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明朗的形势,随着多尔衮的出现变得复杂起来。
豪格本来就不是有城府的人,喜怒形于色,见几乎板上钉钉的事情就要搞砸,不复之前的从容,变得气急败坏起来,咬牙切齿地问“多尔衮,本王得到了两黄旗和镶蓝旗的支持,你非得要和本王争,与四大旗主为敌,可想清楚了”
面对豪格的逼问,多尔衮显得从容不迫,“论辈分,你得称呼一声叔叔;论爵位,你我皆为亲王;论差使职位,本王奉旨掌管吏部;你凭什么对本王咄咄逼人、出言不逊”
他一边说一边踏上前一步,盯着豪格“论人心向背,你有两黄旗撑腰,难道本王就没有吗”
多铎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多尔衮身后,大声说“镶白旗支持睿亲王出任大军统帅”
阿济格原本站的有点远,此时也无声无息来到了多尔衮侧后方,中气十足地说“正白旗也支持睿亲王”“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虽然在三兄弟之中,阿济格与多尔衮的关系不如多铎和多尔衮亲密,但到了关键时刻,他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自从母亲阿巴亥被皇太极逼着为努尔哈赤殉葬之后,他们三兄弟就一直是皇太极打压的对象,虽然这些年为了离间三人,皇太极给过阿济格些许甜头,但阿济格始终卡在郡王的级别上不去,纵然比阿巴泰之流强上少许,但比起早早封亲王的豪格等人,相差了还是很远。阿济格一直耿耿于怀的是自己始终不能单领一旗,只能屈身于正白旗,以小旗主的身份与旗主多尔衮分领三十五个牛录。其他时候他未必会与多尔衮同进退,但面临豪格的争权,他知道自己除了站在亲兄弟这边,别无选择,否则豪格上位之后,其打压只会比皇太极更粗暴直接,丝毫不会顾全大局。
望着兄弟三人,豪格的脸色更加难看。两白旗的实力仅次于两黄旗,强过两蓝旗,加上两红旗态度暧昧不明,他还真没有太大的优势。
“锵”的一声,豪格拔出了顺刀,面色狰狞,“既然你们铁了心要和本王作对,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
多尔衮面色如常,丝毫不为所动,多铎和阿济格则双双抽出刀刃,一左一右站在两侧,针锋相对“想动武吗两白旗奉陪到底”
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起来,其余的旗主、固山额真们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调停两方的争执。
岳托硬着头皮走到双方的中间,劝解道“大敌当前,八旗不能内斗,请肃亲王和睿亲王三思。”
多尔衮镇定地说“不是我们不给你成亲王面子,实在是肃亲王太咄咄逼人,为了大清的国运,我们绝不后退一步”
豪格低吼道“不要强词夺理,你为了大清国运,难道本王就不是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件事必须有个了结,主帅只有一人,有你无我,有我无你”
济尔哈朗暗自叹了口气,论庙堂之上的争斗,豪格终究不是多尔衮的对手,一手好牌完全打不出来,空有优势却被多尔衮牵着鼻子走。他也站到了中间,“既然两边意见分歧太大,不如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各位旗主、郡王、贝勒、固山额真都在这里,总会有个结果,万万不能走到八旗互相内斗的地步,那样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其余人也连忙附和“就是就是,天大的事情,都可以坐下来谈,真要内讧,陛下醒过来之后,定会龙颜大怒,请睿亲王和肃亲王三思”
提到皇太极,豪格心中一凛,握着顺刀的手不由自主垂了下来。
多尔衮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轻蔑地哼了一声,豪格毕竟躲在皇太极的阴影下太久了,优柔寡断、缺乏魄力,如果不是仗着皇帝长子的身份,他拿什么和自己斗
京城,广渠门。
满清贵族之间争权夺势之际,明军则开拔出征,准备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为了给大军送行,崇祯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前来送行。
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扛着带刺刀的火铳的士兵与以往任何一支官兵都风格迥异,吸引了京城百姓的兴趣。百姓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万人空巷,只为亲眼见证这支带有传奇色彩军队的风采。望着文登营整齐的纵队,吃瓜群众们饶有兴致地议论起来。
“啧啧,这文登营果然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强军,气势逼人,威风凛凛怪不得说清君侧就清君侧,说打鞑子就打鞑子,任何事都不含糊。”
“我就奇了怪了,按理说,这文登营入京清君侧,肯定把皇上和文武大臣得罪狠了,应该是水火不容才是,这文成侯被斩立决都是轻的,不株连九族就不错了,怎么皇上和大臣们还来给他送行”
有自诩消息灵通的人对说这话的人嗤之以鼻“文成侯现在已经是文国公了,还抱着以前的老黄历。说你傻吧还不信这念头兵荒马乱的,谁拳头硬就是道理,文登营打遍天下无敌手,皇帝和朝中大佬们再有脾气,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谁让京营的人马烂泥扶不上墙呢”
有人崇敬地望着对面“庙堂之上的争斗关我们升斗小民屁事我只知道,敢出城打鞑子的人就是好汉,就值得佩服”
荣升文国公不久的陈雨意气风发地坐在马背上,在众多士兵的簇拥下不疾不徐地前行。
到达广渠门下,陈雨看到了皇帝的仪仗,策马过去,作势欲下马。
“臣陈雨见过陛下。”
“爱卿免礼”崇祯连忙伸手虚托,陈雨也就顺坡下驴,没有再提行礼之势。
崇祯的脸色有些潮红,看起来很兴奋,如果陈雨真能在野战中一举击溃满清八旗精锐主力,那么自己的功绩就压过了天启、万历等人,直逼永历和太祖,这样美妙的结果,光想想就令人期待。在这样的心态下,他才兴师动众为文登营送行,规格之高,百年难得一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