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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队在不急不慢的行进之中,站在甲板上可以看到前方和后方的很多船只,几乎每一个灯笼都可以代表一艘商船,而前方和后方有如此多的移动灯笼,这也足以证明,这条河道运输的繁忙,就连夜间都有无数忙着运输的商船。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条汶水支流,是这一路上多个县城的商业生命线,要是这条商业生命线遭到了掐断,对于这个几个县城来说,那就是重大打击,会严重影响经济的。
沿途诸县的官员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全都不惜余力的维护这条商业运输线的正常运转,每个县各自负责自己境内的节段,平时白天黑夜都要派遣衙役巡逻,以防止出现水贼打劫商船的事情发生,就算不能杜绝,尽可能的减少一些也是好的,毕竟,若是水贼活动太猖獗,就没有商人敢来回运输商品了,商业没有了,一个县城也就失去了繁华,老百姓也就没有动力去创造更多的财富了。
“船家,前方的船只挂着可不止一个灯笼,为何要挂这么多。”
李安沿途遇到的商船,每一艘都只挂着一个大红灯笼,这是为了防止对面的船只撞上自己,每一艘商船都必须要遵守这个规则,但眼前正在驶来的船只却挂着三五个灯笼,显得有些与众不同,至少从远处看去更加的清晰。
船家开口说道:“李侍郎有所不知,前方这是犀浦县的巡逻船,上面都是衙役,这水路也不太平,有了这些衙役,那些水贼才能有所收敛,我们在水上才能走的更安稳。”
看船家的表情,似乎对水贼颇为忌惮,也许之前曾吃过水贼的大亏,内心深处对水贼有深深的忌惮。
“水贼都是晚上打劫的吗?白天好像没见过衙役的巡逻船。”
李安开口问道。
其实,白天的时候,李安在船舱内睡了一会,并非一直站在甲板上看风景,所以,其实,对于白天的时候有没有巡逻船,李安并不能十分肯定。
“是的,水贼至少九成情况下,都是选择在夜晚下手,白天打劫的很少,衙役的巡逻自然也是晚上比较多,白天的时候偶尔也会巡逻。”
船家开口说道。
这个也非常容易理解,白天的时候水贼打劫的次数少,或者说基本上都不会去打劫,衙役自然也就没有太大的巡逻必要了,偶尔出现亮相一下,就可以对水贼进行震慑了,而晚上水贼打劫的频率比较高,衙役在夜间巡逻增加也就可以理解了,衙役自然要跟着水贼走了,水贼在什么时间和地点出现的频率比较高,衙役就在在什么时间和地点加强巡逻。
“水贼彪悍,这些衙役打的过水贼吗?”
李安开口说道。
一般水贼都是一些亡命之徒,都是不要命了,这才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走上这条路的人,必然都是比较凶悍的,一般弱小的人是不会走上这条道路的,而衙役有好多都是混饭吃的,真的打起来除非有兵力和武器的优势,否则的话,应该很难取得优势,当然,也不排除特别有能力的人,心甘情愿去当衙役,如此,衙役的力量就大增了。
“这个……就算打不过,那也能吓退水贼,衙役之中也有能人,最重要他们是官兵,若是水贼屠戮官兵,县令必然上奏朝廷,到时候引来大军围剿,这些水贼就没好日子过了,水贼也都是混饭吃的,也不愿意冒太大风险。”
船家开口说道。
这个船家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水贼虽然是亡命之徒,但也会权衡利弊,对于自己有利的事情,自然是非常愿意去做的,而对自己没有利的事情,自然就不愿意去做了,尽管真的打起来,他们有可能不弱于官兵,但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双方都会有死伤,这本身就不是很划算,而官兵的死伤必然会惊动朝廷,到时候州府和京城派兵征缴,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这就好比草原上的狼群,在捕杀羊群的时候非常卖力,因为捕杀羊群不但可以吃肉,而且,自身还是零伤亡,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可若是羊群进入另一群狼的领地,在不是特别饿的情况下,狼群就会停止追击,哪怕对方狼群的实力不如自己,狼群也不会去冒险,因为一旦发生冲突,就算是大获全胜,自己一方也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对于狼群来说,他们不愿意付出伤亡的代价,毕竟,它们捕猎的机会多得是,这一次失去机会暂时后撤,下一次还会有机会的,只要不被饿死就行了,何必冒着伤亡惨重的风险呢?这些水贼也是这个想法,汶水河道有太多过往的商船,瞅准机会抢一下就能收获颇丰,这一次旁边有衙役放弃行凶,下次再找机会就是了,反正商船多得是,而衙役的巡逻船就那么几条,只要避开衙役的巡逻船,完全还是有机会下手的。
很快,对面的巡逻船便靠近了过来,而船家显然认识对面巡逻船上的人,隔着老远就弯腰打招呼。
“大郎又巡逻呢?可曾见到水贼?”
船家开口问道。
对面叫大郎的衙役,摇头说道:“水贼,有我在此巡逻,哪个水贼敢靠近,早就吓的跑没影了,对了,你们这是给谁运货呢?怎么看着还有士兵?”
因为天黑的缘故,衙役并没有看到太清楚,而且,大部分士兵都在船舱内休息,在外面巡逻的士兵很少,但铠甲与普通衣服还是区别很大的,就算看不清楚,也能大概看出是铠甲,而不是普通的衣服。
“大郎,是朝廷的大官,比你们县尊还要大得多,哈哈!”
船家开口说道。
“啊!这么大的官啊!蒙我的吧!县尊也没说啊!”
叫大郎的衙役,开口说道。
船家也不继续解释,抱拳道:“大郎继续巡逻,我们走了。”
船只交错的时间很短,船家就算想解释也没有那个时间,所以,干脆就不解释了,以免影响衙役们巡逻。
但就从交错的一瞬间,李安也看出来了,这艘巡逻船并不大,上面也就二三十名衙役,其中,大部分都是临时服役的老百姓,只有三五名领头的是领朝廷俸禄的编制人员,船只也是人力划动的,并没有燃料的耗损,如此一来,巡逻的成本并不高,就算每天都巡逻,县衙的财政也是能够负担得起的,况且,就算不去巡逻,这些有编制的衙役也同样是要领俸禄的。
“船家,犀浦县这样的巡逻船有几条,都是一样的船吗?”
李安开口问道。
船家开口回答道:“本来是有三条的,每一条都是二三十人,最多的时候超过一百人,可前些日子,朝廷要修铁路,把能抽调的劳役都抽去修路了,衙役也要抽调很多,过去好维持秩序,留在河面上巡逻的就剩这一条巡逻船了,对水贼的威慑也是大减,水贼打劫也多了起来。”
很显然,水贼也是看情况吃饭,在衙役力量被大量抽走的情况下,水贼的活动也跟着多了起来,犀浦县境内的水域足有近百里,而衙役的巡逻船仅有一条,就算不休息的来回巡逻,也无法确保整条区域内的水上航行安全,对水贼的威慑力已经大减。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县衙的力量就只有这么多,朝廷给的修铁路任务才是必须尽快完成的重中之重,是必须要赶紧完成的,所以,县令也只能把绝大部分力量都调去修路,用来巡逻的三艘巡逻船的人马,要被抽调了两支,以此来维持筑路人马的秩序,保护铁路核心物资的安全,与保护来往商船相比,自然是保护朝廷的铁路物资更重要了,商人被打劫了,掀不起太大的风浪,而若是朝廷调拨过来的铁路资源被打劫了,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所以,县令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会把工作的重心放在铁路上。
据船家所说,之前巡逻的时候,犀浦县的县尉,有时候都会亲自站在巡逻船上,以此来显示犀浦县对河道的重视,而自从朝廷下令修铁路以来,犀浦县尉大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铁路沿线,再也没来过水上。
李安提出将铁路修筑到益州城,这本来是有利于商人的好事儿,可却没有想到,为了修筑这条铁路,动用了太多的资源,倒是让商人的日子变得不那么好过了,朝廷的力量过多的放在铁路沿线,这就必然会导致对其余方面的控制力薄弱,这也就给了某些贼人作恶的机会。
虽然导致了这些比较严重的后果,不过,这些都不是李安的本意,这是修铁路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尽管暂时让商人损失一些也没啥,等铁路修筑完成之后,之前的损失都会重新赚回来的,商人最终仍旧是最大的获益者。
“因为修筑铁路,让水贼变得猖獗,商人们是否怨声载道?”
李安看向船家,开口问道。
船家摆手道:“李侍郎说错了,商人们并没有这么想,他们都对水贼深恶痛绝,他们都说了,等到铁路修通之后,他们的商品都要走铁路,再也不走这条水路了,让这些水贼什么都劫不到。”
这应该是商人的气话,毕竟,有些大宗商品太重了,走水路的成本更低一些,比铁路还要低,而商人肯定都希望尽可能的节约成本,如此,自然会选择更廉价的水路了,只要这些商品不是短保质期的,问题就不是很大,而有些时令蔬菜水果就只能走更快捷的铁路了,遇到需要抢夺市场的时候,也更应该走铁路,这样货物早到一步,就能够早一步占领市场,从而获得更大的利益。
这些商人的气话,让李安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让李安奇怪的,是船家居然一点也不忧愁,商人都说了,在铁路修通之后,就再也不走水路,受水贼的气了,如此,依靠水路生活的船家,岂不是要被夺了饭碗,都快要被夺饭碗了,船家为何一点也不生气呢?这岂不是有些奇怪。
“若是商人都走铁路了,以后就没有人雇船运货了,船家就不觉得忧虑吗?”
李安看向船家,开口说道。
船家笑了笑,开口说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有些东西还是要走水路的,再说了,这条线上有这么多货物,需要这么多船,就算有铁路也只是分担一些压力,若是这么多货物全部走铁路,那也装不下啊!铁路我清楚,不就是两条线吗?能运多少货,能有这成千上万条船运的货多?”
很显然,船家对于铁路的认知还不太清楚,有些低估铁路的运输实力了,他所认为的铁路运输能力,比真实的铁路运输能力要低好多,他小瞧铁路运输能力了,也低估了铁路通车之后,对水路运输的巨大影响。
到时候,他们船家的生意不是减少二三成这么简单,怕是要直接腰斩,甚至七八成的生意都要被铁路夺走,到时候,不知道这位船家还会不会一脸的微笑。
不过,既然船家如此自信,李安也不好说什么,万一把实情告诉船家,让船家心情不好,对李安也没啥好处,就让他再高兴一两年好了。
通过与船家聊天,李安得知附近的水贼也是看人下菜,并不是什么商队都打劫的,首先,没有油水的商队是肯定不会下手的,比如运输煤炭的船队,打死他们一顿他们都不会去打劫,蔬菜瓜果啥的,他们也不会去打劫,粮食和金银珠宝是他们比较动心的,还有蜀锦之类的奢侈品也是他们的最爱,打劫这些可以获得更高的受益,而有些商品实在没啥油水,打劫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还有一些雇佣护卫的大商队,水贼们也是轻易不会下手的,因为真的未必打的过,就好比李安的这只船队,水贼看到了也会绕着走的,绝对没有胆量敢过来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