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在元国南方一千多里的意大利已经进入阳光明媚的夏季。看书阁wwΔw.ksnhugege.La在这个温暖半岛的平原地区,春耕早已经结束,夏收都要开始。在山区的果园里,葡萄、橄榄、柑橘、柠檬都被意大利百姓们悉心照顾。以前这些作物大多数都是本地消费,现在的局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些果实成熟之后,其中很大一部分都会做成葡萄酒、橄榄油,和成熟柑橘与柠檬运到海边装船卖到海外去。果农们可以用赚到的钱购买本地的农产品,也可以购买从元国运来的廉价面粉和各种金属制品。
除了这些之外,意大利半岛上的人民被告知,新的统治者,西罗马帝国的皇帝郝仁陛下推行王政复古,重建罗马制度。以后这些百姓们在帝国民政部门登记造册之后,就可以参与西罗马帝国地方以及帝国议会的选举。
从罗马王政时代开始,选举制度在意大利半岛有效运作了超过500年。对于1294年的意大利半岛,除了威尼斯共和国之外,选举这种老黄历是大多数西罗马人民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且不说百姓们的感觉,西罗马帝国皇帝伯颜正在和一群黑胡子、白胡子、花白胡子的家伙开会。从衣着与言谈来看,这帮人大多数都是读书人。读书人自然有读书人的话题,这些学究要在西罗马皇帝陛下伯颜的带领下编撰现代拉丁语词典。
伯颜陛下看着学究们一个个或欢喜,或皱眉的模样,心里面又是不安又是自豪。编撰现代拉丁语词典的事情若是能办成,伯颜陛下的名字就会名流后世。他不再是一个罗马文化的仰慕者,而会成为罗马文化的发扬创新者。
但是伯颜陛下还是心虚,他知道自己的看法并非独创,而是抄袭。北方的元国国主曾经赠送给伯颜几套大宋皇帝赵嘉仁撰写的《社会契约论》,仔细研读之后,伯颜觉得那套书简直是人类社会百科全书。其中有关文字的部分,赵嘉仁竟然做了精妙的描述。
……当字母文字传入欧罗巴地区之后,那些蛮族们利用字母发音套他们的语言,创造了他们自己的语言和文字。这些新的语言和以前的文字完全不同,也呈现出强烈的蛮族化倾向。汉字的每一个字都有自己的含义,将不同汉字组合起来,从单字词汇变成双字乃至多字词汇,这样的组合可以提供几乎是无限的新词汇,用来准确表达意思。而那些蛮族的字母文字,每一个新词都得再创造,如果他们的文明能发展起来,会出现掌握几千单词依旧没办法和别人针对具体问题有效沟通的扯淡的局面……
看完了充满浓厚汉人优越性的发言,伯颜大帅最初非常不满。郝仁的元国走了全面汉化的路子,他们的《新元字典》只是把《新华字典》换了个封皮而已。走罗马化路线的伯颜大帅当然没办法模仿。
气愤之后,伯颜一度将这个抛诸脑后。直到这次全民人口登记,伯颜就发现文字的必须性与困难性。不靠文字登记就是个闹剧。然而用了文字,到底用什么文字呢?意大利半岛上是意大利语,伯颜的手下有些讲蒙古话,有些讲阿拉伯语,还有些讲希腊语。甚至有人讲希伯来语。
长久的精神折磨之后,伯颜不得不从赵嘉仁的智慧中找出路。苦思冥想之后,西罗马皇帝豁然开朗了。拉丁语没办法跟上形势的原因在于它晦涩,在于它古老。那些古老的用词已经没办法跟上形势,没办法描述那些新东西。自然就被时代抛弃了。
如果模仿大宋那样,不是创造新词,而是把旧词组合起来使用,就可以解决问题。在拉丁语中很多词本来就是描述单个对象,有自己的独立意思。
伯颜陛下并不懂‘中国式英语’,但他召集起西罗马帝国拉丁语专家,要他们依照这个思路编撰全新的现代拉丁语字典,作为西罗马帝国通用拉丁语的基石。学究们并不知道自己就要成为‘give,you,some,color,to,see’的秩序遵守者,有些老学究坚决反对,认为这是亵渎神圣文化。越是年轻的拉丁语专家就越能理解伯颜陛下的看法,并且从中看到自己扬名立万的机会。
和文化人说话比较累,伯颜正觉得自己的耐性被快速消耗,就有侍从前来寻找他。皇帝陛下顺势到了旁边的书房,拿过厚厚的一个小包裹。打开来,里面都是信。每一封信都没有署名,只有一个记号。这些记号代表着伯颜以前在蒙古朝廷中的朋友。除了伯颜自己留在蒙古大汗领地的情报网,这些朋友同样提供许多情报。作为回报,这些人的生活都得到了伯颜的资助。或者这些朋友的家族成员跟随着伯颜一起建立了西罗马帝国。
蒙古帝国的特别决定对伯颜并无意义,以他对蒙古人的了解,这个马背上的民族大概已经走了极限。除非蒙古帝国出现一些不世出的奇才,譬如伯颜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改变蒙古帝国的命运。否则伯颜永远不用担心蒙古帝国的触手会伸到西罗马帝国。由大宋控制的东地中海就是蒙古帝国的天堑鸿沟。
翻看了几封信,伯颜的手停住了。一位內侍大臣写了个有趣的消息,钦察汗王向蒙古大汗铁穆尔状告元国入侵钦察汗国。看得出,钦察汗国动用了他们在朝里的所有势力,以至于蒙古大汗铁穆尔不得不装模作样的派遣了大臣到钦察汗国观看。结果在伏尔加河流域遇到了元国骑兵。这里位于钦察汗国境内非常深入的地方,钦察汗国的状告被证明没错。
消息传到元国王庭,忽里台大会常驻巴格达的王爷代表们纷纷谴责元国国主郝仁。而朝中大臣以持平的态度提出建议,召郝仁到巴格达作出解释。
放下手里的信,伯颜有些讶异。郝仁曾经非常执着于脱离蒙古的控制,并且获得了巨大成功。现在这做法让人没办法理解郝仁的态度。郝仁是伯颜的亲家,是伯颜的盟友,伯颜觉得自己不能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