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不是头铁，而是有自知之明。 </p>
自己在安南的时候，安南人虽然老实的跟小猫咪一样乖巧，但是崇祯皇帝并不认为安南人真的心向大明，也不认为安南人真的是怕了自己这个皇帝。</p>
自己凶名再甚，也不过是在人和利益阶级里面，而自己爱民如子的名头传的再广，也不过是在大明百姓之。</p>
想必没有哪个外族脑子抽疯，以为自己会爱他们如子，自己更不会抽那种妖疯，不爱大明子民而爱外族。</p>
之前安南人乖巧老实没造反的原因，不过是慑于南海舰队和东海舰队在海的赫赫凶名而已――传言之，这两支舰队喜欢炮击港口再抓人阉割……</p>
这才是安南人真正老实的原因。</p>
现在自己离开了安南，大军也调离了很多，留下来几个守卫着军事要地的卫所跟整个安南起来，似乎有些不够看的？</p>
再加户部派员去安南丈量土地重造黄册，等于是动了安南原有利益阶级的蛋糕，他们想要搞事情也在情理之了。</p>
至于说底层的安南百姓，二傻子也没强到哪儿去，士绅老爷们怎么说怎么信，让干什么干什么，他们不知道也不会相信，大明会让他们过好日子。</p>
既然未来的日子会更坏，倒不如先拼命一搏，保住现在的苦日子，起码不会更苦一些。</p>
升龙府因为名字犯了忌讳，现在已经被改成了镇南府，驻扎了一个整编卫的兵力，户部派过来的丈量土地的官员们在来安南之前，已经得到了指示――无论事情的进度如何，最要紧的是保住狗命，所以这些大小官员们也住在镇南卫里面，而没有住在城里。</p>
望着外面影影绰绰的安南百姓，镇南卫指挥使康安国嘿嘿冷笑一声道：“这些人啊，总是不知道死活！”</p>
户部郎陈励学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哀叹道：“原本想着早些把地量完了好回京，想不到啊，居然遇这么一档子事儿！”</p>
康安国道：“且看看这些安南人能搞出什么鬼来。您今天还带人出去么？”</p>
陈励学道：“当然出去，只要这些安南人一天没举旗造反，这土地的丈量一天不能停下。</p>
至于他们举旗造反以后的事情，那要看你们的了，与我等没什么关系了。”</p>
康安国斜了一眼陈励学：“你想掺和也没你的份儿！那可是军功，你想什么呢？”</p>
陈励学哼了一声，却又将话题转到了镇南城里面：“你说，咱们这位卢总督到底是怎么想的？”</p>
康安国道：“这个谁知道呢？据说，咱们这位卢总督是在天启七年杀过建奴的猛人，区区安南国的猴子，在他老人家眼里估计也是插标卖首之辈。”</p>
陈励学顿时对那位城的卢总督升起了无限的敬意。</p>
几乎每个大明人都知道，大明在崇祯三年以前和崇祯三年以后，那完全是两个概念，至于崇祯元年以前，那几乎是另外一个世界了。</p>
据说，天启七年的时候，大明跟建奴起来还处于弱势，军队被建奴的八旗兵压着打，只能靠人数来勉强维护住守势，直到崇祯三年以后，大明才是那个按着整个世界按摩的强大帝国。</p>
能在天启七年杀过建奴的，无一不是猛人的猛人！</p>
卢象升倒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功劳。毕竟天启七年那一波是自己捡了便宜，借着东厂提供的泄药才算是阴了建奴一波，换谁来都一样。</p>
现在真正让人头疼的是这些安南猴子，一个个差直接把准备造反这四个大字刻在脑门了，但是一个个的又没有什么实际行动。</p>
这种引而不发的压抑才是最让人难受的，尤其是对于卢象升这种像武将多过于像臣的好战分子来说。</p>
如果不是自己一手调教的天雄军被调往了陕西，如果不是高千户跟吴公公那两个臭不要脸的也被调到了别的地方，卢象升觉得自己有一万种方法让这些安南人造反，然后再被天雄军镇压。</p>
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什么鸟用了，大明现在整体的趋势是兵将分离，兵是兵，将是将，任何一个将领调防云接手其他任何一支军队都一个鸟样，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天雄军也逃不开这个命运。</p>
不过也无所谓，算是没有了天雄军，光凭镇南城内的这一个千户所还有镇南府外的镇南卫，再加周边的几个卫，卢象升有足够的把握镇住整个安南。</p>
镇南府知府张书勤几次端起茶杯又放下，最后干脆放下茶杯不喝了：“总督大人，这安南现在暗流涌动，光是镇南府这几天抓起来的人数都有好几十了，您看？”</p>
卢象升端起桌子的茶水抿了一口：“慌什么？这安南不是还没反么？区区几十人而已，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流放的直接塞到铁道部那边，有什么好在意的？”</p>
张书勤道：“可是再这么抓下去，人心浮动，算是安南人不想反，也会被逼反？”</p>
卢象升淡淡的道：“那让他们反好了。现在安南是大明的，不再是黎氏的安南，一切得按大明的规矩来办，再想跟以前一样，不可能。”</p>
张书勤急道：“可是？”</p>
卢象升放下了茶杯，脸色有些不好看：“可是什么？你是大明的知府，不是安南人的知府！</p>
你要记住，你这一身的荣华富贵是从何而来，更该记住圣人教诲，该当如何忠君、报国、爱民！</p>
你对安南人再好，他们也未必领你的情，你对大明百姓再坏，他们也不会记你的仇！”</p>
张书勤脸色顿时大变：“总督大人何出此言？下官虽然不才，可是也未曾收受安南人一钱的贿赂，心想的也是如何忠君报国！</p>
下官担心的是这安南刚刚平定，若是再演宣德旧事，陛下震怒之下，只怕这安南会血流成河！”</p>
卢象升不以为意的道：“那又如何？你当咱们这位陛下现在不震怒了？只怕大军都已经准备妥当，等安南人举旗造反了。</p>
不要慌，本官还在这镇南府，算是有事，本官也会与你在一起，不会扔下你不管，你担心个什么劲？”</p>
张书勤冷哼一声，干脆站了起来，躬身道：“下官告辞！”</p>
气冲冲的张书勤干脆出了总督府，回知府衙门去了，省得看着卢象升碍眼――这位卢总督越来越不像是官了，倒像是个莽夫！</p>
知府衙门里面，提学官方继圣已经早早的在等着张书勤了，眼见张书勤脸色难看，方继圣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p>
张书勤哼了一声道：“总督大人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你的事情别想了。”</p>
方继圣皱眉道：“眼下安南人心不稳，若是那些学子也被逼的反了，莫非真要将安南杀个血流成河？须知兵者不详，圣人不得已……”</p>
啪的一声，张书勤狠狠的一拍桌子，怒道：“圣人！圣人有没有告诉你，陛下不在安南，这总督大人便是安南的天！？圣人有没有告诉你，秀才造反，三年不成？</p>
本官告诉你，安南反不反的，跟你我没什么关系，便是将安南下下都杀光了再移民过来，你这提学官还是提学官，本官这个知府还是知府？你要记住，你的官位和俸禄是天子和大明给的，不是安南人给的！”</p>
气哼哼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张书勤又淡淡的道：“方大人慢走，不送！”</p>
方继圣一看张书勤这般模样，知道张书勤必然是在总督府受了气的，估计是原模原样的将气撒到了自己的头，当下也不再多言，只是躬身道：“下官告退。”</p>
等方继圣离开了之后，张书勤才冷哼了一声，喊了一声道：“来人！”</p>
看总督大人的意思是要来硬的了，自己这个知府再大也大不过总督大人去，该配合总督大人的还是得配合总督大人：“告诉下面的人，该清查丈量的土地一定要清查丈量，谁也别想着在这面偷奸耍滑，否则，小心他们的皮！”</p>
……</p>
阮子安在屋子里面来来回回的踱了好几个圈子，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诸位，咱们要干的是什么事儿，大家伙儿的心里也都清楚，一理事发，很可能……”</p>
胡书杰道：“现在不是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到底要不要干，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商量出个章程出来，可不能再跟以往一样了。</p>
根据下面商队提供来的消息看，大明的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现在都在莫卧儿和奥斯曼那边，一时半会儿的根本顾不咱们这里。至于北海舰队，还在大明的奴尔干都司那边，等他们赶到，安南都已经尘埃落定了。”</p>
院子安道：“那三支舰队且不去管他们，通过他们运送士卒和补给，再怎么快也得一两个月的时间，不足为虑。</p>
倒是那个升龙卫的家伙们，他们才是眼下最大的隐患，只有一鼓作气的拿下他们，事情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尘埃落定，造成既定的事情，逼迫明国皇帝承认我们安南的藩属地位。”</p>
胡书杰摸着胡子，沉吟道：“若说是城外的那个升龙卫，他们的兵力现在只有四千六百人左右，还有一千余人在升龙城里，想要一打尽，明显是不太可能的事儿。</p>
另外，明国的狗皇帝在我安南布置了足有四个卫所，也是说，我等想要起事，最先要面对的便是这四个卫所的攻击。</p>
其次，大明的铁路那种东西，想必你们也是见识过的，一旦大明通过铁路向我安南增兵，后勤和兵力方面，都将无法对他们构成威胁。</p>
所以，我的意见是，一旦我等起兵，第一时间是围了那些卫所，然后将这些铁路全部拆毁！”</p>
阮子安点了点头道：“拆起来容易建起来难，只要大明无法在第一时间向安南增兵，我们便有了足够的时间，到时候既定事实之下，算是大明再不愿意，只怕也得捏着鼻子认下来。”</p>
见话题越聊越偏，坐在屋子正的黎旭咳了咳嗓子道：“正所谓师出有名，我等起兵乃是反抗狗管的压迫，非我等反大明皇帝，这一点要分清楚，否则的话……”</p>
刚才还慷慨激昂的阮子安和胡书杰不禁缩了缩脖子。</p>
虽然这个号称是黎朝王族的黎旭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但是他提醒的这一句无疑是救了大家一命。</p>
反皇帝跟反抗官府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哪怕是拿到崇祯皇帝面前去，到时候也有得解释，甚至于东海舰队和南海舰队在面对这个理由时，都要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做。</p>
最起码，在面对着没有反对皇帝的安南人暴动时，舰队有胆子直接将那又黑又粗又长的炮筒子对准安南的港口和城市？</p>
讪讪的一声，阮子才道：“不错，我等并非是反对大明圣天子，实在是狗管昏庸，曲解圣意，逼迫安南百姓活不下去，我等才不得不反！”</p>
重重的点了点头以表示自己的认可，胡书杰也道：“阮大人所言极是，我等乃是大大的忠臣，万分拥护圣天子，只是官府太于过逼迫百姓，以至于百姓无立锥之地，我等不得不举义旗而反官府，请圣天子为我等做主！”</p>
在场的人虽然照大明官场的老油条差了许多，但是却也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二傻子，自然明白这其的弯弯绕，刚才还在慷慨激昂的打算举旗造反，这会儿变成了反官府而不反皇帝。</p>
普通的百姓怎么样，这些人不知道，但是崇祯皇帝是个什么性子，安南的高层几乎都知道――最喜欢干的事情是诛人九族，造反是诛九族的买卖！</p>
但是反官府不一样了，不管事情最后能不能成功，最起码不会引来明国那个狗皇帝最直接的怒火，算是最后不能再次恢复藩属国的地位，也不会搞到最后全家九族下死绝那么惨。</p>
PS：今天献祭好基友作品《诸天农贸世界》，这货明天架，求火力支援！另外，第二更4000字送，等会儿还有第三更。</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