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熠宁领残军灰溜溜地跑回来,左良玉叛变的消息。徐瑾辰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
王熠宁何许人也?能让左良玉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打败?而且,左良玉能有今日的地位,一半托福于左宁静,一半便是王熠宁的功劳了,况且左家如今虽然依旧雄踞淮南道一方,但又有多少实力敢支持左良玉起兵叛变?
不过御林军的人亲自来传信,又不像是假的,再说了,谁敢跟他徐瑾辰开这种玩笑?
徐瑾辰表情凝重,并未过多考虑,立马披甲挎剑,“传令全军,准备作战!”
他轻呼一口气,望向北城方向,隐隐感觉有些非比寻常。
破西军驻扎在西城三十里外,全速行军一个时辰也就到北城了,但他还是觉得此事太过于诡异。
诡异的不像话。
左良玉就算要叛变,也不应该挑现在这个时候。等唐军和齐国打了起来,他再从背后捅刘涛王熠宁一刀不好么?临安城中有禁军,御林军两支王者之师,城外还驻扎着他破西军这队百战精兵,拒北军区区五万人,哪怕是五万精锐,能打的过有重兵把守的临安?
徐瑾辰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王熠宁和左良玉一起叛变了呢?这会不会是两人联手演的一出戏?”
他后背猛然一凉,连忙问道:“西城今夜是谁负责值守?”
他亲兵营统领回道:“是徐敬方将军。”
这徐敬方乃徐瑾辰族弟,虽不是徐家嫡系,却也是徐家除了徐瑾辰之外最优秀的一位年轻一代的族人了。
“传信给他,让他放破西军进城。就说这命令是我下的,出什么事了我来承担,就算陛下问责,我替他抗。”
“传命沈千军,命他领两万狂刀营先入城,没有我的命令万万不可出城。”
“召集所有轻骑,随我先行一步去北门看看。”
“末将领命!”
徐瑾辰呼出一口气,心里安生了不少。不管到底怎么回事,先稳住临安才不至于大乱。
整个破西军营地应声而动,徐瑾辰一骑当头,领着八千快马轻骑直直往北城冲去。
夜色笼罩下的北城门外,御东军大军中火把依旧零零散散,凌乱。可军伍队列之间渐渐摆出了作战的阵型,众甲士也不着痕迹地握住了刀柄,目光朝着黑漆漆的四野不时游走。
与此同时,接到军报的张定远好似并不感到意外,淡淡说了句知道了,而后盯着整个江南道的行军地图思索起来。他目光所及的地方,正是金陵城。
待徐瑾辰到北城门下的时候,王熠宁一人一骑亲自相迎。看着如临大敌般的王熠宁,徐瑾辰瞬间全都明白了。
他问了一个左良玉同样问过的问题,“为什么?”
还是那个答案,“造反啊。”
徐瑾辰急促喘了口气,起伏不定的胸膛昭示着他有多么愤怒。
“左良玉如何了?”
王熠宁也并未隐瞒,“他与我并肩征战数载,也算有些生死情分,我留了他一命。”
徐瑾辰知道,以王熠宁的心性,哪怕是留了左良玉一命,也是苟延残喘的一命。他造反便是为了称帝,帝者无情啊。
徐瑾辰点了点头,“知道了。”
他撤马而回,唤来一位亲信小声下令道:“速速去传命给沈千军,让他不顾一切退守皇城,四方城门都不要了。”
“遵命!”
见徐瑾辰开始布置,王熠宁淡然一笑,丝毫不慌,“徐兄,我既然造反,就有万全的准备。”
徐瑾辰看着他玩味的眼神,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了出来,“你的同党...都有谁?”
王熠宁放肆大笑,什么也没说。
就在此时,城门之上瞬间亮起无数火把,连绵一片。一位身着重铠的将军举着一封“圣旨”,冷冷望着徐瑾辰,大声喝道:“徐瑾辰以下犯上,联合左良玉坑杀御东军将士,残害袍泽,无君无父,不忠不义!御林军全军听令,诛杀破西军逆贼!”
张定远说完这话,和王熠宁遥遥相望,轻轻点头。
王熠宁手中长枪横举,斜指徐瑾辰,大喊道:“奉旨剿贼!”
徐瑾辰怒哼一声,拔剑便杀向王熠宁。
破西军只有八千铁骑,而御东军则有数万精兵强将,再加上城墙之上的御林军,徐瑾辰如何能敌?
事已至此,情况再明显不过了,不仅王熠宁叛国,就连守护十多年临安城太平日子的御林军统领张定远也叛了国!只是不知道王鹤在朝中的党羽有几人也是同样暗藏祸心?
面对徐瑾辰,王熠宁哪怕身后兵力有着绝对优势,也大意不得!他深知徐瑾辰的秉性,玉石俱焚这事儿绝对做的出来。
王熠宁不慌不忙地往后退几步,任由御东军数万铁甲涌向徐瑾辰。
不得不说王熠宁谋划的这一场叛变简直完美!南唐最强劲的两支军队,扬威军远征平乱,戎敌军安守国门,都不在临安驻守。赵星河也远赴西境,朝中武将只有一个张定远和徐瑾辰,而张定远又是他自己同谋,徐瑾辰现在也被扣上这么一个帽子。
虽说徐瑾辰迟早会被洗尽冤屈,但那也需要时间!最少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的。对王熠宁来说,只要击败了破西军,临安城便是他囊中之物了。
只要在民众和朝廷反应过来之前击败破西军主力之前就可以了...这个时间不会太长,短则两三个时辰,慢则五六个时辰。
王熠宁举头遥望天际,目光清晰明亮且坚定。黎明时分,一切见分晓!
八千轻骑如何是御东军数万大军的对手?一波箭雨之后,破西军后方几乎已经没有多少还能站着的骑士了。
徐瑾辰剑光明亮,血水刚覆盖而上,便被雨水重刷干净,破军长剑更是愈发冰寒。
“统领!再这样杀下去不是办法,为了大局,暂且撤退吧!咱们轻骑跑的快,只要进了城,联合其他兄弟还有希望!”
一位跟着徐瑾辰一起吃过雪,睡过草地生死相依的破西军都尉砍翻几个御东军叛兵后策马到徐瑾辰身旁苦劝着。
徐瑾辰胸膛起伏不定,眼里几乎要炸出火来,“行,先撤!”
“徐统领你先走,我断后!”
徐瑾辰也明白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只能恨恨看了眼躲在大军之中的王熠宁,回马而走。
这位破西军都尉无声咧了咧嘴,使劲握紧战刀,似是在嘲讽王熠宁一般。
他熟练老道地轻夹马腹,一刀又砍翻两个紧挨着他的御东军士兵。
“王熠宁!卑鄙无耻小人,受死!”
随着一声怒吼,这都尉在完全脱力之前狠狠丢出战刀朝着王熠宁砍去。
王熠宁轻描淡写地挑开战刀,看着已经倒在血泊中的破西军都尉,一言不发。
成王败寇,何需解释,又何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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