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流落地后一瞬都没耽搁,长剑三尺上下翻飞,一个眨眼的功夫便舞出了数十个剑花。
等杨孟君追上来的时候,只见十丈开外的江东流嘴角轻笑,持剑的手臂一提,径直掀起云海万顷!
无数婴儿手臂粗的木棍被江东流寥寥数剑就带了起来,以丝毫不输强弓劲弩的威势带着刺耳地破风声如雨点一般袭向杨孟君。
杨孟君瞳孔收缩再放大,枪影重叠在一起,愣是在身前打出一幕密不透风地影墙。
可怕的是这种木箭么?可怕的是江东流啊!
一声悠扬剑鸣,江东流几乎是在惊鸿一瞥的功夫便再次袭杀到了杨孟君面前!
“噔噔噔!”
一连退出数步,但袖袍还是被三尺划掉一片,好在没有伤及身躯。
这一退,杨孟君借御空而行数百丈而来的力道也就卸了。这一瞬间的气势,远远不比江东流来的轻松写意。
心里徒劳叹息一声,杨孟君脚尖一踏地面,再一次向上跃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倒是相对“平静”了许多,只在树枝上跳动前行,抽空回过那一口气。
江东流一剑扑了个空,眼中赞赏之色越来越浓,也仗剑追了上去。
昔年有李太白和杨家镇国公在长安城中来了一场冠绝天下之战,且被世人称作往后千年再也不会有如此对决了。可谁能想要,区区一二百年的光景,天道又轮回到了这里。
和当年如出一辙,一杆枪,一柄剑,打的九州震荡,四海翻腾!
神州大地,有李太白,有江东流,有杨孟君,有徐瑾辰,有孔昭,有东方玄机,有赵星河,有彭池......何其幸哉?
有朗朗读书声,有金戈铁马声,有琳琅玉碎声,有持笏怒喝声,有莹莹笑语声,有剑鸣犬吠声,有鸡鸣犬吠声,有风卷残云声,有惊涛拍岸声......何其壮哉?
两人连番转战,从地面打到天上,又打到密林中,四野皆留下他们的身影,此时两人一前一后闷头撞如九界关以北十里处的一条江水中!
江湖传言轻工水上漂,点草尤径走,本是一些志怪游侠小说里的描绘,世间武夫能够飞檐走壁便已经算是莫大能耐了,更别提更进一步。
但如今,江东流脚步成残影,踩在涛涛江水之上犹如闲庭信步!
杨孟君眉头一皱,踏北斗更是使的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竟然以不输江东流的速度疾驰在江面上!
江东流听着身后踩浪之声,便知道杨孟君追了上来,他丝毫不乱,只是微微躬身,把长剑划入江水中。逆流而上一百余丈!江东流一剑起沧澜,顿时掀起一道高有十余丈的大浪呼啸着拍向杨孟君!
杨孟君面容一凝,好惊天的一剑!
容不得他犹豫!
杨孟君沉住气息,枪尖直直刺在大浪正中,随即手腕翻转,搅开一道方圆两尺的圆,继而整个人一跃而出,继续朝着江东流追了上去。
回头一瞥,江东流微微点头,纵身一跃从案旁一颗突出的老树上斩下两截木桩,一脚踹飞一根朝着杨孟君而去。
杨孟君顿时会意,一掌拍在木桩平滑的切口上继而站在上面顺江而下。
两人以木桩支撑身子,再次展开一轮决战!
站稳了身子,江东流没有再给杨孟君丝毫喘息之机,长剑三尺再次卷出一条水龙袭向杨孟君!
礼尚往来!
杨孟君红漓倒转,也从身后带起一条差不多粗壮的水柱撞了过去。
烟消云散,水幕打湿了两人衣袍,沾染着满袖风流。
红漓对着江面一滑,木桩受惯力的影响逆着东逝江水迎着冲了上去。
三尺再次碰上红漓!
这条宽有三四丈的大江好似从中断开了一样,一道气浪横着冲开了江面,露出下面泥沙。
但这一撞之间,杨孟君再次后退数丈,继续顺着江水而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脚步一歪,改变木桩走势,在一块凸出江面的石头前停下。
看着来势汹汹地江东流,红漓枪锋深深刺入江水之中,迅速地围着杨孟君身体画圆!
两人相距还有两丈!
就在江东流准备一剑彻底结束战斗的时候,杨孟君脚下突然升腾起一道方圆一丈宽,上下三丈高的水龙卷!
红漓斜挑,也带起水龙卷蔓延向江东流。
江东流瞳孔一缩,一式大江东流水毫不犹豫地打出,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搅碎了水龙卷。
待水珠落尽,他再次朝前方看去的时候,只见那块木桩已经飘远,半空中一道素白身影御枪而行,早已过了江岸,扬长而去。
江东流深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
他也直接纵身一跃,踩着浪涛奔到岸上,继而横起长剑,凌空追了上去。
如果此时有人观战的话,就会发现半空数十丈中,两道身影如神仙一般前追后逐,丝毫不让!
杨孟君抖了抖袖袍,甩落满地水珠,前脚一沉,红漓朝着下方斜斜扎去。
再次落在一颗老树树梢,杨孟君提着红漓踏空而去,身后江东流也如鬼魅一般追赶着。
......
两人这一番战斗,足足持续了三四个时辰!
当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落在九界关前的时候,孔昭也缓缓停止了理琴。起身看着这两个人间两座万丈武夫高山。
奇怪的是,两人这一场决斗下来,丝毫没有一点伤势!
以武会友,只分高下,不决生死!
江东流长剑如洗,横剑在关前,“杨兄,你我就此收场如何?”
杨孟君把红漓竖在地上,摆明了休战的架势。
“既然你拦在了这里,我也是过不去了。就此罢手也好...”
江东流长剑归鞘,对着杨孟君深深躬身。
杨孟君也回以一礼。
“杨兄,在下还有一事相告。来日你若有闲暇时,便请往灵鹿山走一趟吧。”
杨孟君皱了皱眉头,“灵鹿山?”
“嗯,就在剑南山南两道交界处,也是家师住所,你去了,一切前因后果便可尽知。”
杨孟君点了点头,问道:“想必孔昭是使不动你的,你来此阻我前行,也是受了师命吧?如果我打输了,是不是就要绑我回去?要是打赢了就让我以后亲自过去?”
说到后面,杨孟君不禁淡笑了起来。
江东流没有丝毫尴尬和隐瞒,“的确如此。”
杨孟君歪头想了想,“那就这样吧,你我既是平手。我退兵,你回山。公事上我输了,私事上算你输了,如何?”
“哈哈哈,好一个公私分明!”
江东流伸了个懒腰,抱拳道:“杨兄,谢过你那一壶酒。既入江湖,生死为疆,平生第一壶酒便是知己好友相赠,也算有个圆满的开端。山高水长,你我来日江湖相会!”
杨孟君神色一凝,也听出来了江东流内心真正的想法。
天下第一剑客终于要入江湖了?
他也抱拳道:“预祝江兄成不世威名!”
“哈哈哈,借你吉言。”
说罢,他把长剑三尺斜放在肩膀上,对着城关之上的孔昭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走去。
这次,他的背影只有满足与洒脱!
从此去,一蓑烟雨任平生。从此来,也无风雨也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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