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在正面的试探占不到便宜,便绕到了侧面,再度张弓搭箭,瞄准了方阵。与此同时,正面的清军骑兵也拍马杀到,放缓速度,拉开了自己的弓。
以往面对结阵的步兵,清军的战术简单而粗暴,是先远距离吸引对方鸟铳开火,让他们装填缓慢的火器变成烧火棍,然后再正面冲去用箭雨杀伤对手撼动阵列,侧面利用蒙古人精良的骑射骚扰,往往几轮箭雨下来,再严密的步兵阵也会被打开缺口,然后清军骑兵一拥而,砍瓜切菜。
只是今日的对手与以往的明军不同,在射程之外能忍住不开火,还用大炮远程攻击,让清军引诱对方开火的战术意图无法实施,只能冒着炮火硬冲。按理说这样的选择也没错,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对方的鸟铳可以短时间连续发射。
正面清军和侧面蒙古骑兵的箭还没有射出,对手反倒先发制人了,三个方向的火铳一起开火
“呯呯呯……”
密集的枪声响起,像是爆豆子一般,毫无准备的骑兵还没松开弓弦,纷纷被击落马下。其余人大吃一惊,这鸟铳刚打完一枪不是变成烧火棍了吗,怎么还能开火?
骑兵们毫无心理准备,匆忙射出了手的箭,只是动作太仓促,准头差得很远,歪歪斜斜飞了出去,一半落空,效果还不如第一轮抛射。
这时山地炮在火铳的掩护下又开火了,而且从实心弹换成了霰弹。
“轰轰轰……”
霰弹筒飞出炮口在压力下裂开,化作一阵金属豪雨飞向不远处的骑兵。乌压压一片弹雨扫过去,密密麻麻的骑兵连人带马被扫成了筛子,血肉模糊地滚落在地。
后方的杜度见状不妙,连忙下令:“传令过去,让蒙古人穿插到两个方阵之间牵制,命令正面的马甲不要与他们拼对射,直接冲去,撞开一个缺口。”
他看得很明白,对方的火铳能连射,对射占不到太多便宜,再加这种大炮发射的霰弹威力太大,按老办法要吃大亏,只有把马甲当重骑兵用,用性命冲开一个缺口,才有取胜的机会。
牛角声响起,一拨巴牙喇飞快地冲了去,与前方的马甲会合,带领他们冒着枪林弹雨往方阵冲了过去。两侧的蒙古人和清军配合的经验很丰富,立刻绕着方阵转了个大圈子,汇集在一处,往两个方阵之间插了进去。
蒋邪站在方阵央下令:“不要被敌人的动作迷惑,以不变应万变,侧面继续保持射击,正面以刺刀迎敌。”他很清楚,步兵面对同等数量的骑兵,在机动性处于绝对下风,无法像对手一样改换不同的攻击方式,唯一的办法是坚守阵列,一旦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攻破了阵列,是死路一条。
两个方阵的士兵这时已经镇定了下来,在队官、什长、伍长的层层指挥下,按口令心无旁骛地装弹、射击、再装弹、再射击,机械地循环动作。反正两条腿怎么都跑不过四条腿,除了依靠阵列和手的火铳,他们也没有其他选择。
震耳欲聋的枪声,烟雾弥漫,蒙古人率先插进了两个方阵之间,形成了一个长蛇阵,往两边抛射箭雨,为正面的清兵冲锋吸引注意力。
原本这种战术很实用,在敌人阵列之穿过,快速奔跑抛射弓箭,打完跑,敌人也追不,既达到了杀伤对手,扰乱军心的目的,还能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是他们一时没想明白,对手的方阵可以在四个方向同时独立作战,即便被插入到了两个方阵之间,正面也迎来了骑兵的冲击,却没有顾此失彼,火力密度丝毫不减,也没有出现一丝慌乱。反倒是蒙古人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两个方阵夹击,火力强度翻倍,损失惨重。
“呯呯呯……”
战兵们机械地朝前方射击,烟雾他们也看不太清,只管对着奔跑的骑兵开枪是,反正对方是纵队,像走马灯一样跑过来当活靶子,闭着眼睛打也能蒙。
枪声,被夹击的蒙古骑兵像是被无形的镰刀扫过,接连落马,起刚才的交锋,交换直线升。方阵的侧面虽然也不时有战兵箭倒下,但蒙古人显然吃亏得多。
蒙古人快要吐血了,一时糊涂跑到了方阵之间,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连迂回的空间都没有,只能捏着鼻子往前冲,否则不管停下、后撤还是往两边跑都是死。
枪声,正面的蹄声逐渐接近,烟雾,无数清兵冒了出来,一头撞了方阵。此时正面的战兵早已蹲在地,将刺刀斜指天空,枪托驻地,构筑了一道人肉拒马防线。
战马悲怆的嘶鸣接连响了起来,它们庞大的身躯撞进了刺刀丛,巨大的疼痛让它们哀鸣不已,清兵马甲被惯性甩了出去,掉落刺刀之,被扎成了刺猬。
战兵们也不好受,虽然刺刀挡住了对方的冲击,但是战马庞大的躯体太过沉重,加奔跑产生的巨大冲击力,不少刺刀生生被折断,清军连人带马压来,战兵们倒霉的当场被压死,运气好点的也被撞断了肋骨,退出了战斗。
蒋邪高声喊道:“不能让鞑子冲进来,给我挡住!”然后带着数量不多的预备队冲了去,接替死伤的战兵,补了缺口。
骑兵冲锋讲究的是一鼓作气,一旦势头被阻,难以为继。第一波冲锋被刺刀挡住之后,战马和马甲的尸体构成了天然的障碍,加如林的刺刀让战马产生了畏惧感,后面的马甲再也无法冲击,只能下马,改马刀为弓,换重箭,开始了步战。战兵们见对手改变了战术,也在口令的指挥下站了起来,重新恢复了射击状态。
双方在三四十步的距离开始了死亡的对射。马甲们拉开了强弓,拉成满月,然后放出了重箭。战兵们在极短的时间内装填了弹药,扣动了扳机。
“呯呯呯……”
枪声,平射的重箭像毒蛇一样飞入人群,者立毙,有人甚至被一箭贯穿了头颅,这种重箭的威力显然不是抛射的轻箭能拟的。与此同时,铅质弹丸带着巨大的动能也回敬了对手,甲兵们层层盔甲也抵挡不了,胸口冒出血花,仰面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