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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彼岸花开（十三）
十五岁那年，他遇到了此生第一个温柔待他的女子。
她名为碧瑶，是丞相的小女儿，二人很快坠进爱河，但很可惜，他的皇兄太子也看上了碧瑶。
太子为了得到碧瑶，陷害他在父皇饭菜里下药，害得他最终惨死，而碧瑶嫁给了太子。
当时他因为怨恨鬼魂不肯离去，想要守着碧瑶，谁想碧瑶嫁给太子后，竟也是爱上了太子，遗忘了自己。
白炎感到心灰意冷，自己来到这黄泉，只想投胎转世重新开始。听得那一声声炎郎，他想起了太多。
于是循着声音望去，不想在河岸看到的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
“碧瑶……”他眸中升起朦胧的光点，如痴如醉。
可这声音落在赫莲耳中却不是滋味，她在这三途河，为了能够吸引鬼魂主动跳下河，为自己提供食物，修得了一种幻术。
这种幻术会令所见之人产生幻觉，将自己误认为是心爱的女子。
她早就想过白炎投胎重生，会爱上其他女人，可真正听到从他嘴里喊其他女人的名字，她还是忍不住泪光盈盈。
“碧瑶，别哭……”白炎痴痴走过去，想要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身后一人拽住了他。
“别去，莫要功亏一篑。”那人是个古风仙道的老者，胡须和发皆是雪白，人却是精神抖擞。
白炎神色一凛，抱拳只道，“前辈是何意，还请指明。”
老者淡淡扫了一眼赫莲，抬手轻轻一挥，“你再看那女子，可是你念叨的碧瑶姑娘？”
白炎再是看去，赫莲白皙得泛着青色的脸上，从眉心到下巴，有着一条长长的刀疤，一身是血，好不渗人。
那是她在战场上留下的，白炎曾对赫莲说过，那代表着她为国为民战斗的丰功伟绩，是他的骄傲，可如今他都忘得干干净净。
“为……为什么会这样……”白炎吓得脸色惨然，脚一软跌坐在地，连连后退。
赫莲含着泪，捂住脸，等了那么多年，可等来的却是他忘了她……
老者抚着胡须道，“方才那只是幻觉，这三途河多得是恶鬼，你刚刚若是给这女鬼诱惑走过去了，怕是就给她拉进河里，再也出不来了。”
白炎心有余悸，抚着胸口，见赫莲面露几分悲戚，心头莫名几分触动，问道，“那为何她知道我的名字？”
老者别有深意望向那河岸边一脸凄涩的女子，“不瞒你说，你乃天帝坐下白炎神兽下凡，历经百世情劫便能得道升天，这姑娘只是你众多劫数里的一劫，你还不快快去排队，再过完最后一劫你便能位归仙位了。”
原来她只是他的劫数，几百人中的一人……
赫莲心中燃起一抹恨意，那么他们曾经的山盟海誓，情意绵绵算什么？她只是被上天操纵，来助他渡劫的玩偶吗？
从她身上释放出一股强大的鬼力，直朝老者逼去。
这老者是那天上的月老，他来此是奉天帝之命助白炎渡完最后一劫，从而功德圆满。他将白炎护在身后，轻轻一挥手，便将那股鬼力反弹了回去。
瞬间，三途河水在鬼力的冲击下搅动翻腾。
水下，瑾瑜正在吸收鬼魂，只感觉保护层剧烈震荡，红光跟着暗淡几分，她竟是控制不住体内的灵力，身子直直下坠。
“小心！”夜华倒是纹丝不动，他绽出一道白光，像是一卷白绫，缠绕住瑾瑜的腰肢，轻轻一带，将她拉进怀中。
瑾瑜想推开他，可身上的灵力像是被抽干了，一点也使不出来，难道是刚刚那股余波导致的？
她皱了皱眉，问道，“镜，外面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似乎镜的法力也受到压制，只能勉强保持保护层的形态。
夜华摇头，“刚刚那是仙力，仙力对鬼力或是妖力有排斥作用。”
瑾瑜沉静的脸庞，若有所思，“那股力量是从河外面发散来的，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我来看看。”夜华说着，抬手散出一道白光，幻化出一面巨大的镜子，上面正显示着河外的情况。
月老那一掌风令赫莲生生耗去百年的鬼力方才躲开，她嘴角留着血，眸光冷然，“上天为何如此待我，我只想和心上人在一起有何错？”
“你是鬼，而他是未来的仙，你们本就无缘，何必强求？”月老一脸正色。
赫莲凄惨一笑，“无缘？若是无缘，何必让我遇到他，何必让我与他相恋？什么仙人，你们也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将凡人玩弄于鼓掌间罢了。”
月老闻言脸色很是难看，“孽畜，你休得胡言！此等天机，岂是你一介凡人能指手画脚的？看来本仙今日不收了你，便无脸面对天界的仙友！”
说着，挥出一道白光向赫莲砸去。
因为相似的遭遇，瑾瑜对赫莲的话感到深深的触动。
见怀中女子苍白的脸庞流泻出淡淡的忧伤，夜华轻轻道，“这老头是月老，他护在后头的那人是天帝座下白炎神兽！一千年前，白炎神兽因与人相爱而被贬下凡，历七七四十九世情劫，算起来，这大概是最后一世了。”
“人仙相恋有何错，迂腐的天帝，这天界迟早也好换换水！”瑾瑜嗤笑一声，接着道，“你可能救这女子？”
夜华勾起浅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瑾瑜，“你要我救她，就不怕我把你藏于此的事告诉月老？”
“随便你，一个字，救还是不救？”不知为何，瑾瑜知道他不会，也许是因他身上有着和自己相似的气息？
“救！”
说时迟那时快，夜华轻轻一纵跳出三途河，那白光到他面前，转了弯，笔直迎向月老。然后夜华逮着赫莲，潜进河中。
月老险险躲开，白光却是击中了躲在他身后的白炎，白炎痛苦的捂住头，所有记忆重回脑中，包括仙人之恋，包括他与赫莲的爱情，原来赫莲就是他为仙时爱上的人类女子……
月老大惊失色，压根没在意一旁的白炎，“这……”
刚刚那股强大的仙力，究竟是来自何许人也？
“啊啊啊啊！”白炎痛苦的嘶吼，声音徘徊在三途河岸边，久久不息。
夜华将赫莲救下，赫莲已是耗尽鬼力，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