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看着身旁男子的侧脸,一抹怅然涌上眼角。
她喜欢他,他却喜欢另一个人。
燕国甲士骁勇善战,燕北之地更是民风彪悍,以女儿身统领一国几乎不可能!在她五岁的时候,先燕王拉着她走上王座时,便笑着说:“以后你叫李青,我的嫡长孙,也是本王隔代继承人!”
从那以后,她便不再涂化尤为喜爱的红妆,不再着那一身红衣,以王世子的身份深居简出。
十年前,她孤身一人从燕北苦寒之地千里南下去到临安,以慕子情之名入国子监修习,直到一身红衣赛男儿她遇上了白衣如玉温润如玉的他。
一个王世子,一个杨家嫡长孙。
后来,她成了太子殿下,他也成了世子殿下。
想来再过一两年,她就要穿上那袭龙袍,替他坐镇塞北。他也要披上家族传承三百年的蟒袍,征战天下。
此生之前,你在江南我在塞北,此生往后,你我结伴同行,共襄蛮夷。
遗憾的是,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也不想让他知道。
就像杨孟君说的,始于岁月,止于静好。
我和你,相识于最美的年华,止步于金戈铁马。
此生有你,只要能在你身边,我便知足亦,哪怕你把我当兄弟。
老话总说深情不及久伴,红妆相依不及白首不分离。
你我那便久伴不离吧。
杨孟君嘴角勾起一抹和煦醉人的笑意,蹲下身子把一盏小竹灯放入江中,缓缓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
他拍拍手掌,如释重负道:“好了,又一个小心愿完成。”
李青也回了回神,眼底深处有着一道不为人知的寂寥。
“大哥许的什么愿?”
杨孟君故作玄虚道:“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李青理解的笑了笑,“前面是江津镇,今晚就在那里留宿一晚?”
“如此甚好。”
就在两人刚想牵马而去时,桥上游人突然激动喊道:“一线潮!一线潮!”
杨孟君闻声回头,只见满桥游人纷纷趴在栏杆上,死死盯着巴江上游位置。
杨孟君也侧头望去,只见一道十余丈的大浪汹涌澎湃地朝着这边拍来,再往后看,一浪接过一浪,连绵不休。
他顿时想起有关双月湾一线潮的传闻。
传说当年双月湾本地有一女,名为巴奴,以采药编竹为生,丈夫也是个实打实的打柴人,一家人生活本应幸福美满,可某一天,巴奴的丈夫上山打柴时,出门的时候还万里晴空,可到了山上便突然乌云密布,继而瓢泼滂沱的大雨扑面而来,老实憨厚的汉子也滚滚泥石流拍入江中。
巴奴得知丈夫死讯之后,日夜在江边仰天痛哭,最后投江殉情。自拿以后,巴江双月湾这方流域,不时便会涌现一线潮。甚至民间传闻,只要双月湾桥上出现真正的有情人时,天公便会作美掀起大浪以表祝贺,也好似在弥补当年的遗憾,提醒这些年轻男女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不过这个传说发生在先秦时,地方地理志只有传闻而无记载,后世也有地学家考察当地风貌得出结论,这一线潮是因为双月湾上游处朝天峡积水过厚,又兼巴江源头处大雨倾盆,江水流淌到此处时杯水满则溢,这才有了堪称天下奇观的一线潮。
相比于后者的说法,前者虽然少了许多理论性,但更加凄美一些,也更应景一些。
第一道巨浪迎面而来,从桥下奔腾呼啸而过,也幸亏双月湾建桥时架的高,要不然满桥男女非得被当头砸成落汤鸡不可。
杨孟君叹道:“真是鬼斧神工天工开物啊!”
李青也被眼前景色震撼了一瞬,轻声问道:“不是说当桥上出现真正有情人时才会涌现一线潮么?”
杨孟君哈哈笑道:“我更相信真相!”
李青哦了一声,有些不太痛快。
她对他的确很有情啊。
杨孟君一手搭在她肩膀上,李青下意识的一紧身子,面色涌现一抹淡淡绯红。
“三弟,要不要表演一把?”
“啊?”
看着第二道潮头快要涌来,杨孟君目光炙热,跃跃欲试。
李青立马拉住他手腕,“大哥,这会不会太危险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杨孟君无所谓的笑了笑,“怎么说呢,我曾在千丈高空上御剑飞行,还不能在这如平地般的江面上踏浪高歌了?人多怕什么?说不得还要佩服本殿下的剑术呢!”
李青松开他的手腕,自知拦他不住,但她也对杨孟君的武艺非常有信心。当世唯一一个能和江东流苦战数百合而不败者,天知道他的武艺究竟有多高?
杨孟君哈哈一笑,从马鞍上解下酒壶。一手提酒,一手按住龙鳞剑柄,缓缓走到桥栏旁。
一些注意到他的女子,眼里桃花泛滥,只觉得眼前这个素衣青衿的公子哥好生俊俏,尤其是他那狂傲一笑,更是比这波澜壮阔的一线潮还要醉人。
可接下来的一幕,不仅一直关注着他的美娇娥们惊的不由轻张檀口,就连那些自诩风流潇洒的世家子弟也震的一愣一愣的。
却见杨孟君翻身跃上桥头,长剑抗在肩上,面对涛涛大浪,丝毫没有恐惧和犹豫,长笑着直接跳了下去。
相比于十丈高的大浪,杨孟君单薄的身影着实太过渺小。
就在那些美娇娥们掩口惊呼时,眼前一道明亮剑光乍然亮起,这第二道大浪好似停了一瞬,中间四五丈之内竟然从中断开,十丈高的巨浪顿时被砍了一半!
这道剑光还没彻底偃下,又是一道更加冗长清澈的剑光出现,呈圆形横立在江心,任凭巨浪涌过,我自巍然不动!以杨孟君为中心,一道水龙卷渐渐从他脚下升起,几个呼吸的功夫便立起十余丈那么高,彻底超过了桥面。
一个青莲般的人影从这道水龙卷中心升起,最终踏着长剑站在了上面。
这道身影还好整以暇的拍来酒壶仰头痛饮一阵...
那一壶酒没人知道杨孟君究竟饮下了多少,只见他痛饮过后把酒壶高高抛起,脚尖娴熟的一踏长剑,再一次持剑在手。
他身形一转,剑锋朝着下方劈去,这道水龙卷顿时溃散,他整个人也直直朝着下方而去,再一次稳稳站在江面之上。
第三道一线潮巨浪也冲了过来,杨孟君心中顿生一股豪气,一手负后,一手斜提长剑,仰天长叹道:“天不怜你星河昭昭,我便执剑问天为其何?”
“天不怜你星河昭昭,我便执剑问天为其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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