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牙等水营的头领人物这次也被邀请作为试炮的观摩代表,看到这一幕后,所有人震惊不已,苏大牙更是合不拢嘴。*>
这样的炮击对于排水量两三百吨的船型而言,完全是毁灭性的打击,几炮甚至十几炮下来,船不沉也散架了。对于习惯了跳帮的海盗而言,这种炮几乎可以改写海战的游戏规则,让人海战术成为历史。苏大牙立刻在脑海中想了很多应对办法,最终沮丧地发现,居然没有一种可以克制这样的炮击。
苏颖也在应邀观摩之列,发现苏大牙脸色惨白,关切地问:“爹,你怎么了?”
苏大牙连连摇头:“爹本来以为咱们投奔陈大人之后可以一展身手,海上的事情都由咱们这些兄弟说了算,陈大人不得不倚重咱们。可是有了这样的炮,咱们就啥也不是了,任你再勇猛过人,凭血肉之躯也挡不住这炮子。几炮下来,船都散架了,哪里还有机会给你跳帮夺船?”
“爹可是担心从此不被重用?”苏颖安抚道,“这是多虑了。他想要的是银子,而不是毁船杀人,即便有了这种炮,也只是作为一个威慑,很多脏活仍然需要咱们的兄弟去干,大可不必担心。爹应该庆幸被他招安,成了属下,而不是敌人才是。”
“对对对,还是颖儿你看得透彻。”苏大牙拍了拍脑勺,“陈大人要钱不要命,又不是要打仗,还是离不开咱们这些人的。”心想,女儿说的没错,幸好因祸得福成了威海水营的一份子,要不然在海上面对这样的大炮,哪里还有命在?
只是他没想到,这样程度的炮击还不是最终的大杀器,接下来的武器才是海盗的终极噩梦。
眼见重型球形弹的威力震惊了众人,尤其是陈雨新收编的那些远东海盗,德西劳很有成就感,信心大增。他让人抬上来一筐造型独特的炮弹,摆在短炮的侧面,然后对陈雨说:“将军阁下,实心弹只是其中一种炮弹,还有另外一种炮弹,估计更合您的胃口。”
陈雨看了看筐内,这些炮弹和刚才的实心铁球不同,是几个铁皮圆桶,看上去黑黝黝的不怎么起眼。
“这又是什么新弹种?”
“这也不算新的设计,是海战中经常使用的葡萄弹。”德西劳介绍,“实战中,想要靠实心弹彻底击沉一艘战舰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那么用葡萄弹扫清对方甲板上的士兵,是一种让敌人失去战斗力的行之有效的手段。”
陈雨听过这个名称,他恍然大悟:“是不是就是霰弹,横扫一大片的那种?”
德西劳点点头:“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霰弹是陆军的弹种,葡萄弹是海军使用的,因为舰炮的口径普遍大于陆战的火炮,所以后者内置的弹丸更多、更大,威力的提升也更明显。”
“这种炮弹的射程应该没多远吧?”
“和陆军用的霰弹一样,有效射程也都是两百码左右。”提到专业问题,德西劳滔滔不绝,“原本这只是舰炮的一种补充攻击手段,可是您提出了这种短炮的设计和抵近射击的海战模式后,我发现这种大口径的火炮用来发射大容量的葡萄弹再合适不过了,威力十分可观。接下来请你看看实际效果。”
在他的指挥下,几名炮坊的工匠在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士兵帮助下将作为靶子的木墙推倒,露出了后面一个二十来米长的木台,上面竖立着几十个一人高的木板,摆放得密密麻麻。
“这是模拟敌船的甲板,这些木板就相当于随时准备跳帮攻击的士兵。”德西劳介绍,“在远东的海面,这样的战斗方式是最常见的,而葡萄弹正是其克星,尤其是这样口径的火炮发射的大号葡萄弹。”
听德西劳说的神乎其神,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等待着炮响之后的结果。
几个葡萄牙人用长长的木柄刷子蘸水洗干净炮膛内壁的火药残渣后,一枚粗壮的铁质圆桶被塞进了炮口,装好了发射火药。一切准备就绪后,陈雨再度点燃了导火索。
“嘭”的一声闷雷似的响声,黑黝黝的圆桶飞出了炮口,然后在半空中裂开,数十枚兵乓球大小的弹丸如同冰雹一般,带着呜呜的破空声飞向了对面的“甲板”。
“噼噼啪啪”,密集的声音响起,数十个木板在这一波金属豪雨的打击下全部四分五裂,碎成了无数裂片和木渣,“甲板”上一扫而空,没有一块竖立的木板。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其余人只觉得这一阵冰雹雨热闹,可是以苏大牙为首的海盗们个个面无血色,呆若木鸡。
如果他们是挤在甲板上等待靠船跳帮的这些人,一炮下来,寸草不生,无人可以在这样密度的弹雨中存活,这样的攻击方式,比刚才硬砸船壳更加让人震撼。后者也许还能逃生,前者完全是毁灭式的打击,完全不给活路。
陈雨也是沉醉其中,这种炮击方式充满了暴力美学,看得人目眩神迷。回味一番后,他回过神来,大声叫好。
“好好好,有了实心弹+葡萄弹的组合,咱们在海上可以横行无忌了吧?”
德西劳作出了最后总结:“这样口径的火炮,加上比长管舰炮更灵活的装填效率,带来射速上的巨大提升,以这两种炮弹为主要攻击方式,在海上的近战中,至少在这个时间段、这片海域是无敌的。唯一能克制的方法,就是利用长管舰炮远距离炮击压制了。不过正如阁下所说,在远东海面上,这样的敌人屈指可数,也许热兰遮城的尼德兰人算一个,龟缩在马尼拉的西班牙人勉强也算一个,但是是在明国的北方,完全没有对手。所以,即便是这种并不适合改造为多层甲板炮舰的东方货船,搭载这样轻便的大口径武器,仍然可以在北方海域所向披靡。”