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一家名为“杏花村”的小酒馆里,一张老旧木桌旁杨孟君两人坦然而坐,桌上只有一笼筷子,还有那个布囊。
小二端着茶具小跑着过来,手脚熟练地布置起来,末了还把肩上的布带拿下麻利擦了擦本就呈亮的桌子。
“两位客官先喝茶润润嗓子,酒菜马上就来。”
杨孟君轻笑道:“小哥不急,反正我兄弟两人也是暂时找个落脚的地,静等雨停而已。”
听到这气质不凡的公子哥叫自己一声“小哥”而非伙计或者小二,店小二怔了一瞬,随即更加笑逐颜开道:“公子客气了,只是公子叫的酒菜得慢火细致,不能含糊了去。因此...”
说着,他还干笑两声,手脚同时也不闲着,熟练地给杨孟君和南宫扶苏倒上茶水。
勾身倒茶之际,店小二不经意间一撇,却看到杨孟君左腰旁的长凳上平稳地放着把古朴长剑。
小二小心翼翼问道:“公子也是习武之人?”
顺着小二目光瞄了一眼,杨孟君拍了拍龙鳞长剑,笑道:“幼时学过一段时间,这趟出门远游担心境内盗贼横行,也就带了把剑防身。”
小二恍然大悟,笑脸可掬道:“原来如此,公子既然有些手脚功夫,不如等雨停了也先别走,城内苏家最近要给家中大小姐苏挽辞比武招亲,公子不妨去试试?”
杨孟君好笑道:“那就等雨停了再说,还想着去烂柯寺参拜参拜呢,一时间也走不了。”
这时,里间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地苍老声音,“小二,照顾客官了!”
“好嘞!”
小二嘿嘿一笑,一甩布带搭在肩上,“公子您歇着,小的先去忙活了。”
杨孟君笑着点头,而后把目光放在白瓷此茶壶上,双眸缓缓眯了起来。
一直百无聊赖的南宫扶苏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小二有问题还是这家酒馆有问题?”
说着,他还观望一周,寥寥无几的三四桌客人而已,也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杨孟君捏起茶杯放在胸前三寸处,低声道:“苏家!”
“苏家?什么苏家?”
杨孟君解释道:“刚才小二提到城内苏家大小姐不日将要比武招亲。泸州之前一直便属于西蜀朝廷管辖,山阴郡也同样如此...”
“额...你想说啥?”
“我记得西蜀中书省平章政事苏之祥便是山阴郡人氏。这位在西蜀朝堂能够名列前五的文官大佬,其家族也显赫之至。这样一个家族...族内大小姐为何还要比武招亲还择夫婿呢?”
南宫扶苏也有些疑惑,“可能这苏大人一心为民,两袖清风?”
“不...这也不对。苏挽辞...苏挽辞。”
南宫扶苏饮了口茶水,斜眼撇了他一眼,提醒道:“别忘了琼珠郡主还在等着你呢,南边也有个长公主殿下。”
杨孟君白眼道:“想什么呢,只是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而已。”
就在两人低声细语的时候,这家不大的小酒馆又迎来了几位客人。这几个粗犷男人一身风尘仆仆怎么都掩盖不下去,最主要的是腰上还挂着朴刀。
眼力劲不俗的小二精神一震,弯腰上前招呼道:“几位爷,吃饭还是打尖?”
“打尖?大白天的打什么尖?少废话,十斤酱牛肉,再来四五壶好酒。”
小二点头哈腰道:“得嘞!几位爷这边坐。”
不似杨孟君两人的静谧,这几个汉子一坐下就扯着嗓门天南地北的聊着,不时还放肆大笑两声。别桌的客人一瞄这几人那两尺长的朴刀,只能敢怒不敢言,心里骂一声“晦气”。
“听说杨家那小子率领扬威军把泸州城打下来了?这山阴郡郡守大人也连夜逃去了蜀境,真的假的啊?”
另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汉子接话道:“应该是真的,城内那些守军连甲胄都换成了唐军的制式甲胄,估计要不了多久杨家那小子就会派兵来接手郡城。”
“不能够吧?那小屁孩子前段时间不是让孔昭打的屁滚尿流逃到幽平关,怎么现在说赢就赢了?”
另一个汉子把茶杯往桌上一拍,嬉笑道:“要不然怎么说风水轮流转呢?听说孔大人胜了一阵后就回锦官城了,而后东方左仆射又到了幽平关,这才致使杨家后人打下了泸州城。”
“原来是东方左仆射亲自到了,难怪...”
“要我说啊,那杨家后人也就枪杆子耍的厉害,带兵打仗做个将军还行,要是跟人玩什么阴谋阳谋,不说孔大人诸葛公子了。就老张我都能给他耍的团团转,说不得还能给他忽悠的把那什么琼珠郡主拱手让给我!”
“啧啧,就你那满脑袋鸡鸣狗盗,还想贪图琼珠郡主?”
“老子我怎么不能?那杨家臭小子能耍的好手里的枪,能耍好另一根小枪?老子我承认打不过那臭小子,不过论别的本事嘛...嘿嘿,保准让琼珠郡主床上床下都心服口服。”
“切。”
听到此处,杨孟君不由停下了对苏家这一变故的猜测,脸色缓缓沉了下去,一只手更是直接按在了古剑龙鳞之上。
南宫扶苏也浮现怒容,并没有阻止杨孟君这一行为。
就在此时,里间门帘突然被掀起,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头发花白,但眼睛却颇为明亮的老人大步走了出来。
这老人重重冷哼一声,直奔那几个江湖汉子,“你们几个,赶紧给我滚,老子我不做你们生意!”
“嗨呦?老东西你找死是吧?”
几个汉子互相对一下眼神,纷纷起身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头。
这老人握了握拳头,怒不可遏道:“找死?妄议镇国公世子殿下,侮辱琼珠郡主殿下。是老子我找死还是你们找死?”
“在西蜀境内,老子怕个屁的镇国公世子?”
“别忘了,现在山阴郡可是归属南唐!”
听老头这么一说,几个汉子安静了一瞬,继而继续吼道:“爷爷几个都是江湖泥腿子,这地待不了换个地便是。倒是你这老东西,打扰了爷爷吃饭的雅兴,找死?”
老头淡然地抹了把满脸唾沫星子,竟然直接一拳砸了出去,那骨瘦如柴软绵绵的拳头猛然砸在了这魁梧汉子的胸膛之上。
一声闷响,那出言羞辱杨孟君和洛清怡的汉子竟然连连退出数丈,直到后背靠在墙上才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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