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帖经和墨义是客观题了,不需要动什么脑子,照本宣科即可,做起来还是很快的。 23US.最快这种客观题会就是会,不会便是不会,不用浪费太多时间思考,因为思考了也没用。
做完了帖经题和墨义题,剩下的便是此次考试的大头了,也就是那诗赋论各一首、策五道,共计八道题。
这才是这次考试的重点评判对象。
一般来说,这其中又以诗赋论是真正的重点,至于策论五道,呃,一帮子只读圣贤书的书生妄论国政,大部分都是只能贻笑大方尔。
但对于这主观题,主考官和阅卷官的裁量权很大,万一有阅卷官非要要以策论为主,也无话可说,因此不好好写这策论的,可就就要出问题了,所以这策论也马虎不得。
当然,对钟浩来说,用不用心写,写出来的都差不多。毕竟水平摆在那,就那么点古文功底,想些太好了,也不可能。
钟浩做完帖经和墨义题后,感觉有些饿了,主要是早上就吃了几块点心,不抗饿,于是便停下笔来,先吃点东西。顺便构思一下接下来要写的“论”的遣词造句。
所谓“论”,就是考官给出一段经典,你来阐发一番议论,当然需要用文言,而且要文章流畅、言之有物才算比较好,其实就是写一篇文言文的议论文。当然,这个言之有物评判起来因为见仁见智,不好评价高低,因此在阅卷过程中,不太受重视,只消观点别太偏激就好。
钟浩觉得这篇议论文相对来说不算太难,因此决定先做这个“论”!
以前在松林书院就学时,其实钟浩也曾做过不少次。袁执事布置的每旬的课业其实就是照着科考的标准布置的。?
好文章都是需要费上时间、穷心尽力推敲出来的,这话一点不假,也许那些惊才艳艳的大才子,可以下笔生花,随手写就一篇佳作,但是钟浩是万万做不到。
所以钟浩边吃东西边想这“论”应该如何写。
当然,以钟浩的水平也就能写个类似白话的文言文,其实推敲雕琢的用处也不大。自己肚子里就那些货,再推敲雕琢也没用,它还是那么一篇普通的接近白话的文言议论文。
钟浩填饱了五脏庙,便开始做这文言议论文。
钟浩倒也有自知之明,以他的古文功底,想要妙笔生花,自然是没有可能的,所以也就终归终于的写了一篇接近白话的文言文论文。
若是在以前钟浩看着自己这接近白话的文章怕是又要脸红了,但是现在钟浩却觉得自己写得还是不错的,起码做到了言之有物,虽然写得白了一些,但那样反而更加易懂嘛。听了欧阳修的一番话,钟浩现在对自己接近白话的文章,倒没有那么羞愧了!
其实钟浩觉得现在不管考试还是着作,完全没有必要再用文言了。如欧阳修所说,以前些文言是因为竹书刻写麻烦而且昂贵,现在有纸张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写文言嘛。
当然,这只是钟浩的想法。但是钟浩觉得自己还是能代表潮流的,这也是以后文章发展的趋势,一千年后可是都是写白话的!呃,当然,这潮流兴起确实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论”写完了,今天剩下的任务便是那诗和赋各一道了。至于那五道策论题,钟浩打算明天再写。
…………
大宋如今的进士科评判标准,大多数时候会重点参考考生的诗和赋,所以这诗和赋的答题还是很重要的。
但是这诗赋评判起来,是一个很主观的东西,很多时候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判定,很难说到底谁的好谁得坏。
因此为了便于评判,大宋科考中这这诗赋应试起来,是有严格规定的:诗是格律诗、赋是律赋,而且要求十分苛刻。比如赋,自唐代开始,科举考试就用律赋。但宋代的律赋又与唐不同,它不仅限韵,而且要限用韵的次序;不仅要讲究起承转合,而且要八韵贯通体贴,十分严格。一字不慎,便入黜格。故有人将它比作填词,但实际上这律赋做起来,要比填词还难点。
科考应试的格律诗也是一样,格律韵部使用都有着严格的要求,十分考验应试考生的素养和基本功。
还是一个,便是诗赋也不是自由命题,而是从《十三经》中寻找题目出处,不能随意自拟。于是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不能把《十三经》烂熟于胸的考生,可能连题目出自何书都不知道,就更别说破题了。
考场又不许发问,只能瞎答一气。这还算好的,在庆改革之前,主考官为了显示学问,多取别书、小说、古人文集、或移合经注为题目,要得就是让考生傻眼。
好在“庆新政”以后,规定诗赋论只能从《十三经》中出题,不然钟浩可能连题目的出处都不知道。
当然,其实就算从《十三经》中出,钟浩也很有可能不知道题目的出处。
这《十三经》中,除了《春秋》、《礼记》和《论语》外,其他十本经书,他只是在青州时,大略的看过几遍,随便出个题目,因此他不知道出处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钟浩知道一点,那就是使劲儿歌功颂德便是,这点徐峰曾清楚的告诉过他。
后世的很多学者都说说,这大宋科考时的应试诗就是用来歌功颂德的,因为两宋三百多年年,上百次科考中一共得有几十万首应试诗,但几乎没有没有流传下来的名篇,显然其内容实在匮乏。
反正宋朝流传下来的应试诗,钟浩是一首都没听过!不过他倒是记得唐朝时的一首应试诗,那就是白居易做得那首《赋得古原草送别》,这首便是一首五言八韵的应试诗。不过连上唐朝,带上宋朝,这所有的应试诗中,中也就知道这么一首。而且这一首还是白居易应考的习作,也就是平常练习做得,并不是正式考试时做得的应试诗。
钟浩之所以知道这首很出名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是应试体,是因为他的诗名中有“赋得”二字。按科举考试的对应试诗的规定,凡指定的应试诗考题,在做题时,这题目前须加“赋得”二字。
总而言之,这科考应试的诗歌,严格注重格式,而内容匮乏。
这次省试应试诗的题目是《明德行仁诗》。
想要写这首诗,首先要对这应试诗的题目进行破题,还要了解这题目的出处和上下文意思,只有这样,写这应试诗时,才能写对内容,做到让这诗内容对上题目。
这明德行仁虽然在此处一起用,但是明显并不是一个词,而是两个分开的词,这两个词分别是个各有出处的。这“明德”一词是出自《大学》中的“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一句。而这“行仁”则是出自《孟子公孙丑》中“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一句。
钟浩这次比较幸运,这明德和行仁的出处他恰巧都是知道的。
这“行仁”的这一句“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也”,钟浩恰恰是读《孟子》时读过的,还是有一些印象的。
而这“明德”的出处他是知道的,这是出自《大学》中的一句!这《大学》的全文,虽然钟浩没什么印象。但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句,他确实非常了解的,这句算是后世耳熟能详的一句。
后世很多大学中的墙面上都有这大学的开篇一章。钟浩上大学时,图书馆的门口一块石头上,便刻着《大学》的这一篇。
当然,其实此大学跟比大学,也不知道后世的那些大学中为什么爱刻这么一篇。显然这明德在这里指得是跟治国有关的。
王拱辰出得这《明德行仁诗》作为应试诗考题,显然有让众考生为当今朝廷和官家歌功颂德的意思,歌颂的重点自然是在明德和行仁上。
不过钟浩觉得这《明德行仁诗》歌功颂德起来,倒没有太大压力,因为他觉得当今官家赵祯在史上的评价中,这明德、行仁还是跟他很配的!这点从其死后,后人为其上的“仁宗”的庙号,也可以看出来。
应试诗的内容其实相对来说,不是那么重要。因为其内容肯定是千篇一律的,想要太高的深度也不可能,都是一样的歌功颂德。
应试诗的写作其实对格式的考察,大于对内容的考察。因为应试诗不是一般的诗词,它是淘汰考试的科目之一,越是思想内容缺乏,就越是要在艺术形式上较真。作出来的诗必须要合乎规矩,贴题、用韵、对仗,一点错误不能犯,还得写得美轮美奂,才有可能脱颖而出。
??就比如这癸己科省试的这首《明德行仁诗》,其格律要求“以中平声字为韵,限五言八韵成”。如果你用错了韵,则万事休矣,直接就黜落,所以这韵部是很关键的。
当下,钟浩拿出《韵略》,翻到成韵部,看看这个韵部有那些字。待会儿作诗时,那些韵脚字就需要从这里面挑的,所以需要先找找有那些合适用的字。
这个用韵对于钟浩来说,并不是太难,后世他也曾研究过这韵书,虽然后世他学得是基于普通话的中华新韵,和现在通用的基于大宋官话的广韵,还是有一些差别,但这个差别并不大!
各个时代的用韵虽然有所变化,但其实只有很少的一本部分有差别。这也是为什么按照宋代官话韵律创作的诗词,后世按照普通话来读,还是大部分都押韵的原因。
钟浩之所以写不出好的诗词,只能做出中规中矩的合辙押韵的诗歌,主要是因为欠缺的是艺术的灵感。
能够流传后世的诗歌,都是需要包涵有很高的艺术灵感或是思想内涵的!
不过在省试中,这种死板的应试诗,恰恰不用什么艺术灵感和思想内涵,这倒是对钟浩来说,是一件好事儿,能够让他做起来稍微简单一些。
当然,钟浩的本事也仅仅限于做出一首合辙押韵的诗歌来,至于其他,他就只能途唿呵呵,无能为力了。
这应试诗的题目的意思弄明白了,用韵也想好了,便可以作这首应试诗了。
当下钟浩开始自己的应试诗的创作。
诗的内容,就从明德和行仁这两个词,结合其出处,然后在其上下、左右、前后、正反、内外各个方面挖空心思东拉西扯便行了,反正就是使劲吹捧朝廷和官家便是,越是歌功颂德,越是能有好的成绩。
这应试看起来也不失巧妙有趣,但实际上它如后来的八股文一样,没有作者自己的任何思想、感情,更不用说发为议论了。到最后,其实所有考生写出来的诗歌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为大宋和官家歌功颂德。
至于如何区分高下,那自然就看你写诗吹捧的档次了。
如果这首应试诗能做到贴题,用韵、对仗上没有一点错误,这首诗便算合格了,若在此基础上辞藻华丽,就算是上等了。若能写出一二警句,便是顶尖高手了。
钟浩的目标自然没有后面两档那么高,他能做出合格的便算心满意足了。
这首五言八韵的应试诗,一共只有四十个字,但是钟浩却研究了整整一个半时辰,才算好歹把这首应试诗给写出来。
写完后,钟浩仔细读了一遍,发现还是比较合辙押韵的,对仗格式也符合要求,这应试诗的格式算是做对了。至于内容,反正就是使劲歌功颂德便是。
钟浩对自己的这首应试诗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辞藻没什么华丽的地方,也没什么太多的用典,但总得来说,起码能达到合格的标准吧,呃,当然这只是钟浩自己这么觉得。至于阅卷官们怎么看,他就是不知道了!
这贡院中的每个考场前面,都放有用来计时的沙漏,写完这首《明德行仁诗》,钟浩抬头看了看那沙漏,见已经未时过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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