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公子何尝不知道这里面的风险,让一个能直接面圣的敌人活着。
他韩玄若得志,不说别的,就凭一条抗税,就凭自己几人来历不明,就吃不完兜着走。
方致是技术出身,说话直,但说的是句句在理,自己真是欲辨无言。
阮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门外,冲进来便说“方姐这话不对。”
方致沉着脸道“你别乱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阮远据理力争道,我们是怎么样的,得我们自己面对,不是因为他韩玄活与死就能怎么样。
若是有人来查,他韩玄不在了,长沙城中大小知情者,你还能都杀了?
我们身边的细作还少么?
不说别的,每次付家来攻山,都捏拿得恰到好处,他离这里几百里地,你认为他有千里眼、顺风耳?
我们查了多久,可泥牛入海,一点消息得不到,难不成我们把吴家的下人全当细作办了?
公子感激地望了望阮远,心知这个女人是真爱自己的,在关键时候总是能挺身而出的。
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真想对她说点什么,可是理智对自己说,若是表现出来,也许场面更不可收拾,只得沉着脸不说话。
方致叹道“我们找不到,那里我们没能力,我们能预见的,却放任自由,这是态度问题,能预见的还让其发生,便是笨。”
阮远冷若冰霜地说道“若是一个爱他的女人,为他走天涯的女人,他承诺过的东西他不兑现,还谈什么情义,还说什么道德?”
方致摇了摇头道,你太天真了。法不容情,政-治的道路上,哪容得下这些?
牺牲这些,让天下的百姓得到实惠,让中华民族得到安宁,这才是真正的大仁大义。
最高尚的道德,舍小我而全成大我,不正是我们追求的吗?
阮远据理力争,方致也是分寸不让,马静一声不吭,公子有话说不得,场面一度尴尬无比。
最后还是马静站了出来,淡淡地笑道“这样争是争不出个结果来的,让公子静静吧,大家也静静,争取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张安入,魏延也来了,张豹也进言,一众将士皆要求按律处置韩玄,公子头都是大的,只好说这事先放下,待表明圣上再做打算。
众人散,公子独自去见韩玄,韩玄一身素服坐在简易的睡榻上,依靠草料来祛湿御寒,是他这一辈子不曾想过的事情。
这些天里所发生的事情,让其消瘦了不少,两鬓霜白,显得格外憔悴。
公子让万三开门,走了进去,坐在韩玄身边。
韩玄嘴角边上挂着一丝凄惨笑意,傲然问道“唐王殿下可是来送本官上路的?”
公子望着他那样子,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还得装着泰然自若的样儿。
他淡淡说道“杀你干嘛呢,大唐还少你一顿吃的?”
韩玄叹道“胜者王,古来之真理。却不知,王爷可放过老朽家人否?”
公子叹息着说道“你,我都没想过要杀,他们何罪之有?”
韩玄取下一支发钗交给公子,作揖道“若是能见到小女,请转交给他,告诉她,老朽无能,外不能让长沙百姓安生,内不能让家人幸福,说来惭愧。”
公子道“我真不会杀你,你留着自己交给她吧。”
韩玄低下了他高昂着的头,轻轻叹道“王爷若能保老夫家人周全,便是了不起了,老朽一把老骨头了,生死之事,在这大牢中算是看开了,不值得王爷记挂。”
公子转过身去,说道“我真没想过要杀你。”
韩玄叩首道“那老朽感谢公子不杀之恩,这里不是王爷皆来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可在公堂之上传讯老朽。王爷请便吧,老朽也累了。”
公子叫万三好生待他,给他换被子衣服,吃的方面也按正常人家供给,交代好这些,便回去处理公务去了。
公子初回长沙,正是百业待兴,手忙脚乱之时。
忙了七八日,才稳住长沙的局面,又安排人去收回长沙国所有封地,吴颖回报道,那茶陵县县长吴臣挂印而去。
公子想着一个小小的县长,去了就去了吧。
吴颖却道“这挂印之事,难道不值得我们反思么?”
公子却不以为然,天下之大,人口之多,志不同者何以为奇。谁知这一小小的疏忽,会惹出大-麻来。
吴臣在茶陵,见公子被加封了唐王,其势如日中天,望着手下三千多兵,摇头叹气道“好日子到头了,惹不起你,吾还不能躲么?”
如是与左右密谋,便向南去,投了苍梧太守。
那苍梧太守见其带三千人马来投,自是高兴,这地本来就山高皇帝远,便给一小县与其驻兵。
这小小的一个县,人口不过数千户,如何能满足吴臣之野心?
那吴臣便起了杀心,开始布局,准备取而代之,便去与那太守厮混,以谋其事。
长沙这边,由于车宁事先已经做了许多准备工作,加上汉昌商业发达,所积之物资甚多,又得朝廷之资助,倒也没出什么问题。
所迁来之人口,新到一个地方,有粮领,有生产物资,民众闻所未闻,竟有无数周边民众拖家带口前来浑水摸鱼过来落户。
此时的江南,人烟稀少,幸有巴郡及周边调度过来的十来万人口。
公子着人选地,按每户能种多少地来落户,与本地人杂居,形成人口小面积的集中局面。
为了便于管理和保护,又设置了相应的行-政部门,并着建设兵到处兴建道路、房屋、学校、水利、兵营。
公子将韩玄族人分散安置,按普通居民的待遇给田给地给种给房舍,万二上夜班时将这些情况告诉韩玄,并对他说“王爷是守信之人。”
韩玄作揖道“辛苦将军了。”说完闭目不语。
谁也不曾料到,夜间,万二火急火了地跑进来,全不顾规矩礼仪,公子心思这是怎么了?
万二火急火了的伏于阶下,大叫罪臣罪该万死,前来领罪。
公子心中一惊,是不是韩玄出事了?
可转念一想,要真出事了,也该是万三来,这事分明是他带队的。
公子不解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慢慢说来。”
万二一边磕着头,一边请罪道“我今晚吃过宵夜后肚子痛,就上个厕所的时间,不想他韩玄就上吊了,罪臣罪该万死。”
公子大吃一惊,心中疑云顿生,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说道“怎么会这样呢?带我下去看看。”
万二领路,与公子、阮远一起到大牢去看,公子试了试韩玄的胫脉,发现其体温尚存,气息全无。
公子回过头去万二问“你今晚宵夜吃了什么?”
万二一惊,他死了关我吃了什么东西何事呢?
讷讷地答道“吃了一碗稀饭两个馒头,还没收碗呢,在那里。不好,我又要拉了……”说完便往外跑。
等万二回,公子问“你看是这个碗不?”
万二仔细地看了看,回话道“碗筷都是,没有错。”
公子用很低沉的口气慢慢地说道“你可要看仔细了。”
万二细望,良久才说“没错,碗筷都没有错,不过,放的位置不对。”
阮远蹙眉问道“怎么个不对法。”
“我走的时候,筷子放的方向是正对那个墙角的,现在方向上有些许变化,别的没有差别。”
万二头一低,略略往左偏着,皱起眉头来,三条皱褶横摆着,想了好一会才说道。
公子又问“你吃宵夜的这个地方,别人能进来不?”
万二信口答道“不能,这个地方是牢卒总管的房间,别人不敢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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