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孟君只是笑着答道:“肯定不回去的,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小二皱眉眉头犹豫道:“听两位公子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吧?行走江湖义字当头没错,可也要量力而行。五关城只是小城而已,如今更是动荡不安,两位公子在这里歇歇脚喝喝茶便可,等雨过天晴...还是要早些离去才是。”
挥手示意小二退去,杨孟君脸色也缓缓沉了下来,“那一伙人应该不是追杀咱俩的。倒马帮帮主被官府抓捕,他们应该便是倒马帮帮众而已。”
南宫扶苏点头道:“没错。不过...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官府如今正通缉他们,还有胆子顶风作案?”
杨孟君冷笑道:“行走江湖义字当头嘛。就这样说好了,如果我被敌军抓走俘获,你们会如何?”
“劫营啊!”
杨孟君手指轻敲桌案,“没错!劫营!不过用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要劫狱!咱们扬威军征兵数万之众,播州更是首当其中,估计境内青壮兵源都被抽调了十之七八。这也就形成了现在的局面,官府对于城外山贼有心剿灭,却无人可用,只得发出通缉悬赏。也正是官府无人无兵,这群刀口舔血的山贼才敢趁机作乱,做出劫狱这种大逆不道的勾当。”
南宫扶苏拧着眉头,“咱们袖手旁观还是助其一臂之力?毕竟...这是那些文官的事,咱们自立营号的将军也不方便插手啊。”
“话虽如此,可人家给咱们提供新兵在前,这是因。咱们助其一臂之力,彻底铲除这颗毒瘤,便是果了。取之于民,馈之于民。”
既然杨孟君已经打定了注意,南宫扶苏也没了别的意见。如果自己孑然一身,没有那么多顾虑,估计早就直接动手了。只是他不是一个人,还有整个南宫世家,还有他老爹在。他可以闯祸,可以随便被人拿到把柄,但不能殃及南宫策。但杨孟君可以,镇国公世子殿下杀一窝山贼怎么了?估计朝堂上尽是上奏赞美的奏折,谁敢说世子殿下做错了?
天雷震震,雨势漂泊。
杨孟君看了看时辰,沉吟道:“依照惯例,今夜才是重头戏!只是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南宫扶苏也是摩拳擦掌,“我有个想法不知可行否?咱俩现在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正好今晚来个黑吃黑?把那些对咱俩图谋不轨的杀手全部引到官府,等倒马帮的人一旦动手...到时敌我不明,一方人护主心切,一方人利欲熏心...”
杨孟君眯着狭长眸子,笑着打趣道:“啧啧,你这一肚子弯弯肠子不输南宫扶苏啊!以后把诸葛仁也交给你,西蜀未来两柱石你一力抗之,如何?”
南宫扶苏讪笑道:“得了吧,一个楼西月都够我折腾了,再来个诸葛仁...我要是真有这能力,直接就沿江北上,直捣锦官城!”
南方雨水如瀑果然不是说说而已,街道上积洼成流,一个行人都没有。
撑着纸伞牵马缓步走在街头,杨孟君看着远处迷迷蒙蒙之中的府衙,淡淡说道:“王制蛮夷,五方皆有性也,蛮着,雕题不火。若有战,则需胜之。所以这一战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但也一定要胜!且要大胜!”
南宫扶苏赞同的嗯了一声,悠然说道:“两人足够了...”
黑云遮天,雨势碧凋,顿时大风扬起,豆大的雨滴拍在脸上滋辣辣的疼。一道道橘红闪电划过天际,继而是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天雷。雷鸣,风啸不绝于耳,好似天威震怒一般。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天威一怒该如何?匹夫一怒又如何?
自从受任五关城县令以来,孟韬这五六年来过的并不好受。播州地方偏远,又频发战乱,境内盗贼四起,山贼马匪横行。只有上次戎敌军临斗营远征天南,回师事路过此地顺手清楚了境内三四处规模庞大的贼匪,也算保了一时太平。可这乱世之中,匪类更如韭菜一般,割掉一茬没多久就会再长一茬...
又逢蜀唐交兵,虽然听说扬威军打下了泸州城,但损兵折将也不在少数,整个播州也是东拼西凑出来一万余青壮调往泸州。五关城这种小地方能有多少人?郡守府又下令五关城必须出兵一千...一千人对动辄数万人的鏖兵战役来说甚至连炮灰都算不上,但一千人确实五关城最大的盔甲了。
没了这一千青壮,倒马帮那区区数百人竟然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拦路截径,闹的来往子民人心惶惶。
孟韬倒不恨扬威军,也不感到惋惜,反而十分骄傲!他五关城能有一千儿郎加入传世数百年之久的扬威军,莫不是偌大荣幸?儿郎们再外出征,守护家园,他作为父母官,就照顾好他们妻儿老小吧,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也是唯一正在做的事。
借着昏黄摇曳的烛火反着书籍,孟韬捏了捏一到阴雨天便隐隐作痛的胳膊,无奈之下起身披上一件厚实大衣,合上被狂风吹开的木窗。就在他刚刚准备坐下继续研究古籍时,顿问一阵不急不躁的敲门声。
平时自己这书房很少有人来,哪怕是自己夫人没有自己允许也不能进来。更何况今日大雨连绵,还能有什么公事?
皱眉看了看紧闭的木门,却又突然没了动静。孟韬便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叹息着摇了摇头,年纪大了一身都是毛病,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大唐重归一统的那天,也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重回故土,为已经过世数十年的父母亲自点上一柱香。
刚刚拿起书,那阵敲门声又是很有规律性的响起,这次孟韬绝对没有听错。
“你先睡吧,我再看会儿书,不用等我了。”
说完这句话,孟韬再次把视线丢在圣贤书上,自语道:“圣贤书圣贤书,不知道写出圣贤书的圣贤又是读的什么书。”
敲门声又响,立马便是一道惊雷!
孟韬突然呼吸急促了起来,轻着脚步走到门后,“谁啊?”
门外雨打芭蕉之声淅淅沥沥,一道醇和的嗓音响起,“孟大人,在下有事来访。”
“你是?”
“大人尽管开门便是。”
孟韬心里一咯噔,如果来人是倒马帮匪类,能无声无息潜入自己府中,还不能无声无息地杀掉自己?而且...听着口音却是个年轻人,还是临安那边的口音?
孟韬心里纵然又万千思虑,但还是打开了一道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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