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玄与步同、步阐、步练师三人一同回到酒家,却见步骘捧着一册熟读,丝毫没有被外物干扰的样子。
心中有数的刘玄,摇摇头对着三人笑道:“步君正痴迷读书,我等还是莫去打搅!”说完之后,接着又说:“尔等且在此等候,待步君看完书籍之后,再一同返回馆舍如何!”
“便依刘君所言!”三人对此也无意见,听后点头认同。
三人没有意见,刘玄便走到孙山厢房,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枚名刺,交给孙山附耳吩咐:“且如此……”
“喏!”孙山认真听完刘玄话后,不住点头答应。
时光匆匆流逝,炽热的艳阳亦然落幕,皎白的月桂高挂苍穹,光芒辐射寰宇,满天的白榆拱卫玉兔,点缀幽暗沧溟……
静谧的月光照耀着,柴桑城内家家户户,敞开的窗户,吹进丝丝微风,驱逐长赢暑气。
断续不止的夜风吹拂而过,屋外树木的枝叶随风婆娑,发出阵阵簌簌的声响,谱奏一曲盛夏独有之音。
聒噪不安的蛙蝉,在花木草根间,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时而跳跃,时而停歇,荡漾在江表夜景。
朱明盛长,敷与万物,正是飞蛾猖狂之际,房间内的膏油灯,因飞蛾自取灭亡,灯台四周沾满一具具飞蛾尸体……
夜近三更,依旧站在步骘背后,为其扇风驱蚊的刘玄,看着这一幕痴痴愣神……
他现在又何尝不是如飞蛾扑火一般呢?
他完全可以不用下江东,而是随便派一人来。
可他偏偏选择做了!
“啊……”正在刘玄长思之时,步骘一伸懒腰,从痴迷状态醒来。
“步君读完了?”刘玄端着一鼎,用碳火温着的清粥送至面前。
刘玄知步骘一日未食,又不知何时醒来,是故命人在屋外放小炉一尊,内放碳火,鼎内放水,粥至于漆碗,一直温着。
如此只待步骘放下书籍,便可立马吃到温热的米粥。
步骘一望窗外,天已大黑,遂惊愕问道:“此何时邪?”
“近三更,见步君看书痴迷,玄未曾打搅!”刘玄一一回答,随后将筷子递给步骘:“君一日未食,且先吃一碗肉粥以垫腹肚!”
步骘接过筷子:“有劳刘君,不知我儿何在耶?”
“步君暂且放心,诸郎君玄以安置三人住下,君食用过后,好生歇息一番!”
“真是打搅刘君了!”步骘略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拿起碗筷,开始喝着肉粥!
饥饿的刘玄,很快就将一碗肉粥喝完,刘玄见机递上布帕擦嘴。
步骘苍老长满结痂的右手,接过布帕,带着笑意轻轻点头,擦完嘴之后道:“多谢刘君,不过在下受魏侯恩重,无法为皇叔效力,只怕是辜负足下一片心了!”
“我以赤诚之心待君,乃酬谢君耳,而足下却疑在下别有所图?”
刘玄瞬间气乐了!
这步骘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以为自己是为了让他投靠刘备,这才如此忙前忙后。
说句老实话,步骘还真不配!
如果说庞统、法正,刘玄还真愿意。
可步骘算什么?
除了博览书籍、嗜书如命以及道德规劝的名声之外别无他用!
这也配刘玄费尽心思?
再不济也是张昭、张纮、鲁肃,而绝对不是步骘、诸葛瑾之流。
“诚如书中所言:‘将求于人,则先下之,礼之善物也。’君若不图我,何故今日宁愿自己满头汗水淋淋,却为骘执扇把灯?”
古话说的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刘玄宁愿自己汗水津津,也要给步骘扇风,这不是有所求是什么?
步骘可不天真的认为,刘玄是出于善心,怕他中暑才在一旁扇风的。
“步君是否太过阴暗,玄执扇乃足下二子称汝读书不顾他物,今天热难耐,往日皆有婢女扇风,今不见,恐中暑。
吾见君受邀看书,若是发病则必坏事,故而为尔扇风,怎成有所图谋?”
刘玄瞬间眉头深皱。
诚然刘玄此举太过献媚之嫌,不过刘玄还真没有想过拉拢步骘!
而今一片好心,被怀疑是有所图谋,这就让刘玄有些吃不消!
若不是为了刘备,他还连结识步骘都不想,更何况拉拢?
“如此是骘误会刘君?”步骘满是怀疑得见问道。
刘玄行为太过热情,步骘怀疑乃是理所当然,他可不相信刘玄只是酬谢,帮着检查书籍,所以才不顾大热天,给他扇风。
“是否误会,我说了足下也不会相信,既然如此随君心中何想。天色已晚,玄一夜把扇甚是疲倦,汝且安歇,在下告辞!”
从步骘痴迷程度而言,刘玄这本的质量显然还是非常可观。
虽然刘玄用记住零零散散的,加上颖容的以及个人看法,从而写出的。
虽然不足以比之真正的,但其中知识点,在汉末也足以吸引学儒之辈目光。
于此,刘玄也不必在继续打搅,当即拱手告辞!
“且慢!”步骘突然叫住刘玄。
“不知步君还有何指教?”
刘玄一愣,他都要走了,步骘还留着他干嘛?
而且双方既然话不投机,还有何话要说?
“骘方食粥糜,此事尚无睡意,不知足下愿与我秉烛夜谈,论道说经否?”
步骘虽然坐着看书一日,然眼下吃过粥糜,却是精神抖擞,没有半分倦意,故而欲与刘玄谈论经史,共讨经术。
刘玄一下也来了兴趣,自从来到汉末以后,原身的经术知识,基本一点没有增长过。
除了上次与法正谈经论道,偶有所长,今日再遇到一位,刘玄自然不会拒绝对方好意。
讨论经术,自然对治国安邦并无大用,但可以吸收书中智慧,遇到相似难题有解决方法。
还有一种便是,如果出使他方,或者他方出使自己,有儒者在场,也许足够学识应对论道。
要知道汉末魏晋之时,是入学一个转折点,如果务实之法逐渐被务虚所代替,不久后的将来,将会掀起一阵务虚风潮。
士大夫皆以清谈论道为荣,实干兴邦为浊流。
这是一个时代的演变,并非是由一两个人所能够推动。
众所周知,自魏晋清谈之后,历朝历代围绕务虚务实打转,譬如宋朝关学、洛学、新学、理学、永嘉学、闽学、陆学……
又如明朝气学、心学、实学、东林学……
初开始借以修齐治平为核心,最后不是衰败,就是被迫转型务虚……
哪怕持再多反对意见,也阻止不了务虚的存在!
因为人是有智慧的,知道如何走一条最捷径的路线!
哪怕天朝,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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