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淡雅宁静的大堂内,若有若无的沉香入烟雨般笼罩其上。正堂墙上挂着幅渔夫横江图,这幅诺大的丹青水墨一旁挂着两幅字帖,字迹苍劲有力却不失妩媚清奇,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
东方玄机双手负后的立在画前认真观量,静候在一旁的妇人就这样冷眼看着东方玄机。
过了一会儿,东方玄机从怀中掏出上刻“尊”字的白玉令牌,放在妇人眼前道:“可认得这个?”
妇人略有疑惑的看了眼东方玄机,随即低头一看,顿时瞳孔猛缩,整个脸色变的煞白,连忙单膝跪地道:“奴婢见过尊上大人!”天灵盖点地,头颅勾的极低。
韩婷此时真的是脊背发凉,刚才听婢女汇报说有一位叫什么尊子的客人来访,还指名道姓要见自己。见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还是个少年,对于少年不冷不热的态度,自己还有些腹诽这人不知好歹。但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一直伺候着身前少年。可这少年竟然在看了一会儿画像后拿出了天衣阁尊字令!
整个天衣阁只有一块尊字令,代表着天衣阁内至高无上的权利。只是令妇人疑惑的是,尊字令一直都在皇帝陛下手中,现在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少年手里。难不成这少年是陛下派来的使者?
但也不对啊,以往陛下要是有什么指令,也只是通过别的渠道传令,并无直接派使来此的先例...
就在韩婷暗暗思索的时候,东方玄机淡淡道:“你可是在想着这块尊字令为何会在我这里?”
韩婷再次趴低了些身子,唯唯诺诺道:“奴婢不敢。”
东方玄机沉静了一下,开口道:“没什么敢不敢的,你也不用知道为何尊字令会在在这里。你知道的是,以后天衣阁归我掌管便可。”
“是,尊上大人。”
东方玄机看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韩婷,急促道:“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韩婷缓缓站了起来,依旧低着头,“回尊上的话,奴婢韩婷。”
东方玄机再次转过身去直面那幅水墨丹青,淡然道:“半个时辰内把临安所有天衣阁头目都召集过来,我有话说。”
韩婷心里长出一口气,偷瞄了一眼东方玄机的背影,躬身道:“谨遵尊上谕令。”
还不到一个时辰,韩婷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不多不少正好十人。一行人步履轻快,没有一丝一毫的杂乱。
韩婷再次看了眼东方玄机的背影,顿时心里一惊,原来这一个时辰内,东方玄机动都没动一下,任然是那副双手负后被动众生的背景。
眼前的明明是一个着装寒酸的少年,但韩婷却觉得这个消瘦背影却是那般巍峨高大,有种让人不敢抬头直视的感觉。
十人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单膝跪地道:“属下见过尊上大人!”
东方玄机略微扭头往后撇了一眼,“起来吧。”
“谢尊上大人。”
东方玄机转过身子,扫视了一眼低头不敢直视自己的十人,“吾名东方玄机,就是前些日子科举文试后得数十科甲上的那个东方玄机。想必你们其中有人甚至奉命暗中调查过我...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以后我便是你们新任首领,只需遵我调令便可。”
“属下明白!”众人齐齐喝道。
东方玄机想了想道:“韩婷,天衣阁首领应该如何自称?”
韩婷闻言愣了愣,莞尔道:“尊上大人,您应该自称本尊...”
东方玄机自语一声,随即深深吸了口气。
“本尊的第一条诏令便是...以后天衣阁暗部改名为玄机阁,但明面上的生意依旧以天衣阁为名。”
十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有些不知所措。
韩婷忧虑道:“尊上大人,这是否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见韩婷率先发问,其余九人也把目光重新放在东方玄机身上。
东方玄机冷冷的撇了韩婷一眼,“以后玄机阁我说了算,没有本尊的命令,就算是圣旨到了也可以无视...明白么?”
韩婷立马双膝跪地,心惊胆战道:“奴婢明白,尊上大人恕罪。”
东方玄机收回目光,吩咐道:“这第一条诏令你们稍后各自传递下去。”
顿了顿,东方玄机再次开口道:“韩婷,麻烦你把玄机阁统令制度拿来给我看看,至于以后如何,待本尊看过之后再行决定。”
韩婷喏喏道:“是,尊上大人。”
东方玄机再次转回身子,淡淡道:“各自下去吧。”
“遵命!”十人异口同声道。
晌午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临近傍晚这会儿竟然下起了潇潇暮雨。
苦等一日也未见东方玄机回到军机处,杨孟君收拾好东西无奈的摇了摇头,咕哝道:“好你个东方玄机...”
踩着纷纷烟雨,杨孟君骑着夜白玉再次到了洛府门前。
见杨孟君终于再次来到府上,门房连忙上前牵住夜白玉。还不等门房说些什么客套话,杨孟君摆手道:“伺候好我的坐骑便可,我自行进去。”
玉华亭内,正是芙蓉盛开之际,满园暗香萦绕,疏影横斜水清浅。
杨孟君看了看那座亭子,会心一笑。初见那女子的时候便是在这亭子里“义结金兰”。
时隔一年,女子清脆的话音仍然缠绕在耳畔,“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挈阔,与子成说...”
杨孟君欣慰一笑,抬步走上那方阁楼。
此时的洛清怡一手肘着一巴,一手捧着一本书籍,轻蹙眉头。
杨孟君轻手轻脚的走到洛清怡身后,饶有趣味的看着书上的内容。
洛清怡看的竟是一本禅经。
杨孟君抬起右手,缓缓抚在洛清怡柔顺的长发上,嗓音轻柔道:“丫头,看什么呢?”
被人一惊,洛清怡猛的回首,一双好看的眸子瞪着杨孟君。
见来人是那个朝思暮想的少年,洛清怡呆了一瞬,随即置气般的迈过头去,继续看着手中禅经。
杨孟君歉意一笑,“清怡,别生气啦,我这不来看你了嘛。”
洛清怡轻哼一声,依旧没有搭理他。
杨孟君收回右手,玩笑道:“唉,算啦,我还是走吧,不招待见啊...”说着,还真往回走了两步。
闻言洛清怡猛的站起身子,指着杨孟君道:“回来!”
杨孟君得意一笑,旋即立马换出一副歉意的神色,转过身来。
洛清怡气呼呼道:“我让你走了嘛?”
“那你也不理我啊。”
“你不知道多哄哄我啊!”
“哄了啊,不是没用嘛。”
“你是猪啊!哪有你这样哄人的?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啊,你就不知道抽空来看看我?”说着,洛清怡竟有要哭出声的迹象。
杨孟君张了张嘴,做出一副猪头的动作,“我是就是猪啊,你的小猪。”
见杨孟君这副无赖的样子,洛清怡破涕为笑,“好啦好啦,不生气了,猪头!”
“嘿嘿。”
杨孟君缓步上前揽住女子,柔声道:“我也很想你啊,只是现在荆州动荡不定,军机处也忙得很,实在走不开。”
洛清怡在杨孟君胸膛上蹭了蹭,哼哼道:“没事,以后多来看看我就好。”
“嗯嗯,一定的,我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好兄弟。哈哈!”
洛清怡再次哼道:“羞死人了,别说这茬了。”
杨孟君松开怀中女子,拿起桌上禅经随意的看两眼,疑惑道:“清怡,你看这东西干啥?”
见杨孟君终于问到,洛清怡眼神黯淡道:“我想为那些戍守边关的将士们祈福...前几天爷爷说自从吴大哥入驻囚龙关后,到如今二战荆襄,大唐总共已经死了几十万儿郎...”
杨孟君眉头一挑,“没那么多吧?军机处战报我每天都批阅啊,咱们大唐最多死十万人。”
洛清怡抿嘴道:“我说的是咱们旧大唐,虽然现在五分天下,但这是上位者的过失,无关平民百姓。说到底,虽然国号不一样,但都是唐人。”
杨孟君懂了,笑道:“没想到清怡你还有一颗禅心啊。”
洛清怡娇颜一红,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了。孟君,你知道吗?这些禅经真的很难懂啊,我读了这么久还是一知半解,等这次荆州战局定下,你陪我出去转转好不好?”
杨孟君刮了刮洛清怡小巧琼鼻,“好啊,陪你去看遍人世间。”
女子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随即入那墨色染透宣纸一般蔓延至精致的脸颊上,笑的极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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