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唐军大营,刘涛带十万征南军往西南大道而行。周福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臂,领军往北而去。
到了一处山林中,周福下令道:“第一大队的所有轻骑去汀灵桥,第二到第十大队跟我往落霞山!”
一个副将抱拳表示遵命,策马来到杨孟君这列队伍前,道:“第一大队所属,跟我走!”
周猛适时解释道:“咱们直属朝廷的兵马总共有一万,周福将军便是统领。一万人分十个大队,一百中队,一千小队,咱们队伍便是第一大队第九中队。这人就是咱们第一大队的千夫长徐洪涛。”
杨孟君点头表示理解,道:“咱们现在就跟着千夫长走?”
“约摸是的,没看到咱们大队已经分裂出来了,想来是要单独行动了。”
一千轻骑远去,周福一眼便看到队伍中那几个相貌不凡的年轻人,不由想到上午帅帐议事时,刘大将军力排众议,坚决支持东方侍郎的提议,派这几人去...
收回思绪,周福还是有些不自然,如此大事岂能安排给几个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
但又奈何?自己不过是一个降将,朝廷念及忠勇,才招安自己继续统领柳州兵。相比于征南军那些刘涛嫡系副将,万夫长,自己本就“人微言轻”。就算对东方侍郎的决定心里打一万个同意,可又有什么用?
“希望你们能如东方大人说的那样吧...”
收回目光,高福心思万千的看着都泥江西南方,那里...便是韶国了。以前跟着岭南王打唐军,现在却为唐军效力攻伐韶国,世态炎凉人心冷暖,也只能自知了。
能跨过都泥江到达韶国境内的,有三条路。一条是处于西南方向的“驿路”都泥桥,一条是两地之间的落霞山,最后便是杨孟君所在大队目的地汀灵桥了。
都泥桥长百丈,宽四五丈,也是唐军进攻韶军的第一选择。而都泥桥另一头,却是整整囤积着韶国二十万兵马。四五年来,刘涛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突破都泥桥攻占韶国大营,可每次都功亏一篑,只得无奈退兵。
如果说都泥桥是首选,那落霞山便是次选了。都泥江九转蜿蜒,途径落霞孤鹜两山,而两座山之间也是水势最浅,水流最缓之地。五年来,孤鹜山下也日夜驻防着一万韶军。
最后,便是汀灵桥了。这座桥长有几十丈,宽却只有一丈。不似都泥桥那般宏伟,汀灵桥竟是一座石桥。以前大唐江山尚未崩坏之时,汀灵桥便是当地一些居民修的一座便利桥。一些大唐南诏之间来往的小贩客商为了省下走大道的“关费”,便自主修了这么一座小桥用来联通两地。
正是因为汀灵桥宽只有一丈,堪堪够一车而行,也被刘涛列为突破都泥江下策之选。如果桥马头有一善战甲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哪怕自己有百万大军也毫无用处。相比之下,都泥桥和落霞山两地便“靠谱”了许多。
出兵时是在日落时分,到了汀灵桥便已是已经夜幕高悬。今夜的月光出奇的亮,随时黑夜,可视野清晰可见。
到了汀灵桥,徐洪涛下令道:“全员守在桥头,暂且原地休息,咱们的命令是死守汀灵桥,别让对面那些兔崽子趁机突围就行。”
说罢,他率先翻身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干粮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以往刘涛每次攻伐韶军,都是以都泥桥和落霞山作为突破口,从来没有考虑过汀灵桥这边,但为了以防万一,也总是会派小股兵马扼守桥头。
汀灵桥,唐军冲不过去,韶军也杀不过来,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这块如鸡肋般的地势,也被唐军私下笑称为“屁股眼子”。
攻,攻不过去,可又不得不防。
徐洪涛骂咧咧的瞅了眼对岸攒动的人头,枕着唐刀躺在地上。
十位百夫长相约而来。
袁烈扯着嗓子道:“他娘的,咱们第一大队的战力,就算放在征南军里都是能排上号的,这次怎么来看屁股门?杀敌的大好机会就这么没了!”
徐洪涛估量了一下时辰,道:“别急,有你杀敌的时候。”
不置可否的撇撇最,袁烈咕哝道:“那得到啥时候去了?”
徐洪涛慢腾腾的坐起身子,道:“上头的命令,不听也不行啊。”
袁烈哼哼道:“刘大将军的主意?”
思索一番,徐洪涛道:“不一定,约摸着是那个东方军师的意思。”
“老子就说!娘的,一个读书人不好好读书,非要跑到边境来指手画脚。还把老子丢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晦气!”
徐洪涛咧嘴笑道:“别嚷嚷了,整天杀杀杀的,能偷个闲也不错嘛。更何况...上头命令咱们守汀灵桥,又没说不上咱们杀敌啊,你激动个啥?”
张俊超猛然一惊,道:“难道咱们另有军令?”
徐洪涛莫测的笑了笑,低声道:“今夜子时,率军突破汀灵桥,直接杀往孤鹜山!”
袁烈顿时瞪圆了眼睛,可又道:“听着是不错,可能突围过去?”
徐洪涛嘿嘿道:“上午帅帐议事的时候我没资格去,听高将军说。那位东方先生是看中了咱们第一大队的几个新兵蛋子,觉得他们能一举攻破汀灵桥呢。”
话语中的挪予之色不言而喻。
袁烈心里一咯噔,“新兵?巧了,我队里正好来了几个身手不错的新兵,东方侍郎说的是不是他们?”
说着,还撇了眼远处月光下坦然自若的杨孟君几人。
张俊超讥讽道:“就他们?算了吧。”
徐洪涛正了正脸色,道:“至于是谁我也不清楚,等会打起来了再看吧。”
“老张,你和老袁麾下那几个新兵的恩恩怨怨我也知道一些。咱们在营里的时候只要不违军规,怎么整都行。现在既然出征在外,那就是袍泽!明白么?”
垂下头颅,张俊超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之色,道:“明白。”
听了周猛解释,杨孟君终于明白这份差事是多么“鸡肋”。
看着杨孟君几人怨气满面的神色,曹厚道:“果然新兵啊!别人都想着怎么不死,你们倒好,想着怎么去死。”
南宫扶苏噗嗤笑出声来,“死?不是我吹,韶国还没人能取走我的头颅!”
曹厚啧啧道:“看给你能耐的!”
“得,摊上这么个便差事也算不错,孟君,给哥几个讲讲故事呗?上次你说到那个什么刺史的独子当众调戏咱明珠郡主殿下,徐侯爷怒马归临安,后来怎么了?”
见曹厚这般问,一旁几个唐军也来了兴致,纷纷围了上来。
杨孟君卖了个关子,道:“你们是来打仗的还是来听故事的?等打完这一阵,回去了我再给你们好好唠嗑唠嗑。”
曹厚并没有强求什么,叹气道:“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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