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星辰灿烂,明月如歌。
一曲琴音荡漾在营地内,好似三月的江南一般,委婉且动人。
值哨的士兵相视一笑,再没有因为为何大半夜还要被拉出来站岗的怨气,闻音而思人,嘴角缓缓上扬,过了好久才欣慰一笑。
洛清怡一袭白裙如玉,和皎洁的月光相映成辉,更显得茕茕孑立,好似蟾宫仙子般圣洁明媚。
舞倾城也换上一身锦袍,昔日那个美貌冠绝天南的倾城郡主即远在天边,亦近在眼前。
提着一壶烈酒,舞倾城风姿绰约,袅袅至月下独奏的洛清怡身旁。
没有出言打扰她,而是感受着细腻晚风,喝着大唐独有的烈酒,静静聆听洛清怡琴音之外的思绪。
凉风习习,拂动她们的发梢,一位素手执琴,一位开怀畅饮...
东方玄机缓步走出营帐,身后是李青李迩叁两人。
“二哥...你说她俩到底谁是大嫂?不对不对...谁是正房?”
东方玄机皱着眉头,遥望着塔楼上的两女,没有在意李迩叁的腻歪。
李青白眼道:“闭上你的嘴!”
李迩叁嘿嘿干笑两声,出奇地没有去反驳李青,继续用他那贱贱的嗓音说道:“以大哥的身份,两个都收了也没什么嘛。”
东方玄机没好气地遥遥头,淡淡说道:“这可是两个郡主!如果不出意外,舞倾城以后是要执掌南诏的,朝廷也会下诏书封其为一级王公,她和孟君注定没有可能。”
李迩叁啧啧两声,压底了嗓音,神色古怪,说道:“我给你们说,刚才我去看大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他胸膛上有些不是伤疤的伤疤...凭本公子浪迹花丛多年的经验来看啊,那些古怪的伤疤一定是被人给咬出来的!”
东方玄机眉头一挑,回头盯着他,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迩叁四下环望一圈,鬼鬼祟祟道:“估计啊,大哥跟舞倾城饭都熟了!你们想想,大哥当日带着舞倾城流亡冥蟒群山,孤男寡女的,又生死相依...一个把持不住发生点什么也正常。”
李青红了红脸,反驳道:“大哥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李迩叁轻咳两声,眨巴着眼睛说道:“我又没说是大哥主动的啊?你们想想,上午舞倾城带着大哥回来的时候,她看大哥的那个眼神...妥妥的有鬼!只是琼珠郡主还在这里,倒也没有什么出格的表现。”
李青冷冷道:“就算真有什么,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李迩叁瞪着眼睛道:“关系大了去了!以后谁是大嫂子,谁是小嫂子,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叫?”
“咸吃萝卜淡操心!”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东方玄机和李青几乎同时白了他一句。
李迩叁又郁闷了,垂头丧气道:“你们分明就是羡慕大哥!传闻明珠郡主徐梓媛跟大哥的关系也有点不太正常,甚至明珠郡主曾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明对大哥的心意...还听说当年重阳宴时,有个姓慕的姑娘也跟大哥不打不相识,最后还共赴生死...唉,大哥这桃花运怎么这么旺盛呢?不是郡主就是奇女子,好歹我李迩叁也生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啊...怎么就没有个女子倾心于我呢?就算我李家没有杨家曾经那么辉煌,但也是富可敌国啊,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就凭俺家的财富,把阎王大老爷亲自叫来拉车都够了...”
他这一番话越说越酸,分明是自己嫉妒杨孟君有如此之多的红颜知己...
东方玄机和李迩叁两人不知道的是,在他说到徐梓媛慕子情等人时,李青的脸色黯然了一瞬。
东方玄机叹道:“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由他自己头疼去吧。只要不影响天下大局就行!想来经过这场变故,他也能真正成长起来。”
李青却反问道:“这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残忍?对舞倾城残忍还是对洛清怡?”
“不,是对大哥自己太残忍了!”
“恰恰相反,正因为他是杨家镇国公,是大唐所有子民的希望,才更应该行弼乱其所为。这还只是儿女私情,只能算是第一道劫,也是最简单的一道劫。以后要面临的将要比这次更加深刻,更加痛彻心扉!”
李迩焕掏了掏耳屎,苦着脸哀求道:“你们说话能不能直白一点?”
两人再次异口同声道:“白痴!”
“你们...!”
琴音缓缓而止,舞倾城意犹未尽地满饮一口烈酒,递着酒壶到她面前,试探道:“来一口?”
皱了皱精致的琼鼻,洛清怡淡漠道:“不喝!”
“是从来不喝酒,还是不喝我喝过的就?”
洛清怡柔荑捏着一根琴弦,有些为之不解的恼怒,道:“都有!”
舞倾城也不生气,收回酒壶自顾自地慢饮着,丝毫不在意烈酒上喉,说道:“我喝过的酒你不喝,如果我要过的男人...你还要么?”
洛清怡怔了怔,舞倾城这一句话,不是烈酒胜似烈酒!强作镇定道:“什么意思?”
舞倾城唇角轻扬,好似争东西得胜了一般,道:“正如你所担心的那样,也正如你想的那样。”
洛清怡只用了一声慷锵角徵琴音作答。
舞倾城愣了一瞬,神色突然有些让人捉摸不定的哀婉,缓缓说道:“你知不知道,我很羡慕你!”
洛清怡遥望满天繁星,理着鬓角发丝。月华如练,摔在地上散乱一地零碎,“羡慕我?羡慕我什么?”
舞倾城说道:“我认识他后特地去研读了你写的《青梅令》,其中那句‘对有情人最美好的祝愿不是愿其终成眷属,而是惟愿天下有情人白头终老’。实在想象不出你这位从出生到现在人生路一帆风水的女子如何能写出这等让人发省的至情名言。我羡慕你可以出生在大唐,羡慕你生活在江南烟雨中,羡慕你一舞动京华,羡慕你一赋惊天下,羡慕你可以在最美的年华里得遇良人...最主要是,我羡慕你可以无忧无虑地深深爱着他,就如他深深爱着你一般。”
女人最懂女人,洛清怡有些疑惑问道:“你很孤单?”
舞倾城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再没了之前的暗流涌动,道:“没什么值得说的,生而为人大家都一样。像我们这种从出生就开始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已经够幸运的了。平民百姓有平民百姓的忧愁,也有他们的活法,我们也有我们的责任,你们唐人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洛清怡补充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舞倾城嗯嗯道:“这本经再难念,不也得念?”
说到这里,她甜甜一笑,面露回忆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认识他的时候,却是在一家风花雪月之地。当时他还想尽办法想要摸入湿罗城内城,我俩相遇后便带着他不费吹灰之力达成了目的...也就有了后来的故事。”
洛清怡敏感地把握住一个词,轻蹙眉头,疑惑道:“青楼?”
舞倾城点了点头,“是呀,我们南诏和你们大唐不一样,唐人女子坠入风尘难免不会被口诛笔伐一般。但我们南诏就开明许多...开明不好,应该是粗鄙许多。女子入青楼就像你们大唐男子做那店小二一般,无非是讨份生计而已。不过你不用多想什么,我去青楼也只是跳跳舞,释放一番,不会坠入风尘。至于孟君...最开始的时候他连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那些寻常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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