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东海边一块巨石上,眯眼看着远方一轮姣姣明月渐渐从海中升起,海风袭来江东流一身青衫衣袂翻飞。
“公子,您真要现在出海?”
身后一个背着草帽,衣衫褴褛的枯瘦老人将信将疑地问着。
手里那锭银子沉甸甸的,眼前这男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只是这大晚上的出海...
江东流回过头来,也没有强人所难,轻声说道:“老丈如果觉得不方便,那银子就当是我买您渔舫的钱了。不过嘛...老丈你可得帮我画一副海图,标注出枯蝠岛便可。”
听到枯蝠岛三字,老叟手腕一抖,急忙问道:“公子是要去枯蝠岛?”说着,他还忍不住往后噔噔退几步?
江东流何尝不知道他的想法?
“老丈放心,在下并不是天风流之人,只是有些恩怨需要去解决。”
江东流这副温文尔雅,气质超然的模样,也的确不像那些天风流一般残暴不仁。
老叟只觉得口干舌燥,“公子啊,枯蝠岛可去不得啊!去年的时候,咱们台州总督派出一万兵马围剿,却连岛内都没攻进去,只能铩羽而归。公子...”
江东流笑了笑,“放心,在下自有分寸。”
这老叟叹了口气,对上江东流眼神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是劝不动这个年轻人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何尝没有这种坚毅的神态?
老叟揉了揉鼻子,蹲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枯枝,“公子请看,枯蝠岛倒也不难找,从此处出海,往东北方行进,现在风平浪静,大概需要两三个时辰就能看到了。”
说着,他还在地上画了起来。
“从这个方向走半个时辰,有一座方圆四五丈的小岛屿,岛上有椰树一颗,倒也不难找。从这个小道往正北行一个时辰......”
江东流认真看着他的比划,把路线记在心里,点头道:“好!”
末了,这老叟站起身子,“公子啊,小老儿这一艘船值不了这么多钱,只是现在也没有零头,要是您回来了,我再找零给你。要是回不来...老头儿我就在海边给你倒壶酒。”
江东流哈哈一笑,“好说!如果我回来了,请你喝酒!喝最好的酒!”
老头不自觉地吧唧了下嘴,也附和着笑了笑,“那老头儿我等着公子的酒!”
江东流嗯了一声,直接跳到船上,对着老头拱拱手,顺风远去。
而此时,那一轮孤月正好全部浮出海面,碧光粼粼,静好如初。
他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留风尘。
江东流不后悔自己年年岁岁地东奔西走,只恨自己没有能力治好韩婉离。五年啊...没人知道江东流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痛苦。亲手治好妻子,再亲手毒死。
这一刻的江东流,其剑气之盛远超九界关下对决杨孟君之时!
大概...就是儒家所言的虽千万人吾往矣吧。
大江东流水,如今大江已经奔流到海,该如何?
只教一剑卷东海,九天之云皆倒垂!
天风流在台州沿岸的所作所为,馨竹难书!中原任何一个十恶不赦地凶徒在天风流面前都如慈善老僧一般。
杀人放火都是小儿科。天风流往往捕捉平民,以人体人命试毒,往各处村落投放奇毒都是常事。不单单是一些良家妇女,就连天青谷行医济世地女弟子也有许多惨遭毒手。
用天风流的话来说,台州平民就是他们圈养的猪狗!
一百多年前,大唐一位获封吴王的李家王爷,刚刚出京就藩不久,为了一展雄心壮志,亲自派兵剿除枯蝠岛,最终损兵折将不说,吴王也被生擒了去。不过天风流并没有说什么要挟这位王爷和大唐谈条件,而是斩其首,派人挂在了长安城头之上!
后来天子震怒,派五万大军剿贼,最后却在茫茫东海中迷失了方向,没有一个士卒活着回来。
自此之后,攻伐天风流的奏折也就常年堆在御书房某处,再也没人提及此事。
一是劳民伤财,大军出海一趟所需军费开支甚多,二者也无济于事,天风流只是东瀛人所创建的一个势力而已,就算斩草也除不了根。而当年大唐主要目的还是外域数十国,其目光也没有往东海去看。
不过自此以后,天风流便老实了不少,东瀛人更是送上传国夜明珠也打消大唐天子的怒火。直到现在,大唐山河破碎之后,天风流才再次崭露头角,其罪更胜当年。
江东流躺在船上静静地看着夜空,心里异常平静,只过不在这份平静之下,却隐藏着一股直欲破天地的剑意。
......
黎明破晓,江东流缓缓起身,看着视野远处那座若隐若现地阴森孤岛,他眯了眯眼睛,手指在剑鞘上轻弹不止。
枯蝠岛之所以如此命名,和其岛屿形状没有什么关系。
岛上一座高山鹤立鸡群,整个山体大约有三四百丈,通体漆黑,没有一株绿植。而山体从远看也像一只倒挂的蝙蝠,因此才有此名。
江东流踏着小船悠悠靠近,越是靠近此岛,那股刺鼻的腥臭气味便越浓,令人直欲作呕。
江东流抽了抽鼻子,渐渐皱起眉头。饶是以他的心性,耐力,对着股气味也有些不舒服。
踏上枯蝠岛,放眼望去寂静幽森,一阵阵如鬼嚎般的海风呼啸之声尤为瘆人。
江东流目光迷离了短短一瞬,才想起来柴桑子所言此岛遍地毒草,他连忙从怀中取出那两个瓷瓶握在手心。
提着长剑三尺,江东流稳步迈入岛屿深处。
一直走到乌黑山体之下,仍是没有看到任何一株草药,反而是那股腥臭味更浓烈了几分,也没见半个人影。
穿越一片峡谷,眼前豁然一亮,他彻底愣住了...
原来这山峰本就是空心的,迈入其中才发现,内部竟然“别有洞天”。山壁上满是刀砍斧劈的痕迹,竟然是以人力挖空了这座山峰!
眼前一颗早已枯死的老树上,挂着一具干尸,几只老鼠一般大小长着黑毛的爬虫从这具干尸里爬进爬出,吞食着腐肉。
江东流看的一阵恶寒,取出一块黑布笼在脸上,这才好受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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