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的易容术很高明,效果甚至能和无相魔功相比,所以苏籍丝毫不怀疑以唐缺的胆大包天,化装成质朴青年是很可能做的事。
但他错了。青
年的骨骼血肉都没有丝毫人为的改变痕迹,而对方修炼的也确实是醉八仙的内功,唐缺不会是他。苏
籍面带歉意道:“对不起,我认错了人。”质
朴青年道:“嗯,那我先走一步了。”
付玉书下楼,看了一脚踏出春风细雨楼的质朴青年一样,笑道:“你不会以为他是你要找的人吧?”
苏籍点头,说道:“认错了。”
付玉书道:“这小子倒是越来越让我喜欢,瞧见没,他一点都不怕你,也不怕我。”
苏籍道:“确实难得,造父,这小子叫什么名字?”
来春风细雨楼的群豪,大大小小的人物,造父都做过了解和备案,因此他很快过来道:“张远山。”
苏籍笑道:“远山近水,张进酒年轻时倒也是个有才气的人物,取得出这样的名字。”
随后他问道:“夏天呢?”
造父神色一变,说道:“姑娘他刚才还在小人身边,现在”
苏籍一问,他才发现夏天不见了。
苏籍闭住眼睛。夏
天跟他有一段时间,身上自然染了苏籍的气,他循着气,渐渐感应到了夏天的位置。“
我去找她。”哪怕是阿猫阿狗在身边呆久了,也是有感情的,苏籍多少不希望夏天出事。他
三两步,便消失在付玉书等人视线里。
付玉书对造父笑道:“苏侯爷是个有情人。”造
父不言不语,对于主人,下人是没资格评价的。
但他认同付玉书的话。
河
水滔滔,琴音袅袅其上,随波起伏。有
人的琴音竟然和河水融汇在一起,叫人不知道是听到了水声,还是琴声,或者兼而有之。
楚天辽阔,万里无云。
一艘江船平静地随波逐流,远看似画图,近看人也在画中。
甲板上正有一青衣少年抚琴,说不出的意态潇洒,远隔尘世。夏
天在船上。她
道:“唐缺,你这次想玩什么?”
青衣少年道:“我的好妹妹,你哥哥要来杀你了,哥哥我来救你,你怎么还有怨气?”夏
天道:“就夏宗那个废物,给他一百年,都杀不了我。”
青衣少年微笑道:“以前的夏宗杀不了,但经过他们的训练后,一定能杀你。”“
他们是谁?”“
你可知六道?”
“六道轮回?”“
不是,是仙道、佛道、天道、阴曹地府之道、魔道以及天道之下的神道。”“
这是什么说法?”“
仙道便是道门,佛道便是佛门,天道指的是以中原大地为统治核心的神朝,其代表上苍总理山河,阴曹地府也是上苍的意志体现,至于魔道你当然比我更清楚,而神道是六道中最神秘的一道,神秘叵测,不可预知,且是上苍最忠实的奴仆,甚至可以掌控部分上苍的权柄。而西方神殿,不过是神道最外面的一层皮,掩人耳目。他们便是神道的人。现如今咱们这位代表上苍总理山河的天子早已背叛了上苍,故而阴曹地府和西方神殿都欲将天子杀之而后快。六道中仙道、佛道和魔道倒是跟上苍牵连不深,因为开创道门的道尊和开创佛门佛祖都曾无比接近脱离这片天地,摆脱生老病死。只不过,他们都失败了。”
青衣少年说到最后,嘴角似乎露出一丝嘲讽。道
尊和佛祖是古往今来最伟大的人物之一,甚至在传闻中已经入神,可青衣少年竟对他们有些不置可否。
“道尊和佛祖并没有甘心失败,他们各自留下一门武功,便是如今的两大先天气功,他们希望有人能沿着他们的道路走下去。毕竟他们不认为自己的路走不通,只不过是他们没走好而已。”
夏天道:“你的语气,好似你有更好的路走似的?”
青衣少年道:“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这些人总觉得自己很厉害,连那个苏籍也是这种货色。我就不一样,我很谦虚,有自知之明。”
夏天道:“哦,看不出来你哪里谦虚。”青
衣少年悠然道:“我知道我脱不了生死,脱不了天地,所以很早就有觉悟,以有限的人生,去尝试天地间那些有趣的事。这样的谦虚,你们有吗?”
夏天道:“这样的疯病我是没有的,而且你也不该去招惹苏子思。”青
衣少年笑吟吟道:“好妹妹,你是为我担心,还是为他担心?是了,你可不会为你哥哥担心,看来你是为他担心。苏籍这一点倒是令人佩服,明明跟太监似的,不懂情爱,偏偏能招女人喜欢。不过女人也奇怪,不喜欢那些对她言听计从,极为顺服的男子,反倒是那些对她们不理不睬的男子,反而容易教她们动心。”
夏天道:“我不想听你这些废话。”
青衣少年道:“你的脾气越来越大了,以前你很怕我的,现在不怕,是因为苏籍吗,我有点吃醋,我的妹妹变了,让她改变的男人不是我。”夏
天道:“你信不信,苏子思很快会来。”
青衣少年道:“他当然能找到你,据我对他的了解,即使阿猫阿狗在他身边呆久了,他都有感情的,所以他必然来找你。”
夏天道:“他的武功比我师父都差不了多少,你才坑了他一把,不怕他找到你,杀了你?”青
衣少年微笑道:“这世上确实还有人能杀我,但苏籍还不在此列,至于你师父,呵呵,他也没能力杀我。”
“我很想知道你有什么自信,笃定我杀不了你?”苏籍的声音掩盖过水声,在甲板回荡。
夏天往河边看去。岸
芷汀兰都是那男子的陪衬。下
一刻,他人已经在滔滔河水上。
再一眨眼,苏籍便在甲板上。其
人如玉,如切如琢。这
样的男子,此时船上有两个。夏
天在他们之间。青
衣少年看向同样青衣的苏籍,眼神不可捉摸。而苏籍的眼神,飘然无物,偶尔混芒,袍袖随风,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