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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沁右旗旗主和硕贝勒孔果尔，趁着正旦朝觐的机会，到沈阳城汗王宫去向黄台吉告发斋桑说的那些话，从某程度来说，当然是真的。品書網 </p>
虽然孔果尔并没有掌握到什么真凭实据，但是他却十分大胆而且令人惊讶地猜到了斋桑的真实抉择。</p>
因为嘴巴可以欺骗人，但是双脚却很难骗得了人。</p>
博尔济吉特斋桑作为科尔沁右翼蒙古部落的和硕贝勒，而且是大金国新编科尔沁左旗的旗主，同时也是大金国天聪汗或者说天聪皇帝的亲大舅哥兼亲岳父，不去沈阳参加正旦朝贺，按常理来说，实在是说不过去。</p>
斋桑贝勒两边下注的想法，对他自己来说当然是极好的了，既可以不跟黄台吉及其女真八旗军队撕破脸，同时又能够从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婿那里得到实惠，这样的好事又焉能拒绝？！</p>
只是这样的好事，终究还是纸里包不住火，被黄台吉给知道了。</p>
崇祯四年三月的旬，黄台吉派去查干浩特送信的使者，带着一支女真骑兵，从另一个东面的方向渡过塔尔河，来到了查干浩特。</p>
还好，后金国使者突然到来的时候，哈斯干已经领着杨振、邓天河以及从张家口前来贸易的商队满载而归地南下了。</p>
那个被黄台吉派来送信的大金国使者，正是黄台吉身边头脑较灵活的何洛会。</p>
而何洛会的副手则是对黄台吉忠心耿耿的扬古利长子阿哈旦。</p>
这一天下午，太阳已经西下，何洛会与阿哈旦带着一队正黄旗的女真骑兵，疾驰而入查干浩特，并且很快来到了斋桑贝勒位于城的大帐外围。</p>
查干浩特原是察哈尔蒙古人的汗王城，居住过好几个察哈尔的大汗，包括林丹汗在内，规模自然不小。</p>
然而即便如此，这个大名鼎鼎的查干浩特，也不过是一个巨大的土围子而已。</p>
查干浩特四面夯土修筑的城墙之内，除了一座已经破败的喇嘛庙之外，城里面并没有其他像样的土木建筑。</p>
斋桑领着科尔沁左旗再次回到查干浩特驻牧之后，不过是把科尔沁人搭建在野外营地里的毡帐，转移到了土城里面罢了。</p>
除了拥有四面土城墙的保护，远过去安全之外，科尔沁人还是住在传统的帐篷里。</p>
包括科尔沁左旗的旗主和硕贝勒斋桑，也跟在草原的时候一样，住在一个巨大的连体毡帐里。</p>
前面是接见客人以及与部众议事的大帐，而后面则是一个斋桑作为旗主和和硕贝勒日常起居的地方。</p>
这天傍晚，科尔沁左旗旗主斋桑在自己的议事大帐里，见到了前来查干浩特送信并探视他病情的何洛会和阿哈旦。</p>
时年四十八岁的斋桑身材高大，但却显得面黄肌瘦，瘦长脸满是短短的络腮胡子。</p>
当何洛会和阿哈旦被人领进这座大帐的时候，斋桑正裹着一件由十几张黑狐狸皮连缀而成的大氅，坐在大帐里面的一张座榻，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p>
“尊贵的科尔沁左旗之主斋桑贝勒在，鄙人何洛会、阿哈旦奉大金国皇帝陛下之命，前来查干浩特探望贝勒病情，从沈阳为贝勒带来了御赐的参茸补品，祝愿贝勒的病体早日康健！</p>
何洛会进了大帐之后，看见斋桑在座，当即领着阿哈旦，一边躬身行礼，一边将此行的主要目的说了出来：</p>
“同时，鄙人等一行也奉了大金国皇帝陛下之命，并奉两位福晋之命，前来为您呈送大金国宫大福晋和西宫侧福晋的书信！””</p>
说完了这话，何洛会取出怀的两封书信，前数步，将那两封书信郑重其事地交到斋桑的手，然后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斋桑的反应。</p>
“查干浩特距离沈阳城，岂止千里之遥！两位使者远来辛苦！真是有劳了！”</p>
何洛会和阿哈旦这两个人，跟在黄台吉的身边曾见过斋桑许多次。</p>
而斋桑自己当然也见过这两个人，知道他们都是黄台吉身边的心腹。</p>
此时见面，斋桑也不敢怠慢，见何洛会说完了这些话，又送书信，连忙接了过来，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当着他们的面儿取出信纸，展开来看。</p>
哲哲和布木布泰的书信是用蒙语和女真语两种字一同书写的，意思浅显明白，将当日黄台吉在凤凰楼所说的意思转述给了斋桑。</p>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这两封书信不仅使用了蒙语和女真语共同书写，而且连口都没有封，不仅经过了黄台吉及其身边大臣们的认可，而且何洛会这个人也都知情。</p>
且说斋桑接过书信，见是自家妹妹和女儿亲笔，心狐疑稍去，然而仔细一看内容，心顿时一惊，脸也是惊容，瞪大了眼睛，看了看何洛会两人，又低头去看书信。</p>
何洛会早已预料斋桑有此反应，此时见状，心冷笑，不过脸仍旧不动声色，只是躬身说道：</p>
“贝勒爷！宫大福晋和西宫福晋信所提诸事，大金国皇帝陛下全部知情，并命鄙人与扬古利之子阿哈旦为使者，只等贝勒爷一句准话！”</p>
斋桑也曾想过，若是自己与大明朝之间的联络和贸易之事一旦败露之后，自己和科尔沁左旗下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一个局面。</p>
斋桑想到过许多种可能，但是他唯独没有想到过，事情败露得会这么快，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已经走漏了风声，而且事情败露之后，黄台吉会居然是这样的一种想法。</p>
斋桑看着女儿写的书信，心里面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期间听到了何洛会的话，忙捂着嘴咳嗽了一番。</p>
一边掩饰自己的心慌，一边也是趁机想了想应对之语。</p>
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斋桑清了清嗓子，看着何洛会和阿哈旦二人说道：</p>
“听说沈阳城里有许多关于本贝勒的传言，说我斋桑勾结南朝，企图背叛大金国，背叛天聪汗！</p>
“所有那些传言，包括孔果尔去沈阳向大汗告发之事，完全都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根本不足为凭！</p>
“科尔沁左旗几十年来与大金国世代姻亲，渊源深厚，又岂会做出对不起大金国、对不起天聪汗之事？！</p>
“本贝勒之所以未亲去沈阳城朝觐入贡，不过是身体抱病经年，不堪长途奔波之故尔！</p>
“至于孔果尔在沈阳城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妄图谗言离间科尔沁左旗与大汗之关系，说到底只是为了其女在大汗后宫争宠的伎俩罢了！</p>
“这样的事情，是在科尔沁草原也是屡见不鲜，大金国汗王陛下如此英明睿智，又岂会信了孔果尔这个小人的谗言！？”</p>
斋桑说到这里，心里逐渐笃定下来，看着似笑非笑半是嘲讽半是狐疑的何洛会，知道他根本不信，于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p>
“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本贝勒的长女哈日珠拉，几年之前被突袭科尔沁后方的明军所劫，从此不知去向！</p>
“也是直到去年夏天，在居庸关里被扣留的满珠习礼派了哈斯干等人捎信回来，本贝勒这才知道，被劫的哈日珠拉，竟在南朝作了皇妃！</p>
“这是其的来龙去脉，大汗在沈阳城里听说的种种传言，都是无端的猜测罢了！”</p>
斋桑现在还不知道黄台吉的那些提法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给自己下的一个套儿，骗自己往里钻。</p>
一旦自己把最近的联络内情全都说了出来，黄台吉要是真翻脸了可怎么办。</p>
所以，他思前想后，还是没有敢于将所有的实情说出来。</p>
他的这些话，当然不能让何洛会满意。</p>
只听何洛会悠悠说道：“既然贝勒爷这么说，那么前不久南朝北查干浩特的商队，也是孔果尔贝勒以讹传讹咯？！”</p>
何洛会说完了这个话，似笑非笑地看着斋桑贝勒，接着说道：“不过鄙人临行之前，我大金国皇帝陛下，曾经亲口对鄙人说，西宫福晋已经向陛下说起了南朝商队的事情！</p>
“而且鄙人在清宁宫里，还曾亲眼见过陛下与宫大福晋共用一套来自南朝的琉璃茶具饮茶！</p>
“据说这些个玻璃茶具，正是贝勒爷着人带到沈阳城捎给宫大福晋和西宫福晋的正旦礼品！难道查干浩特能够自制这等珍稀贵重之物？”</conte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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