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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皇城内的银安殿内正召开一场重要的国事会议。
此次会议级别很高,除了皇上刘裕通,太子刘龑之外,只有左右仆射,六部尚书和侍中尚书令级别的官员才能参加。那是因为今天会议的议题非常重要,根本问题就在于北边的突契分裂之后,各自派出了使者要求和绢之国恢复之前的两国贸易。
这下问题就来了,分裂的突契两国谁也不愿意失去绢之国这个重要的物资交换伙伴。可是这两国之间已经势同水火,绢之国无论和谁恢复贸易都势必得罪另一方,而突契的思路非常简单,如果不能通过贸易交换他们所需要的物资的话,那么就用抢的。
安巴尔图里控制着突契的西部地区,正好扼守着绢之国通往西域各国的要道;而红狼阿比契力尔控制的东部地区则随时可能攻击从河西走廊到辽东地区沿线。无论哪个突契来骚扰都会造成巨大的麻烦。因此两者之间如何抉择成了一件头疼的事情。
左仆射韩可民的意见是倾向于和阿比契力尔通商,因为阿比契力尔的东部地区实力比西部弱,此时与他通商一方面可以使得两国的关系更加亲密,同时也等于施恩于阿比契力尔,帮助他和安巴尔图里抗衡。只要两国实力保持平衡,那安巴尔图里就无力来侵扰绢之国的西域商路了。
新上任的右仆射晏明是他的前任李再兴的同科好友,当然也继承了李再兴的政治主张,只不过他资历尚浅,还不足以和根深蒂固的韩可民抗衡。因此他虽然并不认同韩可民的观点,却也没有提出更尖锐的反驳。
倒是兵部尚书安靖边提出了相反的说法:“仆射大人所说确有道理,可是实际情况并不会如同仆射大人设想的那样顺利。首先,对商队劫掠原本就是突契的老本行,并且根本用不到什么大军,请看在丝路上的沙匪有几支是大规模的?他们只需要小小的几支部队就足以令我们与西域各国的商贸往来受到巨大威胁,而且这种骚扰很难清剿,简直是防不胜防;其次,安巴尔图里虽然一向觊觎我国的富庶,曾几度向前可汗伊迷迪进言要攻击我国,但是如今他所控制的地域偏偏让他没有机会对我国形成威胁,如果他失去了此次贸易的机会,那他除了从商队那里抢就完全没有办法了,韩仆射的做法恐怕只会激化他对我国的敌意;第三,这个红狼阿比契力对我国的态度始终不明朗,据说这是个兼具实力和野心的人,此人究竟对我国有何图谋尚不清楚。依在下推断,他目前实力不足,就算我们不与他通商,他也必须全力对付安巴尔图里的进攻而无力骚扰我国边境,反之我们如果与之通商,把这个家伙养肥了的话,安巴尔图里未必就是红狼的对手,一旦他打败了安巴尔图里,反过头来对付我国的话,这个祸害恐怕会比安巴尔图里更大。”
安靖边话刚讲完,礼部尚书郁宪立即加以反驳:“安尚书的说法看似有理,其实不然,阿比契力尔打败安巴尔图里会对我国不利,那如果扶植安巴尔图里打败了阿比契力尔,情况也不见得就会更好一些。比起那个对我国充满敌意的安巴尔图里,倒不如帮助目前态度尚不明朗的阿比契力尔,至少他还有可能因为对我国感恩戴德而与我朝成为友好的邻邦呢。”
“这个可能看似存在,实际却是虚幻的。阿比契力尔是个枭雄,他或许会隐忍一时,但那样只会养成更大的祸害啊。”安靖边反驳道。
半躺在龙榻上的刘裕通用一只手撑着头,去年的那场大病损害了他的身体,同时也使得他的精神大不如前了,尽管只有这么几位重臣的讨论,也已经令他感到体力不支了。他紧紧比起眼睛,努力集中了一下精神,然后缓缓开口道:“众位卿家的意见寡人已经听明白了。龑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众位大臣见状忙住了口。站在一旁的刘龑行了一礼道:“儿臣遵旨。依儿臣之浅见,诸位重臣所说都有其道理,其根源都是为了我国的长远利益考虑,可是这番考虑之中却忽略了一条重要的因素。”
刘裕通微微睁了一下眼睛,道:“说来听听。”
“是。这突契分裂成东西两国,无论是阿比契力尔还是安巴尔图里,他们都不可能像伊迷迪大汗那样和我朝保持那么长久的友好关系。所以无论我们和谁通商都不会获得好的结果。”
刘裕通一皱眉:“你是说和两国都断绝贸易往来?”
“当然不是。父皇。相反,儿臣认为应该和两国都保持友好的贸易往来。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做是两边都不讨好的行为,可实际上我们既然已经知道这两国都不会和我们真正保持友好,又何必太在乎这样做会不会得罪他们呢?”
刘裕通嘴角微微上翘:“说下去。”
“我们与两国都开展商贸,只要外交处理得当,就可以向两国表明我国对他们都没有敌意,同时说明我们不敢得罪他们当中的任何一方。我国目前正在于高丽国交战,这一点相信这两个新大汗都心知肚明,我国不愿意同时两面作战,因此必须与他们保持友好关系,这么做也很顺理成章。如此一来对方至少会放松一些对我们的戒心,这么做显然是对我们更有利的。
接下来我要引入各位大人都不曾考虑在内的因素。那就是高丽这个国家的存在。目前常都护正在辽东前线与入侵的高丽国交战,根据最新的战报,辽水一战我军大胜,杀敌四万以上,现在战线已经推进到玄菟城。这就使得我们面临一个新的命题,那就是我们对于高丽的战略是以夺回被他们占领的领土为结束呢,还是要攻下他们的首都平壤为目标。”
刘裕通伸出手来摆了摆道:“龑儿,你的话题有点扯远了吧,我们在商讨突契的问题。”
刘龑低首道:“父皇,儿臣正是为了突契的问题才引入这个话题的,关于高丽的战略事关对于突契的整体战略,请容儿臣细细说来。”
刘裕通听他这么说,只好强打精神道:“好吧,你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