龙关也不是太难的事儿。”
韩边关沉吟道:“我现在就去禀告陛下。让他在派几万援军奔赴巫州,一鼓作气拿下囚龙关!”
杨孟君笑道:“如此甚好。”
此时的巫州城内。吴冲高坐帅位,身后左边架子上放着一副战甲,右边是长刀“关月”,背后一面上绣“吴”字的帅旗安稳的挂在墙上。
吴冲看着帐中一个沙盘道:“卧虎坡后面是飞马峡,此峡呈葫芦状,易守难攻,而且赵星河定会派伏兵于飞马峡前后,只要我军敢攻进去,他就敢打一个伏击。”
坐下一将军道:“的确,如今天时在我方。大雪封路,蜀军粮草和援军接应不易,赵星河又长驱直入数百里。而地势缺在他那边,唯一能比的就是人和,就看谁的援军来的更快了。”
吴冲摆手道:“不,不能赌这些。兵贵神速,我军刚刚打退蜀军,士气正是旺盛之时。应当出其不备直取囚龙关。”
这偏将迟疑了片刻道:“连番斗阵下来赵星河虽说已经兵不过万,可咱们也差不多啊,况且他们还据险而守...”
吴冲哈哈一笑道:“谁告诉你本帅要正面进攻囚龙关了?飞马峡两边皆是大山,而这两座高山却把囚龙关拥护在内,这才使囚龙关成了我大唐西大门。如今这雪下的铺天盖地的,从囚龙关方向想登山难比登天,可咱们不一样啊。只需派出两支一千人左右的壮士,从这边登山,然后再空降囚龙关内,这样一来,囚龙关必复!”
吴冲继续道:“这两千人必须是心思灵敏之人,手脚伶俐。此外,本帅亲自率其余大军直攻飞马峡,为这两千人打掩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囚龙关!”
余下武将听后皆点头认同,吴将军果然不愧为扬威军出身,对战机的把握的确敏感。
吴冲站起身子,沉声道:“刘勇张宁听令!由你二人各选一千精兵于今夜匍匐挺进两侧山巅之上。待明日见飞马峡山谷之内战鼓响起时再等一个时辰,而后飞降入囚龙关,杀死所有守城卒后再出城与本帅夹攻赵星河!”
跪下走出两个年轻面孔的偏将,一起抱拳道:“得令!”
吴冲看着沙盘嘿嘿一笑,“徐瑾辰伤势怎么样了?好些没?”
随军主簿曹彬上前道:“徐将军暂且无碍,再休养休养就好。”
当夜,两千人皆身穿白色麻布棉袄手提一把唐刀,轻装简从的借着夜色摸上飞马峡两侧山峭。山上大雪厚密,着白色棉袄也是借助雪色掩饰行踪。
吴冲一手端酒,一手提着一根烤羊腿吃的不亦乐乎。
酒肉都是巫州城百姓自发送来犒劳唐军的。当地居民本来听闻西蜀军神赵星河在城外叩关后,一个个都诚惶诚恐的。但没几天又听说原扬威军亲军副统领亲自率军来救,还打平了赵星河,守护住了一城百姓。这些子民瞬间热泪盈眶,就凭扬威军这三个字就够了,想必赵星河再怎么说也拿不下巫州城。有扬威军的人在这里,什么星河军神,什么西蜀双柱石,都不是事儿。
这就是三百年杨家,三百年扬威军给大唐百姓带来的信心!
隔日,天蒙蒙亮。吴冲一身黑甲,手提关月一骑挺立在五千人之前。
“弟兄们,今日且随我直取囚龙关,拿下赵星河!”
五千人,是巫州城所有的驻军。吴冲这次可谓是破釜沉舟了,要是拿不下囚龙关。刚刚提上来的大好士气消散不说,就连巫州也会不保。到时候赵星河绝对可以再次长驱直入,马蹄踏破长江两岸,攻破临安城!
“驾!”随着一声怒喝,吴冲率先策马奔腾了出去。
身后五千轻骑紧随其后。
接到哨骑汇报后,赵星河猛的一拍帅案,“吴冲还真敢率军出击?”
这位西蜀武柱石,当代用兵第一人并不像市井传言的那般生的三头六臂。反而极为儒雅,剑眉星目,蓄着寸许长的胡须,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书生。
“大将军,吴冲敢来进攻想必定有倚仗。或许...南唐援军来了也说不定?”
赵星河眯眼道:“绝不可能,临安距此八百里。就算牌轻骑星夜奔袭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
想了一会儿,赵星河眯眼道:“两侧山巅可有唐军出没?”
麾下一武将道:“没有发现,我部甲士日夜守在山腰,并没有看到有唐军在山上。”
“没有发现并不代表就没有出现,我再给你一千人,你留守在城内,尤其是靠近山侧的城关上一定小心!其余人随我应战吴冲!”
飞马峡内并没有任何蜀军埋伏,而飞马峡两侧山峦上吴冲的确派军奇袭。
这是吴冲算错和算对的两件事,也是赵星河对错的两件事。
赵星河以为吴冲在唐军增援到达之前不会正面强攻囚龙关,所以暂时就没有在飞马峡葫芦口伏军。这是赵星河算错的一件事,而吴冲派军奇袭却是赵星河算对的一件事。
吴冲以为赵星河会有埋伏,以为赵星河没有发现他出的奇兵。
行至飞马峡谷口,吴冲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报...飞马峡内并没有发现蜀军埋伏,雪地上也无脚印马蹄印。”前军哨骑飞速来报。
吴冲有些疑惑的哦了一声,“可探清楚了?两边山谷也都看了?”
哨骑道:“都看了,我一直跑到谷外囚龙关下,并没有发现一兵一马。”
吴冲眯眼想了想对着身后五个千夫长都尉道:“王晓,你率一千军随本将做诱饵,诱使赵星河来攻。秦奋陈立,你二人各领本部兵马占领飞马峡要紧处,待我引赵星河来此时你们再从左右杀出。江云,胡宏,你二人也各领一千人支援刘勇张宁,共计四千人马,飞夺囚龙关。本帅亲自在此给你们托住赵星河!”
“遵命!”
吴冲握紧了长刀关月,虎目紧紧瞪着飞马峡内,喝道:“王晓,随我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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