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手里的碎布头险些掉地上:“顾小牛,今年几岁了?”
“五岁。”顾小牛掰着指头数,“虚岁是六岁。”
沈如意道:“你也知道自己才五六岁。这是你该操心的吗?”
顾小牛使劲点一下头,“咱家的事,我得操心。”
“噗!”
隔壁传来一声爆笑。
沈如意顿时想一脚把他踢到南太平洋去,“听见没?邻居都在笑你。给我回屋!”
“回屋就回屋。”小孩蹦蹦跳跳到屋里,就去招惹最老实的顾小柱。
原主以前不会做衣服,顾父就让两个大儿媳妇教她。原主做熟练了,芯子又变成了不会做衣服的沈如意。
沈如意虽有原主的记忆,身体习惯也能拿稳剪刀,终归心里没底。几个孩子一闹哄就更怕剪错,浪费一套好好的军装。
沈如意皱着眉道:“顾小牛,带着弟弟去卧室。”
“去就去!”小孩拉起顾小柱。
顾小柱不想离开母亲,吭哧着掰他大哥的手。
小孩低头哄他,“我们去吃糖。”
奶香浓郁,甜滋滋的奶糖,顾小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吃。一听这话,甩开大哥的手就晃晃悠悠往屋里跑。
顾小牛连忙追过去,拿出两颗糖,给弟弟小猫一个,他的那个一咬两半,一半塞自己嘴里,一半塞小弟的小嘴巴里。
“好吃吗?”小牛勾着头问。
小孩使劲点一下头,指着衣柜。
顾小牛朝他小脸上捏一下,“好吃也没啦。”
小孩自个动手开柜子。
小牛一把把他扯过来,“下午再吃。等一下吃鱼。想不想吃鱼?昨晚吃的那种。”
小孩这大半年没吃过好东西,一听到鱼又跑出去找娘。
小猫挡住弟弟的去路,“糖吃完再出去。”
哥俩合力把弟弟扔床上,就爬上去跟他玩儿。
有两个哥哥陪他闹,小孩的糖吃完,也把鱼忘的一干二净。
沈如意以前很不能理解,小孩子有什么好的,爱哭爱闹还听不懂人话。
嘻嘻哈哈的笑声传入耳中,沈如意有些明白养娃的乐趣,不过,要让她给他们当一辈子的娘,几个孩子还需努力。
“娘,我渴了。”
沈如意扭头看去,顾小牛已到跟前,想让孩子自己倒水,一想暖瓶里的水是早上烧的:“去拿奶粉。”
“还喝奶粉啊?”小孩惊讶。
沈如意道:“想长你爹那么高,还是想长你大伯那么高?”
顾承礼的大哥顾金柱出生那年家里穷,紧接着第二年又有了他弟顾银柱,好东西都给刚出生的孩子吃了,以至于顾金柱只有一米七。
可能还没一米七,因他比顾承礼矮将近一个头。
顾承礼算是沈老爷子养大的,还是高学历军人,跟他大哥差的不止是个头,还有气度。俩人差距太明显,顾小牛还只是个孩子也能看出来:“当然是爹啊。”说着,就往屋里跑。
沈如意倒一杯水,又泡一搪瓷缸奶,“喝好就领弟弟去撒尿。否则把床尿湿了,我跟柱儿就搬去跟你爹住,你俩自个睡。”
顾小柱没少尿床,这种事借给顾小牛个胆子,也不敢跟他娘对着干:“我知道啦,娘,给我们做衣服――”
砰一声,娘几个吓一跳。
沈如意连忙出去,看到顾承礼大步进来:“出什么事了?”
“跟我走!”顾承礼道。
沈如意一动没动,“先说啥事,孩子还在呢。”提醒他跟出来的孩子。
顾承礼看到大儿子和二儿子,“跟孩子没关系,村里来人了。”
“你娘?”沈如意脱口而出。
“大哥和二哥。”
“他们来做什么?”沈如意没等顾承礼回答,就转向孩子,“我和你爹去去就来。”
顾小牛下意识抓住沈如意的手。
沈如意:“这里是部队,到处都是你爹的战友,战友是什么知道吗?是比兄弟还亲的人。有他们在,你大伯和二伯不敢欺负我们。再说了,他们也不是你奶奶。”
顾承礼接道:“你娘说得对。我没跟领导请假,就算想离开,门口抱着枪的警卫也不准我出去。”
一听“枪”字,顾小牛想到娘亲昨天跟他们说,那些人都是保护军人和军人家属的,不由得松开,“娘,他们打你,别不吭声,使劲喊,把大檐帽叔叔都喊过去。”
“我知道。”沈如意摸摸他的脑袋,“再说了,还有你爹呢。”
顾小牛瞥一眼他爹,他有什么用,还不如我呢。
顾承礼顿时尴尬又心虚:“以前是我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谁都别想伤害你娘。”
小孩不放心的看向他娘。
沈如意:“忘了我都敢把你奶奶推倒了吗?”
小孩瞬间想到他娘还拿回五千块钱,抿了抿嘴,抓起剪刀塞他娘手里,就拉二弟回西屋。
沈如意愣住。
顾承礼失笑,“走吧。”
沈如意把剪刀放回去。
顾承礼伸手接过去:“别让孩子担心。听警卫室说,他们还背着两袋东西,看样子不像是被她赶来找咱们算账的。”
沈如意:“她弄走你那么多钱,我还没找她算账,她哪来的脸找咱们。”
“她――”顾承礼不知该怎么解释,“脑袋跟别人不一样,以后你就知道了。”
沈如意不禁转向他:“你知道些什么?”
“我也是,听说,听说。”顾承礼身上发生的事太神奇,不敢让沈如意知道,也不想让她知道,担心吓着她,“这边每天只有一班船,是下午的。刚刚回来的路上,我仔细想过,不论他们来干什么,下午都让他们回去。”
沈如意:“在这边多待一天就少一天工分,估计不会待太久。先听听他怎么说,免得邻居觉得咱们不近人情。”
顾承礼并非怕两位兄长赖着不走,而是不知道怎么跟他们相处。
前世他娘能把妻儿的事瞒的死死的,他大哥和二哥两家功不可没。或许觉得他妻子是黑五类,死就死了,孩子是黑五类的后代,遭了罪也没必要告诉他,亦或不知该怎么说,担心他误会他们是帮凶,再伤了兄弟以及母子情分。可不论因为什么,隐瞒不说,见着他还笑呵呵的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这一点是事实。
顾承礼和沈如意到大门口,果然跟警卫说的一样,俩人风尘仆仆的,还背着一个特大麻袋,麻袋外形不规则,像是装了好些不一样的东西。
顾承礼转向沈如意,“你怎么看?”
“先下车。”沈如意笑着迎上去,“大哥,二哥,你俩咋来了?”
这一幕看在警卫眼中,沈如意特热情。而沈如意就是做给外人看的,免得他们误会她和顾承礼看不起老家人。
“如意。”顾金柱下意识跑过来,一看到警卫,猛地停下。
沈如意招手,“进来。承礼在登记。”
哥俩刚刚就看到顾承礼往另一边去,还以为他生气了。一听这话,跨过大门,正好看到顾承礼把笔还给警卫室的人。
顾银柱忍不住问:“咋还开车?”
“离住的地方太远。”沈如意打开车门,“有什么话到家再说,孩子还在家等着。”
俩人想到他们最小的孩子未满两岁,连忙钻进车里,看到一队大檐帽朝他们走来,下意识正襟危坐。
沈如意坐到副驾,正好看到这一幕:“别紧张,是警卫连的人。”
“他们都是保护军人和军属的?”顾银柱看到车子动起来,跟警卫连的人拉开距离才敢开口问。
刚才沈如意就看出顾承礼没有开口的打算,因他都没跟两个哥哥打招呼,便扭头说:“是的。我们昨儿刚到,你们怎么今天就追来了?是不是婆婆让你们来的?”
顾金柱道:“不是,是――”顾银柱给他一手肘。顾金柱慌忙把话咽回去,“到家再说,到家再说。”
沈如意不禁转向顾承礼,这俩人怎么有些讳莫如深的样啊。
顾银柱道:“弟妹,老三,不是坏事,不过,也有一点不好。反正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那咱们就到家再说。”沈如意笑着转过身来,就看到自家小院。
顾承礼把车停下,哥俩忍不住惊呼一声,“这么快?”
“开车很快。”沈如意把车门打开,顾金柱拎着袋子就往屋里去,顾银柱紧随其后,像后面有狼追他们似的。
沈如意看向顾承礼,“这――什么情况?”
顾承礼眉头微蹙,饶是习惯了两位兄长不懂礼貌,看到他们这样也有些不快,“进去问问。”
他们还没开口,顾金柱和顾银柱就一人拽一个,往东边卧室去。
顾小牛听到动静想跟过来,哥俩同时摆手,“大人说话没你的事。”啪一声把门关上。
小孩气得哼一声,转身回去,也啪一声关上门。
两口子越发糊涂。
顾承礼忍不下去,“大哥――”
“还记不记得这个?”顾金柱从麻袋里翻出一个盒子。
沈如意脑海里浮现出一点记忆,“这是――这些东西怎么在你们这儿?”
“果然是你的。”顾金柱一边给她一边解释,“这事还得从前天中午说起。”随后把他们得知钱绿柳有钱,钱绿柳死不承认,他们为何让钱绿柳把钱拿出来的事大致说一遍,“这个是你二嫂从咱娘床底下翻出来的。”
顾承礼连忙问:“等等,你的意思从如意怀上小牛一直到爹去世,都是大嫂和二嫂在照顾如意,不是她跟老四?”
“当然不是!”顾银柱顿时觉得他们这趟来对了。否则哪天他娘来找顾承礼,顾承礼还能以为他们见钱眼开,故意为难自己的亲娘,“不信你问如意。如意,还没跟老三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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