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弛一见来人,眼睛不由一亮。
周夫子一来,室内顿时安静下来,目光所过之处,仿佛施了定身术一般,一个个坐得笔直。
那老者将目光扫过众人,见到张淼父子,竟不由露出了微笑。
“这位是京里来的梅大人,过来看看,也许会考校你们一二,只要如常回答,余者自行背书便好!”
众人齐声称是,但一个个紧张起来。自认学的不错的,将头抬得高高的;而学得似是而非的,恨不得将脑袋埋到书桌底下。
张弛看向他爹张淼的反应,也是一脸紧张的表情,甚至额头都见了汗。
“哈哈哈,看来诸位都很紧张啊!你们放松放松,老夫不为难诸位,我问你们便应上一应,不会的诸位不用理会老夫便是!”
只这几句话,学堂氛围立刻活跃起来,有几人竟长长疏了一口气,紧张气氛荡然无存!
还有学生附和笑了两声,看来活跃气氛效果不错!
张弛对这老者顿时心存好感,没想到这位老者竟随和若此,见周夫子小心侍候一旁,估计官职不小。这人位高权重,竟没有丝毫架子,看来此人不简单。
“‘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何解?”那老者笑呵呵地看着众学子,目光柔和!
“每日反省言行举止,是否有不妥当的;为他人筹谋是否尽心竭力!”
学霸刘国邦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不卑不亢地讲解。
那老者手捋长髯,微微点了点头。“君子进以修身,退以养德。时常反躬自省,自然得失自明。好,不错!”
周夫子见学生回答有拒,脸上露出了笑容。
“后句,小友你来背!”
张弛正在东张西望,不承想那老者见他左顾右盼,实是有趣,便有心逗逗这个小家伙。
“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张弛朗朗上口,这两天实在无聊,便将他爹的《论语》拿出来背了一些,没想到今儿派上用场了。
“呦,小友不简单,没白坐在这里!可解其意?”老者随意说了几句,却没想到这小家伙真能答上来。心思不由一动,就故意考校起来。
“与朋友相交要诚实守信,传授他人的知识,要亲自实践过才可!不过……”张弛说完,还冲老者做了个鬼脸!
“哈哈,不错!不过什么?”
“不过后一句实在教条!”
“嗯?”
“若是每件事情都亲自尝试一遍,再教于他人,这世人也无几人配教育他人!”张弛信口而来,反正他小,估计说上几句也无人斥责于他。
“哈哈,小友高见,两日不见,竟有如此惊人之语!”老者被他逗笑。
“巧言令色!虽不能一一体验,但至少不能一知半截!”周夫子没好气地瞪了小家伙一眼,但脸上却并无多少愠怒。
“当然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又当不同!”
“巨人?”
“就是先贤!先贤总结出来的经验,当然是完全可以教授他人!不必事必躬亲!”
“那是自然!小家伙的确有些见识,但这句并不是说一定要事必躬亲,而是告诉你,自己不明白的事情不能随便教授他人!”
老者微微一笑,用手轻抚张弛的小脑袋,他很喜欢这聪慧的孩子。
周夫子可不客气,走上前来一拍张弛的小脑袋,没好气地看着他。
“呵呵,年纪这么小,却有如此见识,倒是有志不在年高啊!”老者满目慈祥,丝毫不吝夸赞。
“这位是小友的父亲?”一转头正好与张淼对了个正着,“不错,父子同窗,倒是一段佳话!”
张淼双手捧书,将脸埋在书里,根本不敢直视前方。小张弛一见,小脚一踢腾,他爹如同受了惊的兔子一般,立刻跳了起来。
一对上儿子那清澈的双眼,张淼立刻安静下来,规规矩矩地向老者施了一礼。
最近这两天,张淼进学长进不少,但胆小的毛病依旧没有多少改善,一听到要考校,立马怂了。
“不必紧张,还认得老夫否?”
“大人好,学生认得!我这孩子实在莽撞,竟然问大人讨要了马车,实在对不住!”张淼早就认出来人,人家救了他一命,自家孩子却讹了人家一辆马车,想一想都觉得脸红。
“无妨,想见既是有缘,我很喜欢这小家伙。”说着低下头来,一下子看到张淼桌子上放的一些手稿,不由好奇,拿起来看了起来。
许久才放下手稿,“这些是你所书?字迹工整清秀,难得!这些个又是什么?”老者好奇,指着标点问道。
“回大人,这些叫标点符号,作断句之用!”张淼毕恭毕敬地答道,你说的这些,他立刻来了精神,也再也不那样唯唯诺诺了。
“这倒是别出心裁,这断句倒是也合理,这样一段句意思简单明了,一目了然!”老者一边夸赞着,一边又拿起其他的手稿,一一看了一遍,这才依依不舍地停了手。
“谢大人夸赞,这也有两位夫子的功劳,这些都是周夫子和林夫子帮着一起整理的!”
张淼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脑袋垂得更低了。
“这孩子实在谦虚,大部分都是我给他讲解的意思,他自己断的句。”周夫子呵呵地笑了起来,脸上满是笑容。心里舒坦呀,这学生还不忘记提提自己的老师。
“你这学生不简单啊,竟然由此创新,还不居功,以后定然前途无量!”
“谢大人夸赞!”张淼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忽然之间他也不那么紧张了。
“我这些学生,自从用了这标点,的确读书事半功倍,进展神速,倒是幸事!”周夫子说着,不由暗暗得意。
“这符号的确有些意思,等我写个折子,奏请陛下,然后全部书籍都标上这个标点,一定是天下学子的福祉。”
“多谢大人,为天下学子着想!”
“哪里!应该的!”老者说着,目光将众人一一扫过,见众人都一脸热切的摸样,心情极为愉快。
“走,我们去别处看看!”
“好!回头请小友父子一见!”老者转头吩咐一声,就随着周夫子出去了!
“您见他们作甚?”周夫子边走边问,“您也觉着那孩子的不同?”
“这孩子的确与众不同,但老夫只是觉着与这孩子投缘。想再叙叙旧罢了,至于我所求之物,已然……”声音越飘越远,最后一句,张弛竟完全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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