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勮的引荐下,苏扬见到并认识了北征大军军需官夏琰。夏琰一听王勮介绍苏扬的身份,他立马就明白了苏扬与裴行俭的关系,更明白了王勮带苏扬来找他的目的。“嗨,原来镇远就是云泉府左果毅啊,你也不亲自来,却派个不认识的人来领取兵器装备,你若是亲自来,我怎会用那些破烂打发?这样,你把那几车拉回来,某再给你换一些好东西!”“如此就多谢夏兄了!”苏扬连忙抱拳见礼。夏琰笑着摆手:“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套!”苏扬当即让郭知运返回营地带人把那几车破烂拉回来还给夏琰,夏琰立即派人从库房搬出来一批崭新的盔甲、三百条长枪、两万支箭矢、两百张大方盾和两百张骑兵小皮盾,还有两百根弓弦、两桶灯油、疗伤药、止血药、止血布料、牲畜草料等一些军事物资。在兵士们搬运军械装备和物资时,苏扬把夏琰拉到一边低声询问:“夏兄,有没有陌刀?”夏琰一愣:“镇远懂陌刀战法?”这陌刀的发明到军中应用还不到十年的时间,军方很多将军也都一直在摸索陌刀的用法,但毫无疑问的是,陌刀在对阵蛮族骑兵时有着极大的杀伤力,这是毋庸置疑的,是经过实战检验的,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发挥它的最大威力。苏扬笑道:“这几年小弟也琢磨了一些陌刀的战法,想趁着这次与北蛮交战试试威力!”夏琰沉吟一下,抬头道:“你军中有多少能使用陌刀的兵士?”陌刀并非是所有兵士都能够使用的,能使得动陌刀的人,必定都是体型高大、身强力壮之辈,因此夏琰才有此一问。“二百人!”夏琰考虑了一下,“库房尚有一千杆陌刀,这样吧,我最多只能给你两百杆,全军近十万人马呢,总得给其他各军留一些!”苏扬能得到两百杆已经是很满意了,他立即抱拳:“如此多谢夏兄!”得到两百杆陌刀的苏扬高高兴兴的带着兵士们赶着满载军械物资的骡车和驴车回到了自己的营地。这天晚上,他去中军帅帐见裴行俭。裴行俭见到苏扬很高兴,吩咐伙夫准备就餐,与他一边吃酒一边闲聊。“你学兵法谋略也已有两年多,这次出征北蛮,你或能以所学付诸实践,一定要把握机会!”苏扬抱拳:“还请伯父多给机会!”裴行俭叹道:“某心里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希望你能学以致用;另一方面又不希望你涉险,你若出事,某就是死也无颜去地下见你祖父啊!”苏扬想了想抱拳道:“伯父,我若不上战场,所学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兵书读得再多、钻研得再深也是无用武之地!如今机会来了,正好学以致用,就算某战死沙场,也终究是自己学艺不精,与伯父何干?想必祖父九泉之下也不会责怪伯父的!”裴行俭看着苏扬,过了许久终究还是点头:“好吧,你既有此心志,伯父便成全你!你被安排在曹怀舜帐下听用吧,听闻你曾与曹怀舜有过节,伯父把你调来中军帅帐听用,如何?”苏扬考虑了一下,待在裴行俭身边无疑要安全都多,而且立功的机会也要比其他人多很多,不过他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委婉拒绝了裴行俭的好意。“伯父好意,扬心领了,侄儿与曹将军的确在几年前的大非川之战中有些不愉快,但还远远谈不上过节,伯父若是把侄儿调到身边,恐惹人非议,侄儿相信能与曹将军处好关系,还请伯父放心!”裴行俭见苏扬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勉强,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了,若是有任何事情,你随时可来找伯父,懂么?”“侄儿晓得了!”正月十七,天还没亮,苏扬就命人吹响了号角声集结人马进行操练,而此时已经报道的各军府兵士将军们都还在蜷缩在营帐里呼呼大睡。“唐兄,你来负责刀盾枪兵、弓弩兵、骑兵的操练,某来负责这些陌刀手的操练!”苏扬在早操结束后向唐休璟说道。唐休璟抱拳答应:“好!”苏扬昨天夜里就从六百兵士们中抽调了两百个身形高大、身强体壮的兵士组成了陌刀队,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四百人了,这四百人当中又有一百骑兵,只有三百人步兵又要分成刀盾、枪兵和弓弩兵。苏扬和唐休璟商议之后,决定把长枪兵和弓弩兵合二为一,一共两百人,刀盾兵一百人,刀盾兵在草原作战方面虽然也有些作用,但作用远不如枪兵和弓弩兵,更不如骑兵和陌刀队,因此苏扬把刀盾兵的数量缩小为一百人。就在唐休璟指挥长枪弓弩兵、刀盾兵和骑兵进行操练时,苏扬也开始了对临时组建的两百名陌刀兵进行训练。他把两百陌刀队分作四排横队,每排横队五十人,这样能最大程度的增加队伍的横截面宽度,也能增加对敌军骑兵的杀伤力度;若是有需要,也可以随时令陌刀队转向,以纵队对敌军阵型进行穿插、深入,截断、分割包围敌军。苏扬手中令旗向前一刺,陌刀队兵士们当即平举陌刀向前跨出一步猛刺,当他手中令旗向前方劈下,陌刀队兵士又举刀过头顶跨步向前方劈下;当他挥着令旗向前方斜斩,兵士们也举刀向前跨步斜斩。“刺!”“劈!”“斩!”陌刀队兵士们每一招都要向前跨出一步,苏扬没喊停,兵士们就不能停下。但陌刀队行进至营地边界与其他军府营地交界处,前排有几个兵士犹豫了,没有跨过界限,这又造成了他们身后的兵士不得不停下来,而且还不敢把陌刀挥下,担心伤着前排同袍。“立定!”苏扬握着刀、冷着脸走到前排,他指着几个举足不前的四个兵士招手,让他们站在他面前。“某可曾喊停?”四个兵士低下了头。“既然不曾喊停,你四人为何停止不前?这是不遵军令,你们四个站在那边站成一排,某没有让给你们活动,你们就不准动,若是动一下,就罚今晚没犯吃!”四个兵士乖乖的跑到一旁罚站去了。苏扬这次把陌刀队的兵士们带到了灞水河滩上操练。“刺!”“劈!”“斩!”随着苏扬手中令旗不停重复挥动,兵士们一步一前,每前进一步就以手中的陌刀向前或刺或劈或斩,横排队伍之间间隙很小,只够每个兵士刚好挥动陌刀,而前后两排之间也刚好只有一杆陌刀的长度。一排排宽大、锋利、雪亮的陌刀在兵士们手中如墙而进,随着整齐的脚步和呼喝声,气势恢宏,震撼人心,杀气冲天。前排的陌刀兵已经踩到了河滩上的河水,但苏扬还没有喊停止,随着他手中的令旗还在不停的重复向前、向下挥动,兵士们只能一步一步继续向前,手中的陌刀重复着刺、劈和斩的动作。没过多久,全部两百人的陌刀兵已经全部进入河水中。此时才正月,天气依旧寒冷,兵士们站在水中刺骨的冷,水面已经淹没了最前面兵士们的腰间,但苏扬依旧没有停止挥动令旗。在苏扬的指挥下,兵士们竟然淌过了灞水到了对岸。随着苏扬的命令,在鼓声、大角声和钲声的配合下,两百陌刀兵在对面河滩上完成了转向,他们开始根据令旗的指挥回转。“哈——”“哈——”兵士们一起齐声大吼,一边前进刺出陌刀,一边发出吼声,如此可驱散一些寒意。到了正月十八,裴行俭升起中军大纛,召集各军将领议事,宣布集中操练的规矩和事宜。正月十九,全军十万人马在裴行俭的统一指挥和调度下进行排兵布阵和军阵演练。裴行俭不愧是军事大家,在他的指挥下,前后左右中五支大军原本并不熟悉的兵士们只用了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就完成了磨合,军阵的列队布阵、阵型的转换以及各种不同的军令,兵士们都已经烂熟于胸。正月二十八,这时大军出征前的最后一天,十万大军的粮草军械已经全部筹备完毕,十万将士也完成了整合,裴行俭下达了军令,正月二十九大军开拔。得到消息的长安居民和朝廷文武百官们纷纷前来送行,特别是京城本地和周边州县的百姓们天不亮就赶到了灞桥大营外为自己的亲人送行。“兄长、兄长,大娘和大嫂都来了,还有小妹,就在营外!”郭知运匆匆跑到营地向苏扬报告。苏扬立即向营外跑去,出了营门在人山人海中寻找了一圈,还是找到了苏黄氏、淳于仙仙和小妹奴奴。“阿娘、娘子、阿妹!”苏扬向家人跑过去,一边跑一边挥手大喊。苏黄氏迎上去拉着苏扬的手,眼角含着泪水:“儿啊,为娘放心不下啊!”苏扬安慰道:“阿娘放心,儿没事的,儿跟在裴伯父身边,没有危险!”“是吗?这就好,这就好!”苏黄听他这么说放下心来,跟在主帅身边的危险性是最小的,“家里头你就放心吧,不要担心,你娘子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又聪明能干,不输于男子,你不在的这几个月,她把家里都安排得好好的!”苏扬抱着奴奴,握紧了淳于仙仙的手。这时营内传来急促的号角声,要集结了,苏扬立即放下妹妹,聪聪交代了几句就要往军营内跑,淳于仙仙叫住他,把一个包裹塞在他怀中,他抱起包裹就转身想跑向军营。小半个时辰之后,大军在裴行俭的统带下开出营地,军营外数以万记的百姓夹道目送大军远去,看着他们踏上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