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
处理现场,然后搜查。
春下茶楼从今天开始,怕是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进来喝茶了。
因为这茶还怎么喝?
明天一定会传的风言风语,说茶楼里面死了很多人,谁愿意在死过这么多人的地方喝茶呢。
春下茶楼,今天算是走到了灭亡,许秀也死了,可不就是灭亡吗?
最后的战士也死掉,他的死,是为了换取专家活着。
或许专家也知道他的用意,所以不愿意他这样做,但是他还是选择要这样做,将专家给绑了起来。
他是负责保护专家,而不是听专家调遣的。
在他认为需要保护的时候,不管专家说什么,他都会执行自己的任务。
他将自己的任务执行到了最后一分钟,执行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搜查,什么也搜查不到,余惊鹊他们忙忙碌碌了大半个晚上,悻悻然回去。
不过余惊鹊没有回家,而是摸了摸怀里的钥匙,向着院长所说的那个地窖走了过去。
余惊鹊亲自过去,而不是去找什么陈溪桥之类的。
王兵他们拼了命保护的人,余惊鹊想要见见,他不信王兵等人拼命保护的人,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没有选择路过福利院,余惊鹊绕路而行,如今的福利院,余惊鹊不想看到那些孩子们的眼神。
至于接下来福利院的安排,那是政府的事情。
不过看来政府也没有什么心思,但是会有人来接班的,就算是没有,组织也会安排一个人过来。
这个人身份清白,不算是地下党,只是为了照顾这些孩子,来回报院长的恩情。
来到巷子里面,前几天下了雨,这里面地上还有些泥泞,但是你却看不出来脚步。
看来战士在离开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一点,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全部。
余惊鹊看了看,没有直接踩上去,他也不想在这里留下自己的脚印,谁知道特务科之后会不会反应过来,重新来搜查这个地方,余惊鹊留下自己的脚印,岂不是找死。
观察了一下,从墙根溜过去,而且都是跨在砖头上,每一步都很小心。
来到后面,果然看到了一个地窖,不过上了锁。
里面没有动静。
余惊鹊掏出钥匙,打开地窖,走了进去。
里面有一个煤油灯,余惊鹊将煤油灯点燃。
在灯光亮起来之后,余惊鹊看到自己对面的凳子上坐着一个人,或者说绑着一个人更加合适,嘴里还被东西堵起来发不出声音。
这个人看到余惊鹊,没有想象中的急躁,挣扎,他就是看着余惊鹊。
余惊鹊上前,将这个人嘴里的东西拿掉,但是却没有松绑。
这个人开口说道:“松开吧,我还能冲出去,喊着报仇不成。”
听到这句话,余惊鹊将绳子松开。
这个人就是组织的专家,他活动了一下被绑的有些发麻的手,说道:“这小子,还绑的挺紧的。”
可是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大男人,声音就有点哽咽了。
死命忍住想要哭的冲动,专家抬头看着余惊鹊问道:“死了吗?”
“死了,院长也死了。”余惊鹊如实相告。
“死了,都死了,七个战友死了,还牵涉上一个外人。”专家的语气带着痛苦。
可是余惊鹊不怪这个专家,王兵已经说了,专家是为了组织,是为了队伍才会这样选择,反而是王兵认为自己对不起专家。
组织内部有许秀这样的人,让专家陷入险境。
“院长不是外人,是中国人。”余惊鹊说道。
“对,中国人。”专家嘴里念叨起来。
专家很理智,没有在这一刻冲出去,说要找日本人报仇,余惊鹊很欣赏。
每一个人都可以冲动,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理智。
和理智的人谈话,会容易很多。
专家看了看余惊鹊,说道:“你是谁?”
“冰城警察厅特务科队长。”余惊鹊说道。
听到这个称呼,专家没有显得惊恐,而是说道:“同志你好。”
专家能猜到余惊鹊的身份不难,不然余惊鹊就不是一个人过来,而是一群人过来。
“你很理智。”余惊鹊说道。
“理智?”
“可能吧,如果不是理智,我也不能搞研究,搞研究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差一点都不行。”
“但是也有不理智的时候,王兵他们一个一个死在我面前,就是为让我活下来,为什么?”
“难道我的命就值钱吗?”
余惊鹊没有打断专家的话语,他知道专家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虽然专家现在保持着理智,但是内心深处,已经压抑的几近崩溃。
专家继续说道:“到了冰城,不敢去接头,我认为春下茶楼已经落在日本人手里,将王兵他们阻拦。”
“可是最后我们走投无路,王兵坚持要去春下茶楼一探究竟,我拦不住他你知道吗?”
“我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他是为了给我找到一线生机,用自己的生命给我弄来一线生机,那个时候,王兵就决定死了你明白吗?”
“最后就剩下我们两个人,特务科找了过来,我不想躲了,我想要像是一个战士一样,同进退,共生死。”
“但是他说保护我是他的任务,他把我绑到这里,说等到他死了,我要死要活也没有人管。”
专家的声音渐渐带着哭腔。
“我以前就是留学的,我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你知道吗?”
“我打交道最多的就是书本和公式,可是那一刻我认为我有朋友了。”
说到朋友,专家的脸上,带着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告诉他们都死了,我心里能不恨吗?”
“我恨得要死,找日本人拼命,但是我能死吗?”
“我他娘的更加不敢死了,七条命,加老院长八条人命,八条人命换我一个,我敢死吗?”
专家声嘶力竭的对余惊鹊问到。
敢死吗?
余惊鹊时常也问自己,自己敢死吗?
根本就不敢。
他们不是理智,他们只是不敢死,因为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
八条人命,七个战士,一个老院长,一下子压到专家身上,他背负的动吗?
专家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看着余惊鹊说道:“我也想现在冲出去,和日本人拼命,死了一了百了,可是我不敢啊。”
“我不是怕死,我是怕他们白死。”
专家捂着脸蹲在地上,余惊鹊站在原地叹了口气,他都没有办法出言去劝解,因为他能理解专家的痛苦。
有时候死不是最可怕的,活着反而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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