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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杨家少年

江南塞北 去时风止 6222 2024-01-26 20:19

  晨曦初上,天边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邙山下一个叫吴家镇的小镇子里,一个身穿青衫的少年正有板有眼的打着一套拳法,虎虎生风。

  打完一个来回后少年拿起水瓢舀了瓢水洗了把脸,回屋熟练的做着早饭。

  少年姓杨,名孟君。父母早逝,是十年前随着他爷爷来这里定居的。镇子里居民只觉得这对爷孙应该是逃避战乱才到这里的,再加上这小伙子本性很好,也很心善。平时去山里砍柴打猎也是一把好手,要是运气好打到比较大的猎物,自己只留下跟爷爷两人吃的,其他都分给居民。久而久之少年有时候买菜啥的,卖菜的大妈也都找些理由故意少收少年一些铜钱。

  待早饭煮熟后少年也不忙着吃,而是回房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朗朗读了起来:“天命之谓性,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自从十年前到这小镇后,每天早上做的基本都是这些事情。最开始杨孟君他爷爷教他识字,习武。杨孟君也的确聪慧,十岁的时候便再也不需要别人教,自己早起练武读书也成了日常。

  日上三竿,杨孟君合上了书重新放回了书架。到厨房盛好了饭便去他爷爷房里叫老人起床。

  打开房门,一股酒气扑面而至,杨孟君皱了皱眉头,从地上捡起一个酒葫芦放回桌上,嘴里念念叨叨:“整天就知道喝喝喝,小心哪天就喝没了。”

  同时拍了拍床上任然大醉而眠的老头。老头被人打搅了美梦,慢慢做起身子,揉了揉眼睛,醉眼惺忪的道:“现在啥时候了。”

  杨孟君没好气的道:“太阳都晒到屁股了,再不起床就中午了。”

  老头用那干枯的手掌扯了扯乱糟糟花白的头发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说罢还嘿嘿笑了声。

  杨孟君反了反白眼道:“不管你了,我先吃饭,吃过后进山了。”

  老头也不搭话,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就。看着杨孟君转身而去的背影,老眼里满是欣慰的神情。

  早饭一点也不丰盛只是普通的大米粥,外加一碟子咸菜,杨孟君却是吃的很香。一会儿功夫一大碗米粥便下肚,杨孟君揉了揉肚皮,从墙上取下一柄挂着的短弓,又从柜子上拿了几根自制的木箭。提着短弓便出门而去。

  小镇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杨孟君走在街道上,不时会有街坊邻居亲切的打着招呼。少年灿烂的笑脸上洋溢着自信的风采,杨孟君谈不上什么貌比潘安,但也非常清秀,浓眉大眼的,眼神清亮很有灵气。镇子里好几位待字闺中的丫头对杨孟君也是神往已久。但在情爱这方面杨孟君着实迟钝,去年镇子里一户人家托人给杨孟君说亲,想把自家闺女嫁给少年。到杨家里一说,老头子倒是笑眯眯的没拒绝也没同意,说这方面听杨孟君的,他同意那就娶,不同意就没办法了。

  杨孟君回家听到这个消息吓的在邙山里待了好些天不敢回家,直到老头到山里找到他才回来。

  之后邻里乡亲就再也没给杨孟君说过亲事,这件事也成了乡亲们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

  就拿住在杨孟君隔壁的吴二柱来说,二柱跟杨孟君年岁相仿,同龄人最怕的就是比较,二柱家里父母每次看二柱不爽就说看看人家杨孟君怎么怎么。久而久之二柱对杨孟君也颇为不服,小时候跟杨孟君有矛盾的时候二柱也是颇为无奈,讲道理吧讲不过这个满腹韬略的同龄人,打架吧更不用说,杨孟君单手就能给他玩出十八般花样。自从这个梗出了之后,二柱每次见杨孟君第一句话就是:“孟君啊,小翠又来找你了,啥时候让我喝你俩的喜酒啊。”杨孟君这个时候都是羞红了一张脸,恼羞成怒自然要一番拳脚伺候,不过这二柱也识趣,说完便跑,杨孟君也是毫无办法。

  杨孟君到邙山下的时候已经临近了晌午,少年也不忙进山,拿出早上来时准备好的馒头,吃两个馒头后用布条把裤腿绑紧。然后取下短弓,把一根木箭搭在弓上,身形狸猫一般窜进山林。

  十岁的时候杨孟君跟着镇子里猎户吴冲第一次上山打猎起就能独自打到猎物。老猎户吴冲曾言:“杨孟君在一日,我迟早得饿死。”

  不过杨孟君也很厚道,十二岁的时候独自打到过一只野猪,当少年拖着野猪走进镇子时满街哗然。最后杨孟君也只不过是拿了一条猪后腿,其他的都给街坊邻里分了。而后每次杨孟君猎到大型的猎物也都会跟人分享,不过这都是他爷爷的授意。

  进山后杨孟君眼神如鹰隼,左顾右盼,不一会儿就发现一只灰色野兔在树下寻寻觅觅。杨孟君蹲下借着灌木躲好身影,左手持弓,右手拉弦,剪头直指那只野兔。

  这只野兔估计是发现了不对劲,两只耳朵竖起,一动不动。杨孟君暗道:“好机会!”右手一松,“嗖”的一声木箭便射出去,野兔应声中箭,木箭直接贯穿野兔身体,带着野兔滑出老远。

  看到猎物得手,杨孟君哈哈一笑,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慢慢走近野兔,拎着耳朵提起来拔出木箭收好。

  杨孟君就这样提着猎物往山腰走去,山腰也住了一户人家,吴家镇第一猎户吴冲。自从当年带着杨孟君进山打猎后,一大一小俩人也成了忘年交。吴冲欣赏杨孟君的个性能力,杨孟君喜欢吴冲的豪迈大方。

  到山腰后,一座木屋跃然视野之中,木屋不大,建在山腰一片空地上,杨孟君每次看到这个小木屋就担心那天要是山洪暴发这木屋会不会就直接没了。

  走进木屋,杨孟君随意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一个粗旷的声音:“谁啊?”

  杨孟君回道:“老哥,是我,给你送吃的来了。”

  房门瞬间被打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出现在眼前,眼神急切的道:“快进来快进来,老弟今天又打到啥子了?”

  杨孟君扬了扬手中的野兔道:“贼肥的兔子,这不,刚打到就来看你了。”

  吴冲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老弟你最够意思,来晌午咱哥俩喝一个。”

  说罢吴冲从杨孟君手里接过野兔就自顾自的处理去了。杨孟君百无聊赖,拿起桌上的土酒倒了一杯慢慢喝下。辣的眼泪都出来了,不过少年心里却大呼一声痛快。

  吴冲今年也三十多岁了也没娶亲,据山下乡亲们说吴冲当年父母刚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世了。还是靠乡里乡亲抚养长大的,长大后便出了镇子去投军。十年前杨孟君爷孙俩刚搬进吴家镇的时候吴冲也回到了镇子。一个人在这山腰造了座小木屋,每天就打打猎,喝喝酒安稳度日。凭借着从军的身手,打猎也是稳稳的,弓马娴熟。

  杨孟君最喜欢的就是听吴冲讲他当年在军队的事情。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血染黄沙笑王侯。每次讲到这些杨孟君都热血澎湃,对那种策马驰骋疆场的生涯也是异常神往。后来杨孟君回家后给老头子说自己长大想参军,老头子出奇的没有贬低他,而是沉默了许久哀叹了一声。之后便不教杨孟君那些四书五经中庸大学,而是教他排兵布阵之道。杨孟君也大感诡异,一个糟老头子懂那么多大道理也就算了,咋滴连这些都懂?幼时所发生的事情杨孟君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回忆,依稀记得当时好像死了很多人他爷爷才带着他跑到了一个很繁华的大城,之后便来到了吴家镇,一呆便是十年。

  半个时辰过去了,吴冲也把那只野兔做成了美味的午餐。把兔子肉端了上来又拿了俩海碗,给杨孟君跟自己一人倒了一碗土酒。杨孟君也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吃了块兔肉,咂咂嘴道:“还是老哥做菜好吃。”

  吴冲得到评价也得意一笑道:“那是,老哥我在这山上待了十年,手艺还能差了去?”

  杨孟君喝口酒道:“是的,是的,老哥你做野味的手艺,吴家镇第一!”

  酒上心头话就多了起来:“老弟你是不知道啊,哥哥我当年骑着一匹产子凉州的大马,凉州你知道不,咱大唐好些将军的战马可都是出自哪里。当时我啊,一手提缰绳,一手提刀,随着咱杨大将军只冲辽军中军大帐,啧啧,那一仗杀的好生痛快,三十万辽国军队,愣是被我扬威军铁骑杀的片甲不留。”吴冲一手握碗,满面回忆的说道。

  杨孟君急切的说道:“后来呢,后来呢,杀进辽国都城没有?”

  吴冲听道杨孟君这样发问嘿嘿一笑道:“那能啊,谁也不晓得北境四国怎么回事就突然联合了,要知道之前那四国为争夺草原城池可打的不亦乐乎。怎么突然就联手了,号称百万大军啊,只逼中原腹地。”说道这里吴冲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酒接着道:“咱扬威军虽说杀了三十万敌寇,自身也折了八万人,老哥我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啊。”

  杨孟君道:“我爷爷说打仗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是胜仗了,扬威军杀敌三十万死了八万人,怎么说也是大胜中的大胜了,扬威军真的厉害!”

  吴冲哼了一声道:“你爷爷说的虽然没错,但这在我们扬威军中可不算啥胜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看是杀敌一千自损八十才算胜仗吧。”说这话的时候吴冲满满的自豪,此生不悔入杨家军!

  听到吴冲贬低爷爷,杨孟君有些微恼:“呦,照你这样说扬威军现在怎么没了呢?”

  吴冲也怒了道:“小兔崽子,我给你说过,怎么说我的不是都是小事,唯独不能说扬威军!”

  吴冲接着说道:“咱们大唐其实谁都不欠,谁都不怨,唯独欠杨家,唯独怨扬威军啊!方年先皇西征失败,连累的长安也没了,要说怨谁,估计很多人都说要怨叛乱的五王,要不是他们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非要作乱,咱大唐岂能这样,长安岂能有失?按我说啊,这真的不怪五王,谁不想往上走?先皇亲自西征是为了以后能在青史上留下一个武皇帝的谥号,五王叛乱也是想把身上那件蟒袍换成九龙五爪正黄龙袍!都没有错,唯独扬威军啊,真不该就这样放弃了长安。”说罢又是灌了一口烈酒。

  杨孟君不解道:“之前你不是说扬威军自身也没多少人了吗?怎么能怪他们不守城呢?”

  吴冲幽幽说道:“是啊,为啥要怪自家军队呢?”

  杨孟君想了想还是不明白吴冲为什么这么说,也就不在这问题上纠结,沉吟了一下道:“我爷爷说天下之所以分崩离析根本原因是世族毫阀掌权太大,天下官位都在氏族的掌控中,平民子弟没有了上升道路,国家可用之才太多都没埋没,这才导致如今的山河破碎,哪怕是一个小县令背后都有家族支持,真正有抱负有才干的寒门子弟不得施展才华。而且五王叛乱的背后也都有大家族支持,给予钱粮兵马。”

  听杨孟君如此说,吴冲也是大悟:“你爷爷也算是一个高瞻远瞩之人,这些弯弯道道我这种大老粗可想不到,有空一定拜会拜会你家老爷子。”

  杨孟君呲牙一笑频频点头道:“那肯定了,我家老爷子可是啥都懂,我这一身身手可都是他教的!”

  虽说在家里的时候杨孟君爷俩经常拌嘴,但在外人面前可是非常尊敬老爷子的。

  吴冲端起酒碗碰了一下杨孟君的碗道:“咱一介武夫说着干嘛,来兄弟,接着喝,这么好吃的兔子肉不能白费喽。”

  杨孟君也端起碗碰了一个道:“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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